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马桶炸碎的脆响里混着桑坤的惨叫，林陌正把这老东西的脑袋往鱼缸里按。食人鱼撞得防弹玻璃咚咚响，红影在水里乱蹿，一口口撕下桑坤脸上的肉。监控屏的光映在林陌眼底，全球十几个黑水分部正被无人机群犁地，血顺着屏幕边框往下淌，每块屏的角落都钉着父母的遗照——那是他们最后一次登机前拍的，妈妈还笑着说要带曼谷的榴莲干回来。
“体…体温密钥…失效…”桑坤的电子喉滋滋啦啦冒杂音，脖子被按在水里冒泡。林陌扯着他西装衬里猛撕，布料裂开的地方露出皮下的神经控制器，银白色的芯片正像冰块似的化着。融化的液体混着血淌下来，在鱼缸壁上显出荧光字：黄金象冢坐标，底下还歪歪扭扭写着行小字：总控台就在这儿。
“在这儿？”林陌冷笑的工夫，鱼缸突然咔嗒结冰。食人鱼瞬间冻成透明冰雕，桑坤那颗脑袋的眼球“啵”地弹出来，滚到林陌脚边。他低头的瞬间，瞳孔里残留的影像刺得他太阳穴突突跳——少年桑坤正把炸药绑在飞机起落架上，旁边站着个戴黄金猴面具的男人，拍着少年的肩递过打火机。那男人的声音透过眼球里的残留声波传出来，黏糊糊的像蛇吐信：“干得好，等这趟活儿结束，整个东南亚的军火生意都给你。”
“啧，直播收视破纪录了呢。”天花板突然渗下蓝幽幽的光，个半大孩子的投影蹲在吊灯上晃腿。所有监控屏“唰”地切画面，黄金象冢的实时影像铺了满墙：父母的遗体被液压杆推着往粉碎机里送，骨头碎掉的闷响隔着屏幕都震耳朵，绞碎的骨灰像面粉似的被传送带送进炮弹填装舱。弹头外壳的电子屏闪着红光，基因分解弹-目标曼谷的字样刺得人眼疼。
“操你妈的！”南宫月的武士刀带着风声劈碎投影仪，碎片像刀片似的飞散开，正好割开桑坤还在抽搐的喉咙。血喷在总控台的瞬间，金属面板“咔哒”弹出个密钥接口，林陌抬手按上去——手腕内侧那道星图烙印是爸妈当年带他去天文台时纹的，此刻正烫得像块烙铁。
整栋大楼突然往左侧倾斜，地板裂开的深渊里滚出无数文件。桑坤那具无头尸体坠下去之前，机械手突然“啪”地抓住林陌脚踝，腹腔里的扩音器开始播放录音，是桑坤年轻时的声音，轻佻得让人想把他碎尸万段：“当年在机场你抱着你妈大腿哭，说飞机要炸，吵得老子头疼——早知道你这么能活，当初就该连你一块儿送走。”
林陌抬脚踹断那只机械手，金属指节还在抽搐着抓挠他的裤脚。南宫月已经扛起昏迷的克隆女童，往通风井的方向吼：“再不走整栋楼都得塌！”
通风井的铁梯烫得像刚从炼钢炉里捞出来，林陌的手掌按上去立刻起了水泡。他背着那女孩往上爬，底下是桑坤自爆引发的火海，热浪把裤腿烤得卷了边。女孩后颈的条形码突然渗出鲜血，顺着林陌的后背往下流，在井壁上画出歪歪扭扭的象冢地图。箭头刚指到炮台位置，女孩突然睁开眼，一口咬住林陌的耳朵，声音又黏又哑：“哥哥…病毒在…”
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牙却咬得死紧。林陌疼得闷哼一声，抬头看见井口被个黄金猴面具封得死死的。那面具突然张开獠牙，滋滋喷出淡绿色的神经毒雾，林陌想躲已经来不及，只能下意识把女孩往身前挡——毒液落在她后背上，立刻蚀出滋滋响的白烟。
“操！”林陌眼睛都红了。可下一秒就愣住了——女孩后背被腐蚀的地方，条形码融化成一滩血水，露出底下嵌着的生物芯片，上面用激光刻着行字：林陌基因武器-终极开关。
“亲子认证通过。”面具突然发出机械音，咔嗒弹开了。象冢的夜风卷着火药味灌进来，百米外的方向亮得吓人，父母的骨灰正在那座巨大的炮台里被填装。林小陌的克隆体正坐在炮管上晃腿，手里抛着颗发黄的乳牙，笑得像只刚偷到鸡的狐狸：“还有三分钟哦，亲哥。”
那是林陌小时候掉的乳牙，被妈妈收在玻璃瓶里，怎么会跑到这怪物手里？
林陌刚要冲过去，纳米无人机群突然像黑云似的扑向炮台。林小陌慢悠悠按下项圈上的按钮，炮台周围“嗡”地升起防护罩，无人机撞上去瞬间化成铁水，烫得地面滋滋冒白烟。骨灰炮弹的装载进度跳到97%，倒计时的荧光字红得像血：00:01:17。
“急什么？”克隆体歪着头笑，“爸妈生前总说要陪你看遍世界，现在用他们的骨灰炸平曼谷，也算…全家团圆了？”
林陌的手指摸到父亲留给他的手表，表壳边缘早就被磨得发亮。他猛地掀开表盖，一道激光“咻”地射出去，正好打在防护罩的缺口——那是刚才无人机自爆炸开的缝隙。激光精准击中骨灰炮弹的推进器，仪表盘上的轨道坐标瞬间乱跳，炮弹“轰”地调转方向，直冲广场中央的黄金猴雕像。
林小陌尖叫着从炮管上跳下来，雕像在爆炸声中崩成碎块，露出底下黑沉沉的总控室入口。
“总控台在等你呢。”男孩的投影在火里拍手，笑得前仰后合。林小陌的克隆体突然像融化的蜡像，血肉顺着地面流成条红线，在入口前堆成个箭头。
林陌刚踏进通道，背后的克隆女童突然睁眼，瞳孔里的红光烧得像要炸开：“哥哥，骨灰盒我给你备好了哦！”
声音还带着奶气，却让林陌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转头的瞬间，女孩后颈的芯片突然弹出根金属线，像蛇似的缠上他的手腕——星图烙印和芯片接触的地方“滋啦”冒白烟，林陌突然想起桑坤腹腔里的录音，想起机场那天妈妈蹲下来摸他的头，说：“小陌乖，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
“你到底是谁？”林陌的声音发紧。
女孩咯咯笑起来，后背被腐蚀的伤口里钻出无数细小的机械虫，在地上拼出总控台的平面图：“我是用你妹妹的基因做的容器啊，哥哥忘了吗？林小陌出生那天就死了，爸妈为了救她，才跟桑坤签了那份魔鬼协议。”
通道突然剧烈震动，头顶落下碎石。林陌拽着女孩往深处跑，机械虫在身后织成防护网，挡住塌下来的钢筋。总控台的红光越来越亮，林陌踹开最后一道门时，差点被眼前的景象呛出眼泪——
总控台的屏幕上循环播放着父母的录像，是他们被关在象冢时拍的。妈妈瘦得脱了形，却还对着镜头笑：“小陌要是看到这个，肯定又要哭鼻子了…告诉妈妈，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爸爸站在她身后，手里攥着块碎镜片，偷偷在镜头外比了个手势——那是他们全家去看星图展时约定的暗号，代表“总控台能源核心在西北角落”。
“感动吗？”林小陌的投影出现在屏幕上，“他们到死都以为能救你呢。”
克隆女童突然扑向总控台，身体像液体似的渗进操作台。屏幕上的进度条开始疯狂倒退，骨灰炮弹的倒计时卡在00:00:03。林陌抓起父亲留在台上的半截钢笔，那是支改装过的电磁枪，对准西北角落扣下扳机——
能源核心炸开的白光里，林陌听见女孩最后的声音，软乎乎的像小时候妹妹在摇篮里的呢喃：“哥哥，这次…换我保护你啦。”
炮弹在半空中解体的闷响传来时，林陌跪在地上干呕。南宫月递过来瓶水，他没接，只是盯着地上那滩还在发光的血水——那是克隆女童融化后留下的，里面浮着片小小的乳牙，跟林小陌本该长出来的那颗，一模一样。
象冢的夜风卷着硝烟掠过，远处传来警笛声。林陌摸出手机，壁纸还是全家福，妈妈抱着襁褓里的妹妹，爸爸搂着他的肩膀，背景是湛蓝的天空。
他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回家了。”他对着空气说。
总控台的残片里，突然弹出段未发送的短信，是妈妈的号码：“小陌，等我们回家，给你讲大象冢的传说好不好？”
发送时间，正是那趟航班起飞前的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