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五钱啊!还要多久才到啊?都上菜了!”
“晚高峰呢,”袁桦按了一下手机上的免提键,顿时传进许多汽车的鸣笛声、咒骂声,“前头好像又发生什么事故了。你们先吃,我转过路口就到了。”
“好,那你快点啊,九号包厢。”那一头颇有些烟嗓的男声挂断了电话。
车子一时动弹不得,“五钱”这个名字让袁桦短暂地陷入了回忆之中。
距离他离开那次“穿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年多。
他记得那时他被山匪刺中,倒地后不久在剧痛中惊醒——他明明在古代世界里过了好几个月,可是回到现实中只过去了大概几分钟而已。
那时的他是在下班的路上,有一个报复社会的老头拿着菜刀在大街上乱砍人,除了袁桦外,还有好几个人已经受伤了。
惊慌的路人们拨打了急救电话,袁桦就这么被当作了伤者之一,送往了医院抢救。
在医院里,袁桦一直在想着那个古代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时候他觉得或许这只是濒死前的一次梦罢了,有时候又觉得曾经遇到过的阿绵大魔头和她的凶悍打手,是那么的真实,绝不可能是梦。
有时候,他有一点点想念他们。
养伤好了之后,袁桦的左侧腰上多了一条伤疤,除此以外与从前没什么区别。
他将手头的那份工作做了下去,一年后跳槽,换了月薪六千的工作,后来升上了中层的小经理,月薪九千五,就一直老老实实地干到了今天。
期间有过不少老同学、同事等等,拉着他说是要创业。
“我们开个奶茶店,稳赚不赔的呀!”
“我当你是兄弟才跟你说,现在我手头上有个好项目,酒吧……”
“做轻食现在是蓝海,做了的都发财了。”
袁桦一听就面有土色,通通挥手拒绝了。
三年后,奶茶店、酒吧和轻食外卖店倒闭的倒闭,转让的转让,曾经混得最好的老同学刷爆了信用卡,到处找人借钱。
创业是有风险的,袁桦自知自己真的不是那块料。
现在的他,手上有十二万元存款、有一辆十万元的电车,这是他家里的第一台车子。平日里不仅方便他上下班,还可以载着父母出去办事、玩耍,送那个有些心仪的女孩回家。
如果是之前的他,一定会说“十万元的车子也叫车?!二三十万的都是穷人开的好不好?”结果不是把工作几年攒下的钱投去创业,就是贷款拉满买豪车。
而现在的生活,虽然也会有种种烦心事,但是袁桦感觉已经很满意了。
不用朝不保夕、不用心惊胆战、没有太多生存的压力,可以享受到种种科技的便利……袁桦默默的热泪盈眶了,现在的日子,每一天都值得好好过。
滴——
前方的道路终于疏通好了,袁桦转动方向盘,很快开到了一家老牌的火锅店门口。
停好车,他走进包厢,其余人都已经到了。
任谁乍一看都会觉得这次聚餐稀奇古怪的,连服务生都频频往这个包间打量着。
圆桌旁有染着蓝发,举着自拍杆的少年;
有剃光了头发,手上贴着留置针的中年女人;
有提着一兜子红塑料袋的菜的老婆婆;
还有一个穿着衬衣,背着双肩包的中年男人。
他们聚在这里,是为着那个在史书上、网络上,根本就查不到的平民少女。
“你总算来了!这家冻豆腐最像阿绵家做的那种口感和味道。”王子轩赶紧招手。
“点了三盘呢,就怕不够吃。”
莫漫在化疗,前几期还算成功,不过平日里不太吃得下东西。唯有这吸满了汤汁的豆腐,还能慢吞吞地吃上一些。
豆腐是个好东西,优质的植物蛋白质,易于被人体消化吸收。
她吃了几口,“上次说到哪里了?那么这样看来,袁桦是第一个穿过去的,那时的阿绵家里还没有石磨,我应该是第二个,到王子轩是第三个,那时阿绵才上的书院。”
“莫大夫,你在阿绵世界里活了多久?”王子轩问。
“活了一辈子,是寿终正寝了才穿回来的。醒来时才发现我在icu里躺了三四天了。”莫漫惆怅,“那一生真的很精彩,后来我编出了一本《草药典》,记录了很多现在早就不存在的植物。哦,有一个叫温大夫的人,就是坐轮椅的,不知道你们遇到过没有。”
“我见过,脸白白的一个小伙子。当时看他做轮椅,还感觉他医术不好咧。莫大夫,我那时候遇到你也是,稀里糊涂,犯傻得很!”刘秀芳(刘大娘)赶忙说。
刘秀芳从家里带出来不少茼蒿,“这个嫩的很,我儿媳啊,听说我出来吃火锅,特意让我带上这个,知道我爱吃呢!”
“说来我也算是死过两回了。回来之后,我就直接学着阿绵的样子,有好吃的反正就吃,接送完孙子孙女就去外头耍,啥事不怎么往心里去……结果也是怪了,现在屋里头好久不吵架了,都对我蛮好的!”
王子轩说:“哎呀知道了,你讲过好几遍了,别打岔,莫大夫快说快说,然后呢?”
“温大夫是阿绵家的好友,他是曾经骨折过,又畸形愈合导致的瘫痪。我冒险为他做了手术,手术前,我告诉他没有安全有效的麻醉剂、没有止血药物,极有可能会直接死亡,成功的可能性极小。就算成功了,也不一定就能走路,毕竟……十多年没有走路,肌肉早就萎缩了。那时候他三十岁,心有死志,跟我说愿意赌这一次。”
袁桦听得入神,毛肚烫得特别老,这会才捞起来。
咬都咬不动。
“听说要做手术后,阿绵一家全来帮忙了,孟铁匠按照我的图纸,打了一些精度不够,但也勉强够用的器具,止血钳手术刀、改良的锯子什么的。阿绵做了我的助手,熬了很多的‘麻沸散’。”
“手术的原理很简单,就是截断畸形的骨骼,重新复位上夹板固定。”
“那、那应该成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