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五百万美金真烫手
晨光穿透地下室的气窗，在地面投下细长的光柱。唐·本杰明靠在堆满工具的工作台旁，三天未刮的胡茬泛着青灰，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刚囫囵睡了四个小时，就迫不及待拨通比尔的电话，沙哑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立刻来五金店，有大事。\"
两小时后，比尔·杰米顶着凌乱的头发撞开地下室的铁门。威士忌混合着古龙水的味道还未散去，他的目光瞬间被墙角那六只鼓鼓囊囊的防水袋吸引。\"你说的大事......该不会是......\"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蹲下身用颤抖的手指拉开拉链。成捆的百元美钞倾泻而出，油墨味混着地下室的霉味扑面而来。
\"五百零七万。\"唐·本杰明踢开脚边的扳手，金属撞击地面发出清脆声响，\"昨晚在维克多的码头仓库搬了整整六个小时。\"
比尔猛地跌坐在折叠椅上，领带歪到一边：\"你疯了？这是五百万，不是五块钱！\"他抓起一沓钞票用力甩动，纸张摩擦声在寂静的地下室格外刺耳，\"国税局那帮人连垃圾袋都要翻三遍，就凭我'杰米律师事务所'？我又不是'斯塔尔&韦克斯勒'那种百年老牌律所！\"
唐·本杰明蹲下身子，指尖划过钞票边缘的防伪线：\"我知道风险。但你看看这个——\"他抽出藏在工具箱夹层的U盘，\"这里面有维克多的毒品交易账本、洗钱网络，甚至牵扯到市政厅的官员。\"
比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所以你单枪匹马端了毒枭的老巢？！\"他突然跳起来，来回踱步时踢翻了墙角的油漆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维克多背后的帮会老大现在肯定在发疯！他们找不到钱，就会顺着一切线索排查！\"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唐·本杰明摘下手套，露出掌心被重物勒出的红痕，\"监控死角、指纹、毛发......我处理得干干净净。虽然比不上专业清道夫，但也足够保险。\"
比尔扯松领带，抓起桌上的可乐猛灌一口：\"问题不在你有没有暴露，而在这么大一笔钱怎么洗白！\"他掰着手指计算，\"五金店一年流水撑死五十万，突然多出五百万？税务稽查员会直接把你送上法庭！交给洗钱团伙更危险，抽成至少30%，还可能被黑吃黑......\"
唐·本杰明靠在锈迹斑斑的铁架上，听着头顶管道传来的滴水声：\"灰色生意暂时停掉。之前那批子弹......对方验货后有什么动静？\"
\"还算顺利。\"比尔抹了把脸，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东欧人开着防弹车取货，全程戴着手套和口罩。但他们走后，我发现街角停着辆没挂牌的面包车，鬼鬼祟祟跟踪了我三条街。\"他压低声音，\"那帮人不是善茬，我没敢深挖。\"
地下室突然陷入死寂，只有老式冰箱压缩机的嗡鸣打破沉默。唐·本杰明想起昨夜搬运毒资时，仓库外隐约传来的引擎声——当时他以为是错觉，此刻却让后颈泛起一阵寒意。
\"听着，本杰明。\"比尔突然凑近，身上的威士忌味道愈发浓烈，\"黑帮就像垃圾桶里的蟑螂，看着恶心，实则是某些大人物的工具。现在你断了他们的财路，整个街区都会变成战场。\"他指向那堆现金，\"这笔钱暂时不能动，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好。我会联系几个地下钱庄的老关系，但至少要等三个月风声过去。\"
唐·本杰明摩挲着父亲留下的扳手，金属的凉意渗入掌心：\"艾米丽昨天还说街区有新动向，看来不是巧合。\"他抬头直视比尔，\"如果有人查到你头上......\"
\"放心，我的尾巴比猫还多。\"比尔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掏出雪茄却没有点燃，\"但从今天起，我们减少联系。你继续当你的'有求必应'老板，我还是那个接离婚官司的小律师。\"他将雪茄按灭在可乐罐里，发出滋啦声响，\"记住，现金可以花，但别买太扎眼的东西。要是突然开辆兰博基尼上街，不用黑帮动手，税务局就先把你扒层皮。\"
当比尔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唐·本杰明独自坐在现金堆旁。地下室的灯光昏黄，照得钞票上的富兰克林头像仿佛在冷笑。他打开保险箱，将U盘和账本锁进最底层的暗格，金属门闭合的咔嗒声中，突然想起琳达太太烤焦的蛋糕、林晓调试货架时哼的歌。
\"不能让他们出事。\"他对着空荡荡的地下室低语，握紧的拳头砸在防水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洛杉矶码头，7号仓库的铁皮屋顶被晒得发烫。一辆黑色加长林肯突然急刹在仓库门前，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车门猛地推开，帮会老大卡洛斯·门德斯戴着墨镜，鳄鱼皮皮鞋重重踩在滚烫的柏油路上。他脖颈处的骷髅纹身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金戒指在阳光下晃出刺目的光。
\"蠢货！全是蠢货！\"卡洛斯一脚踹开生锈的铁门，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他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货架，太阳穴青筋暴起。当看到暗门大开，地下夹层里只剩零星散落的包装纸时，他抓起墙角的铁管，狠狠砸向墙面。混凝土碎屑飞溅，铁管在墙上砸出个深坑，\"五百万！我的五百万！\"
他转身揪住跟班的衣领，墨镜滑到鼻尖，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维克多那个废物怎么死的？谁干的？\"跟班吓得牙齿打颤：\"老......老大，消息刚传来，说是在书房被人......\"话没说完，卡洛斯已经将他甩到一边，铁管又狠狠砸向货架，腐朽的木板应声断裂。
\"给我查！把洛杉矶翻个底朝天！\"卡洛斯扯开领带，领口的钻石袖扣硌得锁骨生疼，\"不管是谁，就算他躲到下水道里，我也要把他的皮扒下来！\"他掏出镶金手机，快速拨通警探局熟人的号码，咆哮声震得周围小弟纷纷后退。
二十分钟后，卡洛斯的林肯驶入市区，直奔警探局后门。他大步流星穿过昏暗的走廊，皮鞋声在瓷砖地面回响。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正撞见熟人马克·汉森探长在整理文件。
\"马克，你最好给我个解释！\"卡洛斯将一叠钞票拍在桌上，美元散落在案件卷宗上，\"维克多死了，钱没了，我要知道是谁干的！\"
马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卡洛斯，现在不是时候。\"他压低声音，警惕地看了眼门外，\"凶杀案的调查还在初期，暂时不能透露任何信息。\"
\"不能透露？\"卡洛斯的声音陡然提高，\"我兄弟死了，钱被偷了，你让我等着？\"
马克猛地起身，双手撑在桌上：\"你给我听好了！如果因为这件事引发大规模火拼，'黑色雷霆'特别行动组就会出动！\"他的眼神冰冷如刀，\"上次他们清剿唐人街帮派时的场面，你不会忘了吧？整条街都被封锁，直升机在天上盘旋了三天！\"
卡洛斯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想起三年前那场血腥的清剿行动——数十名帮派成员被带走，地下赌场和毒品窝点被夷为平地。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墨镜：\"我要知道进展，每天都要。\"
\"别轻举妄动。\"马克将钞票推回去，\"现在任何动作都可能让调查陷入僵局。\"他盯着卡洛斯的眼睛，\"记住，保持冷静，否则谁也保不住你。\"
卡洛斯转身离开，办公室的门重重摔上。走廊里，他的小弟们噤若寒蝉，看着老大阴沉的脸色，没人敢发出半点声响。而此刻的洛杉矶，看似平静的街道下，一场因五百万毒资引发的腥风血雨，正在暗处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