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震发觉司马晏对自己的意见很大，因为他的语气有点冲，总觉得他不该用这种态度与自己对话。
仔细想了想，觉得当初帮助秦默特地去刑部走了一趟，然后查到醉仙楼，后来梁王的出现，让案子查不下去，因此他心中留下了芥蒂。
确实，当初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幕僚，一下子就抢了他的风头。
加上皇上派他暗中调查盐铁贪污案，只是开了头，马上就不了了之，心里不痛快是难免的。
而这件事情办得确实也有些不地道，一下子就送去那么多嫌疑犯，而且大部分都是官宦子弟，从重处罚的话，得罪一大波人，从轻处罚的话，又怕对醉仙楼不好交代。
因此，心中有火气是难免的。
杨震想了想，觉得这事应该和他交代清楚，免得他死抓不放，浪费精力，于是解释道：“因为沈南青身份太敏感，他失踪的时候没有多少人知道，李康奉了皇上的命令，负责寻找沈南青的下落，百里无惧突然来到醉仙楼，说看到沈南青在银杏庄出现过，醉仙楼自然是马上行动，更不会透露半点风声。”
司马晏皱眉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道：“这么说来，国师府突然更换少帅，是这个原因导致的？”
杨震随口道：“国师怎么想的，又有谁知道？”
司马晏眼神一凛，突然从袖子拿出一张纸，“这字表面上看起来是百里无惧的字迹，有九成九的相似度，但是我一眼就看出是伪造的。”
杨震很是诧异，因为这张字条应该在秦岳手里，按照他的设想，字条应该会送到皇上手中，可此刻却出现在司马晏手中，这事透着古怪。
不会是国师府发力，皇上顶不住压力，让司马晏来调查具体起因的吧？
可这不是又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了吗？因为现在负责追查沈南青下落的是秦岳。
而司马晏说话，左一棒子右一棒子，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感觉，因为这张纸条在他手里。
这就代表着银杏庄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楚，可他又好像不知道国师府为什么更换少帅，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他故意装的，想把事情混淆得乱七八糟，让人无从推测？
此外，从一开始谈话，他没有一句是废话，句句直奔主题。
杨震一时还无法确定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接到什么差事。
但是感觉他好像要把案子办成是醉仙楼做局的味道，这就耐人寻味了。
可还别说，第一层真相就是这样子，正是他突发奇想做的局，反而设计了百里无惧。
但是杨震当然不会承认，他现在只想知道司马晏是否知道银杏庄发生的一切，于是严肃道：“这事我了解了全过程，密室是百里无惧的手下找到的，暗格也是百里无惧找到的，这张书信也是百里无惧从暗格里拿出来的，自始至终，醉仙楼的人都没碰到过。”
司马晏突然笑了，“也就是说，百里无惧亲自去给李康提供沈南青下落的线索，然后亲自找出自己写的字条？”
杨震以为他从自己的话中找出细节，并且进行追问，或者说些什么话，想要改变事件的风向，没想到突然发笑。
一时无法判断他到底是知道银杏庄发生的一切，还是不知道。
杨震突然发觉，专业查案子的人，行为古怪，思维也很奇葩，不仅无法从他的神色变化，去判断他的意图，更无法从的言语中，推敲出什么来，因为的言语逻辑全是乱的，根本无法串成一条线。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姓司马的，因为这个姓，代表着他是揣摩人心的老祖宗。
所以只有他揣摩别人人心的份，别人根本揣摩不了他。
果不其然，司马晏马上收起笑容，突然严肃的道：“沈南青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失踪？就算他是盐铁贪污的操盘手，有梁王护着他，谁敢动他？”
这弯拐得杨震有点措手不及，好在他不是愣头青，用无语的眼神看着他，“司马大人是为了银杏庄的事而来，还是为了沈南青？”
司马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不是同一个案子吗？”
杨震肯定道：“这对刑部来说是两个案子，醉仙楼送去了嫌疑犯，刑部该放的放，该判的判，其他的不需要管那么多吧！”
司马晏眉头一挑，缓缓地道：“像沈南青这样的人，能动得了他的人，除了皇上，只有梁王，他的失踪就很莫名其妙，之前醉仙楼暗中负责盐铁税赋的清算，还截留了，而梁王一直表现得很坦荡，因此，本官认为盐铁税务有一大部分落入了沈南青的腰包，当你成为醉仙楼少主，案子逐渐浮出水面，所以沈南青失踪了，不知道我的分析有没有道理？”
杨震感觉鸡同鸭讲，这家伙根本不接话茬，而且他推断出来的东西，还像模像样。
一时也不知道他带着什么目的找自己，索性也放开了，转而道：“不知司马大人是从谁手里得到这张书信的？”
话音一落，两人突然对视了一眼，然后双双突然失笑。
就在这时，马车刚好在刑部侧门停下，司马晏笑道：“到里面喝杯茶，顺便给你看点东西。”
杨震不好拒绝，而且也好奇司马晏要展示什么东西给自己看，于是就跟着他进了刑部。
到了大堂，司马晏都来不及让人送上茶水，直接比了个手势，马上有护卫拿着两沓卷宗放在桌子上。
司马晏道：“左边是醉仙楼送来的卷宗资料和口供，右边是刑部官员问询的口供，案情出入不大，就是刑部官员问询的口供多了一条，其中有五人说，在被抓那天的早上看到沈南青到过银杏庄。”
杨震有些无语，没想到案子还会有这样的转折，醉仙楼的人没问出来的东西，反被刑部轻轻松松就问出来了，也不知道情况是否真实。
突然间，杨震有点明白过来了，要是有人说沈南青去过银杏庄，那么百里无惧就不算虚报线索，加上司马晏点出那书信是不是百里无惧的真迹，这不就把百里无惧给洗白了吗？
可问题是，百里无惧都逃跑了，国师府也更换了少帅，现在搞出这一出还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