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球桌的木架子和桌面可以让张建国做,但大理石台面和皮子、球杆这些配件得花钱买。韩云逸虽然收了不少古董,但手头现金确实不多,而且那些古董他也不想现在就出手。
抵押是最好的选择,既能拿到钱,东西还在自己手里。
韩云逸骑着三轮车,很快找到了一家典当行。
这家典当行开在闹市区,门面不大,但装修还算气派。门口挂着一块金字招牌,写着“德顺典当”四个大字。
韩云逸推门进去,里面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在柜台后面算账。
“您好,想当点东西。”韩云逸直接开门见山。
中年男人抬起头,打量了韩云逸一眼:“当什么?”
韩云逸掏出那枚玉戒指,放在柜台上。
中年男人拿起戒指,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然后拿出放大镜继续观察。
正看着,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
那人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金光闪闪的手表。
“老板,我这有块表,想当点钱。”那人把手表摘下来,放在柜台上。
中年男人放下戒指,拿起手表看了起来。
韩云逸站在一旁,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块表,顿时心里一动。
那是一块劳力士,表盘上的商标、指针、刻度一应俱全,乍一看确实挺像那么回事。
但韩云逸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假货。
表盘的印刷不够精细,指针的切割工艺也很粗糙,最明显的是表冠上的皇冠标志,真品应该是立体浮雕,这块表上的却是平面印刷。
90年代南方沿海地区已经开始仿造名表了,技术虽然还不成熟,但也能唬住不少人。
中年男人显然对手表不太在行,正拿着放大镜反复观察,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韩云逸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用手指在柜台上敲了敲,敲击的位置正好对着那块表的表冠。
中年男人一愣,顺着韩云逸的暗示,仔细看了看表冠上的商标。
他瞬间明白过来了。
“不好意思,这表我们不收。”中年男人把手表推回去。
“为什么?”那人脸色变了。
“我们典当行有规矩,来路不明的东西不收。”中年男人淡淡地说。
那人还想争辩,但看到中年男人冷淡的态度,只好悻悻地拿着表离开了。
等那人走远,中年男人转身对韩云逸抱拳:“多谢兄弟提点,差点就看走眼了。”
“举手之劳。”韩云逸摆摆手。
中年男人这才重新拿起那枚玉戒指,态度比刚才恭敬了许多:“这戒指是明代的和田青玉,成色不错,您想当多少钱?”
“三百块。”
“没问题。”中年男人爽快地答应了,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仔细数了三百块递给韩云逸,“三个月为期,利息按月息两分算,到期赎回。”
韩云逸接过钱,正要离开,中年男人却突然叫住他:“兄弟,请留步。”
“还有事?”
中年男人从柜台下面拿出几样东西,摆在台面上:“能不能请您帮忙看看这几件东西?”
韩云逸扫了一眼,有字画、瓷器、还有几件铜器。
“我姓李,祖上也是开典当行的。”中年男人解释道,“不过在特殊年代,很多传承都断了。我对金银首饰这些还算在行,但字画、瓷器、古董这些就不太懂了。刚才您一眼就看出那块表是假的,想必在这方面很有研究。”
韩云逸笑了笑,没有拒绝。
他拿起第一幅字画,是一幅山水画,落款写着“石涛”二字。
真品。
第二件是个青花瓷瓶,底款写着“大清康熙年制”。
假货,民国仿品。
第三件是个铜香炉,通体泛着幽绿的铜锈。
也是假的,铜锈是做旧做出来的。
韩云逸一一指出这些东西的真伪,李老板越听越惊讶。
“兄弟真是高人!”李老板佩服地说,“不知道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以后我这边要是遇到拿不准的东西,想请您帮忙掌掌眼。”
“可以。”韩云逸报出了木器厂工会的电话。
李老板连忙记下,然后又问:“不知道兄弟有没有兴趣合作?我这典当行虽然不大,但也算是祖传的字号,就是缺个懂行的人。您要是愿意,咱们可以一起做。”
韩云逸想了想:“具体怎么合作?”
“您不用天天来店里,只要我这边收到拿不准的东西,给您打电话,您过来帮忙看看就行。”李老板说,“每次给您二十块辛苦费,您觉得怎么样?”
“行。”韩云逸点头答应。
两人又聊了几句,正准备结束话题,韩云逸的余光突然瞥见柜台里摆着一把小斧子。
那斧子只有巴掌大小,斧面打磨得锃亮,斧柄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看起来更像是件工艺品。
“老板,这斧子哪来的?”韩云逸指着柜台。
李老板笑了:“这是我没事做着玩的,用上好的钢材打的,斧柄是红木雕的。兄弟要是喜欢,送给你。”
“那怎么行。”韩云逸掏出十块钱,“我买下来。”
李老板推让了几句,最终还是收下了钱。
韩云逸拿着小斧子,翻来覆去地看,越看越喜欢。
这斧子虽然小,但做工极其精良,斧面锋利,斧柄趁手。
走出典当行,韩云逸骑上三轮车,准备回流云斋。
手里攥着那三百块钱,他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买大理石台面、皮子、球杆,这些钱应该够了。
至于台球厅的位置,得找个人流量大的地方,最好是工厂或者学校附近。
韩云逸正想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下意识地回头,却看见刚才那个拿假表的男人正气势汹汹地朝他追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
韩云逸推着三轮车穿过时空隧道,眼前的景象从现代化的街道瞬间变成了七十年代末的老城区。
灰蒙蒙的天空下,青砖瓦房整齐排列,街道上人们穿着清一色的蓝灰色衣服,偶尔能看见几辆自行车叮铃铃地驶过。
他熟练地将三轮车停在一条小巷口,从车斗里取出麻布袋,里面装着几包香烟、两瓶酒还有一些糖果。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可都是硬通货,比钱还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