囫囵吞枣般的咽下包子,久违的饱腹感传来,连带着身上都跟着有了暖意,褚金柯舒服的不想动。
“表姐,走吧,康世子在等我们呢。”方浅浅催促眼光看向小巷的人。今日是商量好见吴秀才的日子,她这才把徐乐诗约了出来。
徐乐诗被她拽着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浅浅,你没看到那人身上有伤吗?天气已然冷了下来,他连件厚衣服都没有,更不可能会有银子治伤,不如我们把他送去医馆吧?”
方浅浅不愿:“给他几两银子就是了,何必那么麻烦?”
“你看他明显是外地来的,给了银子未必能保的住,不如把他送去医馆,银子付给大夫更稳妥些。”徐乐诗抽回了手臂,“我们跟过去看看。”
方浅浅跺脚,有心不去又怕徐乐诗不高兴,只好不情不愿的跟上。
然而她们刚走到巷子口,就见那人捂住肚子跪伏在地,口中呻吟不止。
徐乐诗脸色一变:“你怎么了?”
就见那人抬头露出惨白的一张脸,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满眼猩红的大声质问道:“为何要给我下毒?”
徐乐诗僵立在原地,她不可置信的问道:“什么毒?我不知道?”
然而那人哪里还听的进去,很快倒地翻滚起来,口中哀嚎声越来越大,引得周围的百姓围观过来。
徐乐诗手脚冰凉,她颤抖着手拉住旁边丫鬟的手臂,哆嗦着唇吩咐道:“快,快叫人去请大夫。”
旁边就有医馆,大夫脚下生风跑了过来,搭着那人手腕细细诊脉,不多时皱起眉头:“他吃了什么?明显是中毒了。”
人群中立刻有人说:“他吃了包子,就是旁边那位姑娘给的。”
徐乐诗满目惊恐:“不,我是看他可怜,命人买了几个包子给他,可我并未下毒。”
“心肠歹毒的人谁会承认自己害人,他就吃了你给的包子才中毒的,恶妇。”人群里立刻有人口出恶言。
“你怎么与我们家小姐说话呢?你知道她身份何等尊重吗?再口出狂言我命人把你拿下。”仆从中有人叫嚣了回去。
这时仆从后面有人接话:“就是,不过一些平民百姓,也敢跟我们小姐叫嚣?就算是下毒怎么了,不过死了一个乞丐而已,哪里轮得到你们说三道四。”
一句话点燃民愤,乞丐的命就不是命吗?百姓就没有地位了,不能说句公道话了?
徐乐诗一行人被人团团围住:“报官!报官!害了人还这么嚣张,把她们送去官府。”
“你们,你们干什么?人不是我们害的,你们这些贱民!还不快让开!”方浅浅见人都围了上来,尖声喊道。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百姓更生气了,立马有人跑去了京兆府。
一听是大庭广众之下投毒害人,京兆府的人来的飞快,跑到地方一看,傻眼了,这不是尚书府的大小姐吗?六品文书的妹妹。
“这,这,徐姑娘,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徐乐诗擦着眼泪摇头:“我没有害人,我只是让人去买了包子送给他吃,谁能想到包子有毒?”
衙役一听立马转头看向了包子铺,掌柜的急了:“这位姑娘您说话要有证据,我这摊位上坐着这么多人呢。怎么大家吃了都没事,偏生你买了送去人吃就毒死人了。”
没错,耽搁这一会儿,那人已经躺在地上气绝身亡,从此世上再无褚金柯。
买包子的丫鬟也吓坏了:“可是包子从你手中递出,我就给了他,隔着油纸我动都没动包子啊。”
“还狡辩,他拿了包子去了巷子吃了,这一会儿无人进出巷子,难道毒还能自己生出来不成?”
“对,就是她们投毒,说是救人,不过就是想毒害别人罢了,心思歹毒的妇人。”
徐乐诗被气的泪水汹涌而出,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被骂作是妇人,这哪里忍受的了。
“你!你闭嘴,你有什么证据是我们投毒。”方浅浅被气的不轻,甩着帕子与人争论。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没下毒?”立刻有人反唇相讥。
“我,我……”方浅浅词穷。
“大人,毒就是她们下的。她们还说了,不过就是死了一个乞丐而已,您听听,真正心善的人怎么会说这句话?”
徐乐诗擦泪的动作一顿,回头问道:“这句话到底谁说的?”她刚才听的清楚,话音是从身后传来的。
下人们茫然,一个个摇头,都说没说过。
徐乐诗气极:“连你们都要骗我了吗?”
下人惶恐:“小姐,奴婢\/小的真的没说。”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百姓群情激愤,明显不想大事化小。虽然死的是个乞丐,怎么说都是条人命。纵然心中不愿,捕头还是把徐乐诗与方浅浅请去了衙门。
围观之人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的奔着京兆府而去。
徐宗雨正忙呢,捕头闯了进来:“徐文书,不好了,不好了,贵府的徐大姑娘毒死了人,被百姓当场看到,激起民愤了。”
徐宗雨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捕头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挠着头直叹气:“徐文书这事不好办呐,毕竟被那么多人看到了。虽然说乞丐的命不值钱,那也是一条人命,俗话说人命关天——”
“不可能!”徐宗雨“噌”的站了起来,“诗诗她怎么可能会去毒杀一个乞丐,无冤无仇的,这没道理!乞丐呢?真的是吃了包子后被毒死的吗?”
“七窍流血,毒死的没错了。况且,人未死之时旁边医馆的大夫还去看过了,证明确实是中毒。”捕头也觉得不应该,但种种迹象表明人就是毒死了。
“既然大夫在,为何不救人,还让人死了?”徐宗雨问道。
“救不了,中的是砒霜,怎么救?”捕头摊手,“说起来这乞丐还刚从咱这被放出去,前几日偷盗了荷包,大人觉得关个几日,打一顿就行了。没想到刚出去就——”
徐宗雨仍然不信:“此事定有隐情,你们细细探查过了吗?真的没有人另外投毒?”
“徐文书,您看我是做什么的?”捕头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当然查探过了,巷子里没有其他人。何况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人就是进了巷子吃了包子后毒发的,时间也对的上,您说这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