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月星,山比人多,树比人稀,一眼望去,荒得跟被狗舔过似的。
别说凡人了,连个喘气的修真者都少见。
也对,能突破外面那层“宇宙级沙尘暴”(罡风层)跑到这儿来的,起码得是婴变大能,还得有星罗盘这种“宇宙飞船”,不然在星空里飘着等死吗?
我带着周茹和那只饿瘦了的“脱毛猫”小白,在月星上空玩“御剑飞行观光游”。
一座座光秃秃的山头在脚下“嗖嗖”后退,惹得周茹时不时就“哇!”地一声,小脸兴奋得通红。
飞到月星北极圈(大概),总算看到一片稀稀拉拉的林子。
刚落地,就给周茹逮了只“坐骑”——一头通体发紫、体型堪比小卡车的巨型老虎!这货一看就智商欠费,远不如小白那贼兮兮的机灵劲儿。
但它嗓门大啊!一嗓子吼出来飞沙走石,一爪子下去能拍碎石头,战斗力约等于筑基后期修士。
对付这种傻大个?小菜一碟!随手在它魂魄上盖了个“周茹专属”的烙印,防止它哪天脑子抽风想尝尝主人啥味儿,然后大手一挥:“丫头,你的新坐骑!”
周茹乐疯了,扑上去抱着紫色大老虎的脖子猛蹭:“以后你就叫小紫啦!和小白一样是我的好伙伴!”
旁边的小白:“……”(内心疯狂吐槽:伙伴?本虎精是智慧生物!这傻大个连话都不会说!它配吗?配吗?!)它拉耸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冲小紫“嗷”了一嗓子,试图找回点场子。
结果小紫大脑袋一甩,回敬了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
“吼——!!!”
声波气浪直接把小白掀飞好几丈!小白连滚带爬地稳住,看着小紫那身腱子肉,虎毛都吓炸了,缩着脖子再也不敢吱声。
周茹拍手大笑:“小白!你打不过小紫的!认命吧!”
看着小姑娘骑在紫老虎背上笑得没心没肺,我心里却沉甸甸的。
说实话,我对周茹这丫头,感情有点复杂。看着她长大,有点老父亲看闺女的感觉,但真正让我揪心揪肺的,始终只有她身体里那个还在“睡美容觉”的李慕婉。
残酷的现实是:婉儿“睡醒”的那天,就是周茹这丫头“下线”的时候!一个身体,只能有一个“主控程序”,没得商量!
要是现在就把婉儿的元婴强行“拔电源”取出来?那婉儿直接就“格式化”了!死得透透的!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我王林会选谁。婉儿的分量,在我心里重若星辰。
但……为了救婉儿,就得让这个无辜的小丫头当“牺牲品”?
这事儿……它不地道啊!我王林这辈子是杀人不眨眼,但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从不亏心!我修的是魔道,可不是灭绝人性的邪道!
春去秋来,一晃两年。
周茹十五岁了,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距离婉儿的“闹钟”(苏醒之日)还剩四年。
这两年,我表面打坐修炼,心里那叫一个苦啊!比喝了黄连炖苦瓜还苦!
选婉儿是铁板钉钉,可怎么能让周茹这丫头……别死?这难题快把我cpU干烧了!
周茹的话也越来越少。她常常独自骑着小紫,身后跟着蔫头耷脑的小白,坐在山崖边,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小白,”她摸着小白稀疏的毛发,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感觉到了……身体里那个姐姐,快醒了……等她完全醒了,我就要‘走’了……我‘走’以后,会求叔叔把你送回山里的。小白……你会想我吗?”
小白抬起头,虎眼里没了往日的狡黠,全是复杂的情绪。
这些年,虽然周茹总爱揪它胡子、抢它“零食”(果子),但小紫想欺负它时,周茹总是护着它。它蹭了蹭周茹的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说:“会。”
周茹笑了笑,跳下小紫的背,蹲在小白身边,把脸埋进它还算柔软的颈毛里:“小白……你说我‘走’了以后……叔叔……他会想我吗?”
她抬起头,望向远处山顶那个盘膝而坐、仿佛与石头融为一体的身影,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叔叔,我看懂了……你每天看的不是我,是我身体里那个姐姐……我知道,她对你一定很重要……小茹儿……知道了……” 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摸旁边傻乎乎啃石头的小紫,“小紫啊,等我‘走’了,你就自由啦……”
山顶上,王林看似在“参悟天道”,实际是在“问候天道他老人家全家”。
“贼老天!我王林当年跟你死磕,好不容易把婉儿抢回来一线生机……你倒好,在这儿给我埋这么大个雷?!玩我呢?!” 内心疯狂刷屏。
“叔叔!叔叔!你下来一下嘛!” 山下传来周茹的呼唤,带着一丝刻意的轻快。
我压下烦躁,飞身落下:“怎么了,小茹儿?”
周茹手里拿着把旧木梳(铁岩送的),把我按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站到我身后,开始认真地给我梳头。动作轻柔,带着点小心翼翼。
“叔叔……”她一边梳,一边轻声问,“能跟小茹儿讲讲……你和婉儿姐姐的故事吗?”
我沉默了很久。那些尘封的记忆,带着甜蜜和锥心的痛楚,慢慢流淌出来。从相识于藤家城,到相伴在火焚国,再到她为我炼丹耗尽心血……周茹的小手,随着我的讲述,时而停顿,微微颤抖。
故事讲完,山顶一片寂静。
周茹放下梳子,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叔叔……如果……如果我提前‘死’了……婉儿姐姐是不是……就不会醒了?”
我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地看向她!这丫头……怎么会这么想?!
周茹抬起头,泪水终于滑落,带着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悲伤:“叔叔……在你眼里,小茹儿是不是……就只是婉儿姐姐‘回来’要用的一个……壳子?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当成最亲的叔叔……我只想……只想让你真正地看我一眼……哪怕只有一次……看我周茹这个人……”
我的心像被狠狠攥住,喉咙发紧。最终,只能干涩地吐出几个字:“小茹儿,你累了……去休息吧。”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瞬间消失。
身后,传来木梳落地的轻响,还有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哭泣声。
“叔叔……我害怕……”
远处,我身形一顿,胸口的沉闷几乎让我窒息。
“婉儿……换做是你……我该怎么办……”
没过多久,小白失踪了。
这狡猾的家伙,挑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悄无声息地溜了。我知道它走了,但没拦。
小白的离开,成了压垮周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大病一场,高烧不退,梦里都在迷迷糊糊地喊:“小白……别走……小白……”
在她心里,小白不仅是宠物,更是她在这荒凉星球上唯一的朋友。哪怕有了傻大个小紫,小白的地位也无可替代。
我想去把那没良心的虎精揪回来,却被病榻上的周茹拉住了袖子。
她烧得小脸通红,眼神却带着哀求:“叔叔……别……别去找它……小白……它自己选的……它还能选……比小茹儿……幸福……”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
“傻丫头……” 我长叹一声,默默走开。心里那个模糊的“两全计划”,开始疯狂运转。一定还有办法!一定有!
病好后,周茹更加沉默。常常抱着膝盖,望着小白消失的方向,一坐就是一天。小小的身影,写满了孤独。
“叔叔不要我了……小白……你也走了……” 她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两个月后的一天清晨。
“嗷呜——!!!”
一声疲惫却透着兴奋的虎啸划破寂静!
一道熟悉的白影,跌跌撞撞地从山崖下冲了上来!是小白!它回来了!
周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尖叫着扑过去,紧紧抱住小白脏兮兮、血糊糊的身体,眼泪决堤:“小白!小白!你没走!你没丢下我!”
小白瘦得脱了形,漂亮的皮毛上布满伤痕和污泥,最吓人的是肚子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虽然结了痂,还在渗血。
它用粗糙的舌头,温柔地舔去周茹脸上的泪水,然后警惕地左右张望,确定我这个“大魔王”没在附近后,赶紧用爪子扒拉它叼回来的东西——一根带着几片枯叶的火红色树枝,上面孤零零挂着一颗同样火红的果子。
“小白?这是……” 周茹捡起那颗果子,一脸茫然。
小白急得原地转圈,用脑袋拱她的手,喉咙里发出急促的低吼,眼神疯狂暗示:“快!快吃了它!趁那煞星没回来!”
“小白,你是让我……吃这个?” 周茹总算明白了。
小白拼命点头,急得都快开口说人话了!
周茹拿着那颗散发着奇异热力的红果子,犹豫地问:“这是什么果子呀?看着好奇怪……”
我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旁边,看着那颗果子,眼皮直跳,声音干涩地吐出三个字:“碎、婴、果。”
小白瞬间炸毛!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嗷”地跳到周茹身前,龇着牙,对着我发出威胁的低吼!那架势,分明是在说:“别过来!敢动她先过我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