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
临江宗天水峰后山,镜水湖上。
灵气氤氲如丝,水运浓郁化雾。
湖面如镜面,无波无澜,立于其上而不溺,行于其上如平地。
宁尘站在这镜水湖正中央,拳架大开,拳罡护身,搅动风云。
他眉头紧皱,那双鲜红欲滴的眸子显现而出,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周的白雾。
似是想要从这白雾中找出什么东西来。
可他目之所及之地,无一人,无一物,周遭尽是白雾。
他这一抹红袍,却在这白雾中尤为显眼,独树一帜。
宁尘不禁开口问道:“陈大哥,你还不打算出来吗?
这一拳,我可是已经足足等了你两个时辰了。”
话落,陈沉的声音刺破白雾,从四面八方传来,甚至连水下都有他的声音。
这叫宁尘压根就没法子锁定陈沉的具体位置,心中恼火不已。
他笑道:“尘兄弟,你这耐性可不咋地啊。
要知道,这断江式讲究的就是一个慢出快收,你出拳越慢,那你这拳劲拳罡就越霸道。
只要你能耐得住性子,想要一拳断江,手到擒来。”
陈沉继续说道:“要知道,我临江宗先祖当年那断江一拳,可是足足等了半月有余。
就连那姓陈的,现如今也能在这镜水湖上坚持个一旬左右。”
竭力维持周身拳罡不散,宁尘不解问道:“那跟我有啥关系?”
陈沉有些无奈,“怎么没关系,你是不是真的傻?
这都两个时辰了,你当真还没明白我的用意吗?”
这小子是榆木脑袋,咋这么笨啊?
陈沉很是不解。
要知道,他当年尚在金身境之时,刚被陈霄泫丢在这镜水湖上没多久,就明白了陈霄泫的用意。
借着镜水湖上的灵气与大道水运,一举跻身金丹境。
宁尘早已满头大汗,身上拳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且越来越重。
他哪里还有那个工夫去想陈沉的用意啊,不发脾气就不错了。
渐渐的,丝丝拳罡开始脱离他的掌控,没入周遭的白雾之中,炸出一个个人头大的窟窿。
“我不明白!”
终于,筋疲力尽的宁尘再也没有气力与心气去压制自己身上那蠢蠢欲动的拳罡。
他身上那霸道拳罡向四周肆虐开来,将周遭水运白雾炸得七零八碎。
就在这时,一道怒喝声在宁尘心湖之上响起。
“将拳罡收回去。
你若是连自己的拳罡都掌控不住,那我就打断你的腿。”
是刘晓阚。
心中惊喜却不惊讶。
修为境界与宁秋寒不相上下的刘晓阚若是想出入这临江宗,没人拦得住,也没人敢拦。
一丝忧虑涌上心头,宁尘惊讶不已。
什么,我干什么了就要打断我的腿?
他来不及思量缘由,赶忙变换拳架,想要将四散而逃的拳罡抓回来。
这老头儿跟老祖宗差不多,说一不二,他说打断我的腿,那就不会让我舒舒服服地走着离开这镜水湖。
因此,接下来的一幕直接惊掉了陈沉的下巴。
只见镜水湖正中央,一红袍少年用尽浑身解数,拼了命地想要抓回早已散开的拳罡。
他不断变换拳架,由断江式的拳架变换成拔河式的式,再变换成断江式的拳架。
这其中甚至好还出现了一种陈沉从未见过的拳架,但感觉与拔河拳同宗同源。
正是宁尘自己瞎琢磨出来的,落九天。
三种拳架,在宁尘手中变换自如,宛若天成。
旋即,宁尘周身数丈以里,一雪白旋涡应运而生。
将周遭拳罡连带着灵气与大道水运吸纳其中,仿佛置身水底漩涡之中。
方圆数百里的镜水湖,其上沉重的灵气与大道水运皆因宁尘而动,竟因宁尘而动。
缓缓旋转。
宁尘双臂愈加沉重,青绿色液体将他的双臂包裹得严严实实。
见此一幕,立于湖底巨石上的陈沉震惊不已。
“这小子是大智若愚?
还是他早就明白了,一直在跟我装傻充愣?”
陈沉碎碎念,眼神空洞。
陈霄泫在这镜水湖施展拔河拳时产生的大道气象,陈沉可是亲眼所见。
气象巍峨。
毕竟是法身境的大修士,搞出点大动静来理所应当。
可如今宁尘弄出来的气象,在陈沉眼中,可一点都不比陈霄泫差。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如今的宁尘才只是一个金身境的修士啊。
区区一个修道几载的金身境修士,能做到这种地步,在这一方面竟能与陈霄泫不相上下。
说出去谁信?
一个人都没。
可这却是不争的事实,临江宗陈沉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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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宁尘周身生出那道雪白旋涡,远在数百里外的刘晓阚这才舒展眉头。
“这臭小子,要是不逼你一把,你就永远不知道自己比那青天高黄地厚?”
陈霄泫坐在位于流水静峰之上的临江宗祖师堂屋顶上,笑骂道。
随后,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
很有多年没来过了,每年都是匆匆去一趟沧澜镇,匆匆返回。
不得空啊。
不过这临江宗倒是一点都没变,跟当年一模一样。
当年那小子,现如今应该已经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吧。
她很疼爱他的。
也就是在这时,两道白虹突兀地出现在刘晓阚眼中。
不合时宜地打搅了他。
看样子,应该是向着刘晓阚这边掠来的。
怎么,脚踩你家祖师堂,来找我讨要说法?
小有期待。
不多时,两道身影便落在刘晓阚身前,不过没敢脚踩祖师堂。
一道身影面负铁甲,白衣胜雪。
一道身影头戴道冠,青绿道袍无风自动,是个年轻人模样。
立于更前方的道袍年轻人向前跨出一步,打了个稽首。
“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还请前辈莫要怪罪。
在下斗胆请前辈移步。”
刘晓阚不屑一笑,问道:“踩了你家的祖师堂,你不乐意?”
陈霄泫上前一步,说道:“前辈气势凌人,晚辈哪敢不乐意啊?
不过……”
刘晓阚嘴角笑意愈浓,接着问道:“不过什么?
我就以大欺小了,你不过什么?”
随即,刘晓阚话锋一转,笑道:“别站着说话,累,况且我也不习惯。”
临江宗宗主与陈霄泫四目相对,不明所以。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只见刘晓阚抬手虚按,身前二人就直接跪在了下去。
“跪着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