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虚空，连时间都仿佛静止。
林凡化为金色光流，穿行于无色的归虚之海，向那最深处坠落。
“虚渊……”
他的心念化为微光，荡漾在空无中。
那是魂界最古老的禁地，比九界更深，比暗域更远。传说中，连魂主也未曾彻底窥见其中的真形。
随着他坠落，四周的光逐渐消失，只剩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那黑暗并非空虚，而是充满了无数“记忆”的残屑——
一个个破碎的场景在他周围闪烁：
有人立于神台之上，召魂成印；
有人在界海燃魂；
有人执笔写下“魂主”二字；
也有人在无边的血色中，笑着崩灭。
这些画面如幻似真，穿透他灵识。
林凡的魂息轻微颤动，一丝剧痛从印心深处传来。
“这些……是魂主的记忆？”
一个低语从黑暗中响起，声音似男似女，回荡四方：“不全对，也不全错。你所见者，乃虚渊所吞之记忆碎片。魂主、渊主、九印、归源……皆源于此。”
林凡凝神，周围魂雾凝成一缕人形。那身影浑然无相，唯有双目如星火般跳动。
“你是谁？”
那声音轻笑：“吾非人，非魂，乃虚渊意志。”
“此地承载一切被遗忘的真相，也埋葬一切不该存在的意识。”
“被遗忘的真相？”林凡低声喃喃，归源印在掌中微微颤动。
金光照亮一方黑暗，隐约可见一座倒悬的宫殿漂浮在虚渊最底。
那宫殿似由无数魂骨筑成，墙壁之上流淌着血色魂纹，每一道纹理都在闪烁，仿佛在呼吸。
而在宫殿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碑。碑上镌刻着古老的符号，林凡却在第一眼便认出——
那正是“魂主印”的雏形。
“魂主之印，源于此地？”
虚渊的声音缓缓回荡：“不止。魂主本身，亦从虚渊走出。”
林凡神色一震。
“魂主……不是九界之上诞生的存在？”
“是，也不是。”
那声音微微一顿，随后轻叹。
“昔年，虚渊孕生万魂，生者为魂，死者为魇。两者本为一体，只是因‘他’的意志，将二者强行分离，造就了今日的九界与暗域。”
林凡的心在剧烈跳动。
“他？你指的——魂主？”
虚渊的气息沉默片刻。
“魂主，本非独一。昔年之初，有‘双魂主’共立。一者为生主，一者为灭主。生主立九印，镇万魂。灭主造渊源，控魇息。
然——当归源初生时，二主相斩，魂界从此分裂。”
林凡愣在原地，整个人的魂息都乱了。
“也就是说，渊主——其实是另一位魂主的化身？”
“不错。”
那声音如叹，又如笑。
“世人皆言渊为邪，其实，渊乃魂之影。若无渊，魂界不稳；若无魂，渊永生。”
林凡的手微微颤抖，掌心的归源印闪烁不定。
他终于明白，所谓的“镇渊”、“灭魇”，或许从一开始，便是个循环的谎言。
“那我呢？”他低声问。
“我以魂化印，归于源，是不是也成了这循环的一环？”
虚渊的气息轻轻波动：“是。也是‘解’。”
“解？”
“归源者生于界内，却能立于界外。
若你能悟通‘双魂一体’之理，便可令魂与渊共存，循环止息。那一刻，魂界方能真正平衡。”
林凡沉默许久，抬头望向那座倒悬的宫殿。
那里似有某种召唤，牵引着他的魂识。
“若那是平衡的钥匙——我去。”
他一步迈出，金光长河从脚下延伸，通向那座宫殿。
每走一步，魂压便重一分，仿佛有无数冤魂在耳畔低语。
“不要靠近……”
“那是主魂之坟……”
“走到尽头，你将失去自我……”
林凡的目光如剑，丝毫不退。
“若自我能换回魂界太平，那便失去又如何。”
他缓缓踏入殿门。
殿中无光，唯有石碑在流血。
当他走近的瞬间，那血纹忽然凝成文字，浮现在空中——
“第十印·归源，唯有融魂可解。”
林凡抬手触摸石碑，归源印骤然亮起。
轰——！
整个虚渊震动。
魂流翻滚，宫殿崩碎，一道庞大的光影在他身后缓缓升起——
那影既似他，又似另一个自己，双目黑白交错，口中低语：
“生与灭，本为一魂。”
林凡心头一震：“你是谁？”
光影微笑，伸手指向他胸口：“我是你未醒之半。”
话音落下，两道身影缓缓合一。
虚渊光爆，天地失色。
——
远在九界之上，沐苍忽然睁眼。
他感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从界下深处传来——
那是林凡，却又不是林凡。
“师弟……你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