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核心的霞光已化作流淌的金红色光河,光河两岸生着从未见过的奇花——花瓣是半透明的冰晶,花蕊却燃着永不熄灭的小火苗,风一吹便落下冰火交织的碎屑,像撒了把碎星。
“是‘涅盘花’。”沈青鸾认出这是第四世记忆里的神花,“三百年前我用它的花瓣炼过护魂丹,没想到昆仑墟深处还长着。”她伸手想摘一朵,指尖刚触到花瓣,那火苗竟化作只迷你火凤,绕着她的手腕飞了三圈,亲昵地蹭了蹭冰凰佩。
陆子渊的青铜剑突然指向光河尽头,那里的水雾中浮出座水晶台,台中央悬浮着颗鸽卵大的珠子,珠子表面流转着青金色的光纹,正是火德星君提到的镇火珠。
“它在等你。”沈青鸾望着镇火珠,突然发现珠子的光纹与陆子渊掌心的火纹隐隐相合,“你看那纹路,像不像……缩小的昆仑地脉图?”
陆子渊走近几步,镇火珠突然发出嗡鸣,水晶台周围的光河掀起涟漪,浮出无数细小的星砂——那些都是从他伤口脱落的命格星辰碎片。星砂在空中聚成锁链,一端连着镇火珠,一端缠上他的手腕,竟自动修补起他魂魄的裂痕。
“星砂需要昆仑寒玉镇压,寒玉的灵力来自镇火珠。”陆子渊恍然大悟,“三百年前凤神女封印火种时,就把镇压我的东西藏在这里了。”
他抬手触碰镇火珠的刹那,珠子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两人卷入光河。沈青鸾在失重感中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置身于三百年前的昆仑祭坛——凤神女正站在祭台中央,手中举着的正是镇火珠,而台下的陆子渊浑身是血,发梢已白了大半。
“用你的血浇灌它。”凤神女的声音带着决绝,将镇火珠抛向陆子渊,“火主血脉能让珠子认主,日后火种失控,唯有它能锁住你的魂魄。”
陆子渊接住珠子时,祭台突然震动,幕后黑手派出的杀手已突破防线。凤神女转身挡在他身前,掌心凝聚的冰凰印与杀手的黑火相撞,祭坛边缘的涅盘花瞬间绽放又凋零,像在为即将到来的牺牲倒计时。
“记住,若有朝一日你想不起为何而活……”凤神女的声音在爆炸声中渐渐模糊,“就看看珠子里的倒影。”
光河剧烈翻涌,三百年前的画面碎成光点。沈青鸾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水晶台边,陆子渊正握着镇火珠,珠子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第四世凤神女自焚前的模样——她对着珠子轻声说:“子渊,等你记起一切,我们就回家。”
“原来她早把话藏在里面了。”陆子渊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将镇火珠递给沈青鸾,“你看。”
珠子在她掌心转动,光纹流淌间,竟浮现出第九世的画面:雪夜破庙里,沈青鸾握着镇火珠的碎片(三百年间珠子不慎摔碎),对着碎片小声许愿:“若有来生,想早点遇见你。”而第九世的陆子渊就站在门外,听着她的许愿,心口的血正一滴一滴落在雪地里,晕开红梅般的痕迹。
“它记着我们每一世的念想。”沈青鸾的指尖抚过珠子表面,那里有处细微的裂痕,正是第九世摔碎的地方,“三百年前的嘱托,九世的许愿,都藏在这里。”
水晶台突然剧烈震动,光河对岸的阴影里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陆子渊握紧青铜剑,镇火珠自动飞到他眉心,化作道青金色的印记——那是珠子认主的标志,能让他暂时掌控火种的力量。
“是天界的追兵。”沈青鸾望着阴影中浮现的金甲,那些天兵手中的长矛泛着黑火,显然已被残余的混沌气息污染,“他们被炎魇的余孽操控了。”
为首的天将举矛刺来,矛尖的黑火带着腐蚀神魂的力量。陆子渊侧身躲过,镇火珠的印记发出光芒,将黑火反弹回去,竟在天将的盔甲上烧出个窟窿。“被污染的天兵已不是仙体,是炎魇的傀儡。”他对沈青鸾喊道,“用冰凰佩冻住他们的关节,我来净化黑火!”
沈青鸾祭出冰凰佩,冰蓝色的寒气如蛛网般蔓延,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天兵冻在光河里。陆子渊的青铜剑裹着青金色的火光,每劈出一剑就净化一道黑火,被净化的天兵恢复神智,茫然地看着周围的景象,显然对自己被操控的事毫无记忆。
“他们的神魂里还残留着炎魇的碎片。”陆子渊一剑挑飞天将的长矛,镇火珠的印记突然发烫,“是从锁魂镜碎片里漏出来的,必须找到源头。”
他的目光扫过光河尽头,那里的石壁上有个漆黑的洞口,洞口渗出的黑火与天兵身上的如出一辙。沈青鸾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凤神女自焚的位置,正是在那洞口前——那里是昆仑墟与混沌空间的连接点,炎魇的残孽就躲在里面。
“洞口有封印。”沈青鸾指着洞口周围的冰凰印,“是第四世的你留下的,现在被黑火腐蚀得快破了。”
陆子渊的镇火珠印记突然爆发出强光,他体内的火种与珠子共鸣,竟在他身后凝聚出巨大的火凤凰虚影。“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回头对沈青鸾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如释重负的温柔,“三百年前她没做完的事,这一世换我来。”
他化作道青金色的流光冲向洞口,火凤凰虚影发出震耳的啼鸣,将黑火尽数吸入体内。沈青鸾看着他的身影与洞口的封印融合,镇火珠从他眉心脱落,飞到她手中——珠子里最后映出的画面,是第十世的他们坐在重建的昆仑墟前,鬓角的霜与发梢的白都已褪去,正在给涅盘花浇水。
“子渊!”沈青鸾握紧珠子,冰凰佩与镇火珠同时亮起,她体内属于第四世的神力被彻底激活,“我来帮你!”
她飞身追上陆子渊,冰凰印与镇火珠的光芒在洞口交织成新的封印。那些被净化的天兵纷纷加入,用自己的仙元加固封印,连归墟的玄龟都驮着水神的残魂赶来,将最后一点水脉灵力注入光河。
当封印彻底完成时,洞口的黑火全部熄灭,昆仑墟的霞光变得温暖柔和。陆子渊的身影从封印中走出,发梢的白发已褪尽,眉心的镇火珠印记泛着微光,他走到沈青鸾面前,伸手拂去她脸颊的灰尘,指尖的温度刚刚好。
“回家了。”他说。
沈青鸾望着他眼底的自己,突然想起镇火珠里的所有画面——三百年前的嘱托,第九世的许愿,第十世的未来。原来所谓轮回,不过是为了让相爱的人,在无数次错过后终于能说一句“我记得你”。
光河两岸的涅盘花再次绽放,这一次没有凋零。水晶台边的石壁上,新的刻痕正在生成,字迹是两人合写的:“昆仑烬处,不是终点,是我们回家的路。”
远处传来火灵生物的欢鸣,归墟的水流声与昆仑的风声交织成歌。陆子渊握住沈青鸾的手,镇火珠在两人掌心化作光点,融入彼此的魂魄——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需要外物镇压,因为对方的存在,就是最好的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