蛇蛊寨的火把在夜色中连成蜿蜒的长龙，映得山路两侧的竹林忽明忽暗。肖天机走在队伍最前面，桃木剑斜背在身后，指尖始终凝着一缕淡淡的阴火——这是九阴命格催生出的“探煞火”，能提前感知十步内的邪祟气息。雪璃蹲在他肩头，小鼻子不停抽动，每当路过岩石缝隙，就会警惕地低吼两声，那里往往藏着阴山派布下的“窥影虫”。
“肖兄弟，前面就是黑风谷了。”岩峰从后面赶上来，手里的铜鼓用布包着，避免发出声响，“寨子里的老人们说，那谷里的风都是黑的，进去的活人没一个能出来。”他指了指前方被浓雾笼罩的山谷入口，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扭曲的树影，像无数只伸向天空的鬼爪。
林九渊握紧桃木剑，剑身在火把光下泛着冷光：“阴气太重，寻常人靠近三步就会心悸。让勇士们在外围布防，我们几个先去探路。”他看向肖天机，“阴眼能看透雾里的东西吗？”
肖天机早已运转阴眼，视野里的浓雾变得半透明。谷口的岩石上刻满了暗红色的符文，那些符文扭曲如蛇，正随着风微微蠕动，散发出与黑骨针同源的邪气。更诡异的是，谷口两侧的树上挂满了干瘪的尸体，他们的喉咙处都插着根细骨，骨头上缠着黑色的线，线的另一端没入浓雾深处，像是被无形的手操控着。
“是‘悬尸阵’。”肖天机的声音带着寒意，“那些尸体是阵眼，喉咙里的骨针连着阴脉，一旦有人闯入，就会被尸气缠身，变成新的阵眼。”他从怀里摸出几张“破煞符”，分给众人，“贴在眉心，能暂时挡住尸气侵蚀。”
赵青将符纸拍在额头上，又往腰间塞了把糯米：“管他什么阵，敢挡路就给它炸了！”他说着摸出爆符，指尖灵力流转，符纸边缘已经燃起火星。
“别冲动。”钱明拉住他，从背包里掏出罗盘，指针在盘心疯狂旋转，最后指向浓雾深处，“这阵法连着地脉，强行破阵会引发山崩，我们得找到阵眼的‘生门’。”他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出谷口的地形，“你看这些树的排列，像不像个‘困’字？生门应该在西北角那棵歪脖子树下面。”
肖天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阴眼果然看到那棵歪脖子树的根部有处土壤颜色略浅，隐约有阳气透出——那是阵法唯一的破绽。“没错，就在那里。”他对岩峰道，“让勇士们守住谷口，防止阴山派的人从背后偷袭，我们四个进去。”
岩峰立刻点头，吹了声短促的口哨。二十名苗疆勇士迅速散开，手持苗刀和毒弩，在谷口两侧的岩石后隐蔽起来，他们的动作迅捷无声，显然是常年在山林中狩猎的老手。
肖天机带着林九渊三人猫腰靠近西北角，那棵歪脖子树的树干上布满了刀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咬过。雪璃突然从肖天机肩头窜下，用爪子扒开树根处的浮土，露出块刻着太阳图案的青石板——正是生门的标记。
“找到了！”赵青刚要去搬石板，就被肖天机按住。阴眼看到石板下缠着几根黑色的线，线的另一端连着三枚黑骨针，针尖朝上，显然是触发式的陷阱。
“有‘倒刺针’。”肖天机指尖弹出三道气劲，精准地打在黑骨针的针尾。只听“咔哒”几声轻响，骨针缩进地里，石板下传来细微的机关转动声。他示意众人退后，自己则运起九阴命格，掌心的阴火骤然暴涨，猛地拍向青石板！
“轰！”
石板被震得飞起，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与谷口的尸气截然不同。钱明探头看了看，从怀里摸出个莹白的珠子——那是用夜光石打磨的“照路珠”，珠子亮起时，照亮了洞下陡峭的石阶。
“是人工凿的密道。”钱明判断道，“石阶上的凿痕很新，应该是最近才打通的。”
肖天机率先跳下去，落地时脚尖在石阶上轻轻一点，化解了下坠的力道。他刚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嗖”的破空声，侧身避开时，看到一支淬了黑油的弩箭钉在对面的岩壁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有埋伏！”林九渊紧随其后，桃木剑一挥，将两支射来的弩箭劈成两半，“是阴山派的‘影杀卫’，擅长隐匿偷袭！”
赵青落地时一个翻滚，避开脚下的绊索，同时将三张爆符往黑暗中掷去。符纸炸开的瞬间，照亮了密道两侧的阴影——那里藏着十几个黑衣人影，他们手持短弩，脸上蒙着黑布，正从岩壁的暗格里往外钻。
“来得正好！”赵青怒吼一声，符笔在掌心一转，画出道“镇邪符”，金光如网般罩向最近的影杀卫。那人显然没料到他出手这么快，被符纸正中面门，发出一声惨叫，浑身冒出黑烟。
钱明则迅速在石阶上布下“锁灵阵”，七枚铜钱嵌入石缝，发出淡淡的金光，将影杀卫的退路封死。“困死他们！”他大喊着，又从怀里摸出几张“绊马符”，往地上一撒，符纸化作无形的绊索，几个冲得快的影杀卫顿时摔作一团。
肖天机的目标则是密道深处的一个黑影——那人穿着与其他影杀卫不同的黑袍，袖口绣着半朵黑莲，显然是个小头目。他身形如鬼魅般在影杀卫之间穿梭，桃木剑带着阴火，每刺出一剑，就有一名影杀卫惨叫倒地。九阴命格催动到极致，周身的寒气让影杀卫手中的弩箭都结了层薄冰。
“巫道·绞！”肖天机低喝一声，桃木剑突然化作数道残影，同时刺向那名黑袍小头目的四肢。对方急忙挥舞骨刃格挡，却被剑身上的阴火灼得连连后退，手腕上的黑袍被火焰烧出个洞，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皮肤，上面布满了诡异的符文。
“九阴命格的小鬼！”黑袍人又惊又怒，突然从怀里摸出个骷髅头哨子，放在嘴边一吹，尖锐的哨声让密道里的影杀卫变得狂躁起来，他们竟开始用牙齿撕咬自己的手臂，伤口处冒出黑烟，力气也暴涨了数倍。
“是‘血狂咒’！”林九渊脸色一变，“他们在燃烧自己的精血换力量！”他不再留手，桃木剑凝聚起纯阳灵力，金光暴涨如烈日，一剑将两名狂化的影杀卫劈成两半，“速战速决！”
赵青将最后几张爆符全部掷出，密集的爆炸声在密道里回荡，碎石飞溅中，又有几名影杀卫倒下。钱明则趁机加固阵法，将剩下的影杀卫困在更小的范围里，让他们自相残杀。
肖天机与黑袍小头目的缠斗也到了白热化。对方的骨刃上涂满了尸毒，每次碰撞都有黑液溅出，被阴火灼烧后发出刺鼻的气味。肖天机故意卖了个破绽，让对方的骨刃刺向自己左肩，就在骨刃即将触碰到衣服的瞬间，他突然矮身，左手闪电般抓住对方的手腕，右手桃木剑顺势刺向他的咽喉！
“噗嗤！”
桃木剑没柄而入，黑袍人瞪大了眼睛，嘴里涌出黑血，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临死前，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符纸人，用力捏碎——符纸人化作一团黑烟，朝着密道深处飘去。
“是传讯符！”林九渊脸色一变，“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肖天机没有理会那团黑烟，迅速检查黑袍人的尸体，从他怀里摸出张残破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了黑风谷的地形，在最深处画着个血红色的圆圈，旁边写着“血池”二字。“血尸王应该就在那里。”他将地图递给钱明，“看看有没有近路。”
钱明接过地图，对照着罗盘看了半晌：“有条水道，从这里往东南走三百步，有个地下暗河，能直通血池外围。”他指着地图上的一条虚线，“但水道里有水蛭蛊，是苗疆的禁蛊，不知道阴山派从哪弄来的。”
“水蛭蛊怕雄黄酒。”肖天机想起阿依的叮嘱，从背包里掏出个葫芦，里面装着蛇蛊寨特制的雄黄酒，“洒在身上就能避开。”
四人立刻动身，沿着密道往东南方向走。雪璃在前面开路，时不时用爪子扒开地上的碎石，露出隐藏的机关。赵青则在后面用符咒清理痕迹，防止被追兵跟上。
三百步后，果然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带着股腥甜的气息。钱明用照路珠往里照了照，只见洞口下是条宽约丈许的暗河，河水呈暗红色，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白色的虫子，正是水蛭蛊，它们一遇到光线就纷纷缩成小球，却没有游走。
“小心点，这些蛊虫能顺着水流追人。”肖天机将雄黄酒倒在手心，均匀地抹在众人的袖口和裤脚，“别掉进水里，被缠上就麻烦了。”
四人沿着暗河岸边的碎石路往前走，河水拍打着岩石，发出单调的声响。阴眼之下，肖天机看到河底沉着不少白骨，有些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显然是被水蛭蛊吸干了精血的牺牲品。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光亮，隐约能听到低沉的鼓声和诡异的 chanting（吟唱）。肖天机示意众人停下，自己则贴着岩壁往前探看——
暗河的尽头是个巨大的溶洞，洞中央有个直径数十丈的血池，池里的液体翻滚着暗红色的浪花，无数白骨在池水中沉浮。血池中央的高台上，矗立着一具高达三丈的尸骸，皮肤青黑，肌肉虬结，眼眶里燃烧着绿色的火焰，正是即将成形的血尸王！
血池周围站着几十个黑袍人，他们正围着血池吟唱，手里的骨杖不时往池里滴落黑色的液体，每滴入一滴，血尸王身上的邪气就浓重一分。而在高台上，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正站在血尸王面前，手里拿着根黑色的骨杖，杖头镶嵌着颗跳动的血珠，显然在主持仪式。
“是青铜面具人！”林九渊压低声音，眼中闪过怒火，“他手里的骨杖，应该就是控制血尸王的法器！”
赵青握紧了爆符，指节发白：“要不要现在动手？我用爆符炸了那血池！”
“不行。”肖天机摇头，阴眼看到血池周围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那是‘百尸噬魂阵’，一旦被破坏，血尸王会提前破池而出，到时候我们谁也拦不住。”他看向溶洞东侧的一个石缝，“那里有处平台，能看到血池全貌，我们先去那里埋伏，等阿依带着金蚕蛊赶来再动手。”
四人悄然潜入石缝后的平台，这里正好能俯瞰整个溶洞，又隐蔽在阴影里，不易被发现。肖天机靠着岩壁，阴眼紧紧盯着高台上的青铜面具人——他的动作沉稳，骨杖挥动的节奏与黑袍人的吟唱完美契合，显然对这个仪式极为熟悉。
突然，青铜面具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面具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阴影，直直看向肖天机藏身的位置。肖天机心中一凛，立刻屏住呼吸，运转九阴命格收敛气息。
青铜面具人凝视了片刻，缓缓转回头，继续主持仪式。但肖天机注意到，他的左手悄悄做了个手势，两个黑袍人立刻脱离队伍，朝着石缝的方向走来，手里的骨刃闪着寒光。
“被发现了。”肖天机低声道，指尖的阴火再次燃起，“准备战斗。”
林九渊握紧桃木剑，赵青摸出最后几张爆符，钱明则快速在石缝口布下阵法。雪璃弓起身子，琥珀色的眼珠死死盯着靠近的黑袍人，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一场无声的较量，即将在这阴森的溶洞中爆发。而远处的血池里，血尸王的绿色眼火越来越亮，身上的肌肉开始微微蠕动，显然已经快要破池而出。肖天机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血尸王完全成形前，等待阿依的到来，发动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