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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输站的铁皮大门在晨露里泛着冷光,孙涛正蹲在院子中央擦卡车。初秋的风卷着碎叶掠过水泥地,带着微微的凉意,他扯了扯衣服,就抓起沾满油污的抹布要往轮胎上蹭,眼角余光却忽地钉住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穿过泛白的晨雾,朝着院里走。是江奔宇。他背上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鼓鼓囊囊,沉重地坠在肩头,军绿色的裤腿裹着湿冷的雾气,膝盖处新沾的几点湿泥,如同他此刻略显沉郁的心事,在冷冽的晨光里格外显眼。他显然顶着露水赶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覃龙。

“江哥?龙哥?”孙涛“嚯”地站起来,手里的抹布“啪嗒”一声扔在满是油污的水泥地上,溅起几点微尘。“今儿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你后天才轮着跑供销社那活儿,”他几步上前,拦在江奔宇面前,上下打量,嘴角勾起促狭的笑,“这大清早火急火燎的,是体恤兄弟我擦车太累,特意来搭把手?”

江奔宇被他这一串连珠炮似的打趣砸得有些发窘,嘴角不自觉地泛起笑意。他目光下意识地飘向院落一角那间低矮的办公室,话也随着目光溜了出去:“少来那套,你爸安排你的工作,关我什么事?对了,你爸……来上班了没?”

“哟嗬,合着是来找我爸的?”孙涛脸上的笑容倏地一变,眉梢眼角都挂上了了然于胸的促狭,他用力拍了拍沾灰的手掌,那声响在空旷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我当你闲着骨头痒呢。他老人家一早就钉在办公室了,昨儿个供销社的送货单,愣是算出一块两毛三分钱的窟窿,对着那本老账册噼里啪啦打了半宿的算盘珠子,这会儿估摸着还跟那几笔账死磕呢。”他边说边领着江奔宇往办公室走,眼神又瞄向江奔宇沉甸甸的帆布包,“啧,江哥,你这包塞得跟发面馒头似的,鼓出这么老大一块儿,里头揣的啥宝贝?难不成是给我爸带了山里的特产?知道他就好那口嘎嘣脆的?”

“就你小子嘴贫。”江奔宇笑骂一句,眼神却没跟着孙涛走,反而越过他的肩头,落向仓库角落——那里静静卧着一辆蒙着厚厚帆布的农机车。只露出下方粗壮的四轮和隐约可见的自卸斗轮廓。那是辆带液压自卸斗的大家伙,去年冬天从农机站调来的,专门拉煤、运砂石的主力,比那些笨重的卡车轻巧灵活多了。看到它,江奔宇紧绷的心弦似乎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丝。

办公室的木门虚掩着,“噼啪噼啪”的算珠撞击声透过门缝有节奏地传出,间或夹杂着几声含糊的低咒,透着股跟账册死磕的烦躁。孙涛根本没打算敲门,一把掀开那有些历史气息的蓝布门帘就喊:“爸!江哥找你!”

趴在桌上,老花镜几乎滑到鼻尖的孙伟豪猛地抬起头。镜片后那双因这几天熬夜算账而布满红丝的眼睛,瞬间射出精明的光,精准地落在江奔宇脸上。“小宇?”他放下被摩挲得包浆光亮的算盘,指关节在厚实的榆木桌面上习惯性地叩了叩,“这个点……没你的运输任务啊,有啥急事?”四十出头的汉子,两鬓却染上霜色,背脊却依旧像站里的老解放底盘一样挺得绷直,声音沉稳厚重,带着属于站长身份的威压和审视。

江奔宇在靠墙那排老旧木椅前犹疑了一下,喉结滚动了一下:“孙叔,也不是啥大事……就是家里,想翻盖新屋,缺些青砖。寻思着,想跟站里商量商量,借辆卡车用两天,跑趟砖窑拉几车回来。”话说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孙伟豪正端起那个积满深色茶垢的搪瓷杯要喝水,闻言动作骤然顿在半空。他盯着江奔宇看了足足有三五秒,时间被胶水黏住了一般沉默。杯底这才不轻不重地落在桌面上,发出“当”的一声闷响,敲在江奔宇的心尖上。

“用卡车?”孙伟豪的声音平平板板,没什么情绪,却让江奔宇的心猛地一沉,直坠谷底,“怕是……不成。”

江奔宇脸上的血色褪了些许。运输站的规矩他门清,那些绿色卡车,每一辆都是登记造册的公产,跟站里的命根子似的,岂是能随便挪作私用的?昨夜他翻来覆去,枕着凉席烙饼似的琢磨着怎么开这个口,此刻这拒绝来得如此直接,他只觉得嘴里发苦,眉头不受控制地拧成了个结,深深沟壑印在额间,这样一来,自己建新房的事,又得拖后一段时间了。

“你这孩子,急啥?”孙伟豪见他骤然绷紧的肩膀和锁死的眉头,嘴角那点冷硬线条反而软了下来,笑意漫开眼底,“我话还没撂地上呢。”他用指关节再次叩了叩桌面,截断了江奔宇几乎脱口而出的解释,“卡车是跑得快,可它没长个自卸的‘手’!你吭哧吭哧拉一车砖回来,两千来斤,怎么往下弄?靠你自个儿搬?还是把媳妇叫上?打算两口子在砖头堆里过冬,盖房的事明年开春再说?”

江奔宇的脸瞬间“腾”地烧了起来,红意直冲耳根。他只一门心思想着借车这道坎儿,竟把卸货这天大的麻烦事忘得一干二净!靠人拉肩扛卸下几车砖?那真不是累瘫的问题,怕是得把半条命都搭进去。

“叔给你指条近道儿。”孙伟豪拉开抽屉,抽出一张深黄色带着韧劲的牛皮纸信笺,拿起钢笔,慢条斯理地旋开笔帽,又在干涸的墨水瓶口刮了刮笔尖尖,“后院仓库,刚才你路过看见那辆农机车,看见没?带液压自卸斗那家伙,”他笔尖稳稳悬在纸面,“你开它去拉砖。到了地方,屁股一撅,斗子一抬,‘哗啦——’,齐活!利索!”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江奔宇脸上的窘迫和希冀,带着了然的通达,“我还不知道你小子?翻盖三间正经瓦房,七八车砖那是起步价!那农机车,能给你省下小半年的时间!”

“这……合适吗?”江奔宇迟疑了。那辆农机车是站里的心尖子宝贝。去年冬天拉煤,变速箱坏了,是孙伟豪披着棉大衣亲自守着抢修了三天三夜才弄好。平时谁想碰它一根手指头,都得先过孙站长这一关严审。用这车干私活?

“有啥不合适的?”孙伟豪笔锋一顿,在纸上落下个遒劲有力的“批”字,力道透纸背,“站里这阵子清闲,统共就跑供销社四条线来回倒腾点货,剩下那些大块头都在院里趴着喘气晒铁锈呢!我给你批三天假,咋样?够不够你腾挪?”

“够了够了!”江奔宇的头点得如同捣蒜,心口那团焦灼闷气瞬间散了个干净,脸上是止不住的感激。三天时间,别说砖,就是顺道再拉几车沙子垫地基也绰绰有余!

钢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划过,发出轻快的“沙沙”声,孙伟豪写了几行字,忽然又抬起头,笔杆停在半空,目光带着不容错辨的郑重钉在江奔宇脸上:“条子批给你,但有两条规矩,得先说在头里,钉死了!”他竖起一根粗壮的食指,“第一,农机车,吃油的老虎!开出去的时候油箱啥样,开回来还得啥样!得满上!盖儿一掀,油表指到头!半点不能含糊!这是站上的铁律!”他顿了顿,又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车动一天,站上就得收一块钱租金!这不是我孙伟豪要卡你脖子,卡你的油水,是站上立了多年的死章程!白纸黑字写得明白!我这站长,也只能按章办事,坏了规矩,那就是开了歪口子!”

“应该的,应该的!”江奔宇忙不迭地应承,心头飞快盘算。一块钱钱一天,在这个年月真不是小数目,够买两斤半油汪汪的棒子面,或是给媳妇扯上三尺鲜艳的蓝棉布!可这比起雇人雇车拉砖的花费……雇一辆板车去趟砖窑,就得两毛五工钱,七八趟下来就是两块多,还没算装卸那份力气活钱……孙叔这安排,简直是雪中送炭!划算透了!

孙伟豪把写好的批条提起来,“呼呼”吹了几下,看着墨迹迅速干燥后,才仔细地折成豆腐干般的小方块,手指捏着递了过来。那粗糙纸面上的字迹筋骨毕露,末尾鲜红的运输站印章像一粒凝固的血珠,透着一股让人无比踏实的权威感。“拿着吧,赶紧去后院找王师傅,钥匙在他那儿。哦,对了,”他像是才想起要紧事,“那车的后斗液压杆,怕是沾了去冬的潮气,动作有点发涩,启动前,别忘了往油缸里滴两滴机油润润筋骨。”

“哎!谢了孙叔!”江奔宇喉头微滚,双手接过那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纸片,下意识地隔着衣服按在了心口的位置,仿佛要熨帖住那份滚烫的信任和感激。他想说句“回头给您带点山里刚摘的蘑菇”,话到嘴边滚了滚,又无声地咽了回去。孙伟豪的为人他清楚,最是讨厌虚头巴脑的漂亮话。这声谢记在心里,等车安安稳稳送回来那天,实实在在地送上一罐老孙婶念叨了好久的野山蜜,那才是正经。秋冬天燥,她那老咳嗽……江奔宇心底默默盘算着。

走出办公室,孙涛还靠在仓库门口那块掉漆的木柱子上等他,眼神亮得像发现肉骨头的狗仔儿。看他手里紧紧攥着的批条角儿,孙涛立马笑嘻嘻地凑上来:“成了?我就知道,我爸那颗心啊,指定是偏在你身上长着!喂,”他用肩膀顶了顶江奔宇,“拉砖的时候,要不要搭把手?我下午真没啥事,闲着也是打苍蝇。”

“不用,你忙你的。”江奔宇稳稳地回绝,顺手用力拍了拍孙涛结实的臂膀,嘴角扯开一个实在的笑容,“等砖拉回去,灶头垒结实了,头顿新锅做的饭菜,保准有你一顿热乎的荤菜!再说我媳妇烙饼的功夫,那可是一流……”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孙涛眼睛瞬间眯成了两道细缝,笑容里满是得逞的得意,“我可把肚子留好了,专等你那饼子和上次吃的卤猪杂!”

后院的王师傅正撅着腚,吭哧吭哧地给农机车换一个啃了土的轮胎。见了江奔宇递过来的批条,乐呵呵地直起身,裤腰带上取下一串叮当作响、油腻腻的铜钥匙递给他:“小宇啊,这大家伙,脾气犟着呢,可别当娇小姐伺候!挂档就得使出你扛麻包的劲道,甭心疼!油箱里估摸着还有半箱底的油,够你来回两三趟砖窑了,不够得你加下,上次他们借走,忘记加油了,补了钱当油钱。记着,回来必须把油给我喂得饱饱的!这事儿,是孙站长眼里的眼珠子,可千万别犯糊涂!他也被上面的人盯着,他也没办法。”老头子絮叨着,眼里有过来人的告诫。

“放心吧王师傅,记心里了。”江奔宇接过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让他精神一凛。他绕着农机车仔细转了一圈,掀开那块厚重防尘的帆布时,自卸斗边沿还能看到去年冬天遗留的几粒干瘪煤渣,像凝固的血痂。车厢底板倒是被擦洗得露出青黑的铁皮本色,泛着冷硬的光。

拧钥匙,踩油门,启动。

“吭哧…吭哧…轰——!”

引擎猛地发出一阵“突突突”的剧烈咆哮,仿佛一头沉睡了整个夏季的钢铁巨兽骤然苏醒,庞大的车身被这力量带动着细微震颤,震得江奔宇握在方向盘上的臂膀都微微发麻。他咬着牙,脚下离合器一沉到底,挂上一档。

农机车像个刚睡醒、还不甚灵光的莽汉,慢悠悠、笨拙地驶出了运输站敞开的铁皮大门。门口路旁几个正低头纳鞋底儿的老太太们闻声齐齐抬起头,抻着脖颈,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讶与好奇。这年头,谁家要是新添了辆“二八大杠”,都能轰动半条街,何况是这带驾驶室、能拉货的铁疙瘩!一个扎着冲天羊角辫的小丫头片子,兴奋地撒丫子追着车跑了两步,被她那惊惶的母亲一把薅住后衣领拽了回来,尖细的斥责声追着车尾气:“死丫头片子,别疯跑!那是公家的铁疙瘩,听到了没?那么大声,靠近把你耳朵都震痛!”

那声音刺进江奔宇耳中。他握着布满泥污的方向盘的手,指节微微蜷紧了几分。脚下油门一踩,方向一打,农机车没朝着东边烟尘缭绕的砖窑方向,反而拐上了通往镇上、同样坑洼不平的黄土路。巨大的后斗空空荡荡,在初升阳光下反射着青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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