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话像是在打哑谜,但意思很清楚。
陆左:“懂了。”
机场是瑶池圣地的地盘,有瑶池的规矩。
可这天枢城,听着归瑶池管,实际上,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规矩。
“谢了。”
陆左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老者不再言语,领着二人穿过巨大的城门。
两排金甲守卫,手里的长戟泛着寒光,都是宗师级别。他们的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在每个进出的人身上扫来扫去。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引路老者胸前那枚不起眼的徽记上时,那种锐气立刻就收敛了,齐齐行了一礼。
老者掏出一本厚得能当砖头用的名册和一支笔。
“陆先生,劳驾。”
陆左接过来,翻开一看,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名字。
紫电宫,雷千绝。
火云宗,秦朗。
广寒宫,韩月。
一个个在外面能震动一方的名号,在这里,好像就是随便写上去的两个字。
陆左提起笔,在名册的最后,添上了自己的名字。
陆左。
宗门那一栏,他笔尖顿了顿,落笔。
无。
旁边一个守卫斜眼瞟到这两个字,那刚升起来的几分客气,瞬间就没了,眼神里那点轻视,都懒得藏。
没门没派的散修?
这种地方,没靠山的散修,和菜市场的鱼肉有什么分别。
引路老者收回名册,目光在陆左递还的那块瑶池玉牌上停了一瞬,握着册子的手好像紧了那么一下。
但他脸上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二位,这边走。”
他领着陆左和柳芊芊进了城。
“哇!”柳芊芊看着城内的景象,忍不住叫出了声,“这里的路……是拿一整块玉石铺的?真的假的?”
两边的建筑古朴雅致,空气里飘着的灵气,吸一口都感觉通体舒泰。
街上人来人往,个个气息沉稳,穿着打扮,真有几分神仙府邸的味道。
陆左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这地方是挺仙,可暗地里那些眼神,跟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又脏又贪。
一道道视线,尤其在柳芊芊身上打转的时候,更是露骨。
要不是他这人天生一副“别惹我”的气场,恐怕早就有人想上来搭话了。
老者带着他们左拐右拐,四周的楼阁越来越矮,空气里的灵气也越来越稀薄。
天枢城,果然也分地段好坏。这里,显然就是最差的那种。
最后,老者在一座院门上挂着蜘蛛网的破旧小院前停下。
“陆先生,柳小姐,盛会期间,二位暂住于此。”老者面无表情地通知。
“若无他事,老朽告退。”
说完,人一转身,走得比兔子还快。
柳芊芊看着眼前的破院子,踢飞脚边一块小石子。
“他什么意思?把我们当叫花子打发了?这破地方能住人吗!”
“有个屋顶就不错了。”陆左倒是不挑,“总比露天睡强。”
他伸出手,准备去推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手刚碰到门板,他的动作停住了。
“出来吧,不嫌里面挤得慌?”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石头扔进了水里。
“吱呀——”一声,院门不是被推开的,是被人从里面一脚踹飞的。
七八个穿黑袍的年轻人,吊儿郎当地走了出来,把门口堵了个严实。
为首的光头满脸横肉,手里还拎着半只烧鸡。
“哟,正主儿回来了?”他狠狠啃了口鸡腿,说话含糊不清,“我还以为你们不敢来了呢。”
他把鸡骨头随口吐在地上,用油腻腻的手指着陆左。
“小子,听清楚了,我叫熊大,玄风宗的。我家雷少主,让我给你捎句话。”
熊大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他说,让你这三天把自己洗干净点。”
“免得到时候上了登天台,你的血,脏了他的地方。”
他身后那群人立刻爆发出哄笑。
“哈哈哈,熊师兄说得对!”
“就这小身板,够雷少主一根手指头碾的吗?”
“什么东西,也敢挑战雷少主。”
“不过……”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搓着手,一双眼睛在柳芊芊身上滴溜溜地转,“他旁边这妞儿可真水灵啊,要不……留下来陪哥几个玩玩?”
“小美人,跟着这短命鬼有什么劲?”
“不如跟了哥哥我,保证让你快活似神仙。”
柳芊芊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滚。”
她只说了一个字,声音清冷,却透着一股威严。
那几个玄风宗弟子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加放肆。
“哟,还是个辣妹子!”
“我喜欢!”
那尖嘴猴腮的弟子笑着,就想伸手去摸柳芊芊的脸。
他的手伸到一半,突然僵在了半空中。
不是他自己想停。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死死定住,让他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转为惊恐。
他看见,陆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平静的眼眸里也没有任何杀意。
但就是这种平静,却让他感觉到了比死亡还要恐怖的压迫感。
“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陆左的声音很轻、很淡。
却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所有玄风宗弟子的心脏上。
他没有动手。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真气波动都没有。
但那几个玄风宗的弟子却突然感觉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天旋地转。
他们站立不稳,一个接一个地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东倒西歪地摔倒在了地上。
那个为首的光头熊大更是一头撞在了门框上,眼冒金星。
“这,这是怎么回事。”
“妖,妖术,你,你用了什么妖术。”
熊大捂着自己那流血的脑袋,惊恐地指着陆左,语无伦次地大叫道。
他们根本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陆左明明就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可他们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玩弄的木偶。
“滚。”
陆左依旧是一个字。
但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不耐烦。
熊大和他那群手下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
头也不回地朝着巷子外面狼狈逃去。
直到跑出了很远,他们才敢回头看一眼。
那座破旧的小院门口依旧空无一人。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