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门口,姜文渊与六皇爷姜道谦碰面,拱手行礼,姜道谦冷哼一声直接离开。
显然是在为姜文凛奔走,先去找了皇后,现在来找老皇帝。
人老心不老。
去宗人府探查时发现,姜文凛改修了魔功龙血噬天诀,应该就是姜道谦教的。
“强行抹除我的阴阳五行真意,想必六皇爷受伤了吧,当真是为了支持姜文凛不遗余力啊。”
姜文渊暗自吐槽这六皇爷眼光差,哪怕支持四皇叔也好过在姜文凛身上白费力气。
至于老皇帝这边,姜文渊没什么可担心的,这位平等的对待任何皇子皇孙,全部抱有期望,给予最好的条件。
姜文渊的太子之位,姜文凛的帝王残篇传承,青子辈封王,任由他们招兵买马,允许他们夺嫡。
但同样无情,不会在意失败者的性命
今日养心殿,姜文渊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与答案,准备实话实说,承认想杀了姜文凛,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在这位面前没必要装傻。
可是,老皇帝提都没提,让姜文渊陪着下了几盘棋,有关科举事宜,连殿试都交给了姜文渊,不怎么过问。
老皇帝愈发显得风烛残年,让姜文渊忍不住的想要关心,却又觉得没必要,能活下去,谁也不想死,已经没办法了,说了徒增烦恼
强行忍住了关心,假惺惺关心的人很多,不缺他这一个。
虽感觉相处这么久很熟悉了,但姜文渊不想自以为是,也不想特意窥探老皇帝的身体,省的最后变成了自作多情。
还是谨慎一点的好,毕竟老皇帝都没办法,说了关心有何用,多愁善感,不如表现的心硬一些。
至于祖孙之情,就是做梦。
“这小子啊,心够狠的啊,够坦诚,从不做多余的事情。”
看着姜文渊的背影,姜道钧忍不住的评价,叹了口气,对帝王来说这表现是好事,可若对亲人来说太凉薄了些。
姜道钧在十几岁的年纪,比起姜文渊来说就是个单纯的小傻子,一般这个年纪,是情感最丰富的时候,姜文渊却已波澜不惊。
“看来要让文渊给我些承诺,否则我一死,连明月估计都不会好过。”
“圣上,太子殿下一向守礼重规矩,应不会....”曹权觉得不可能,毕竟姜文渊对亲族之人都是手下留情了的。
对同辈的堂弟堂妹也很好。
“文渊待人礼仪周到,甚至苛刻,是因为他要求所有人都要守平等的规矩,你以为他只是在伪装么,没点目的,他怎会端着。”
就如孝顺尊敬长辈,也是在要求长辈爱幼,你有关心我才有回应,姜文渊对皇后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老皇帝望着凤仪宫方向怔怔出神,叹了口气,决定向姜文渊要个承诺,实在不行就放武明月离开大虞,毕竟,当年是武明月给他带来的希望。
东宫,陈明鉴、李肃、宴澈,翰林院学士童嘉,太学祭酒许仲行,站在大堂之中。
汇报科举事宜的同时,都在频频侧目,观察姜文渊。
明明是个年轻人,却给人莫大的压力,一双眼睛似乎能看透所有人。
“圣上有旨,科举殿试由本太子全权负责,题目自当由本太子出,许祭酒,你觉得呢?”
“殿下,不知您要出何题,这关系着大虞数千学子的前程。”
许仲行犹豫,神情恍惚,看向姜文渊就会想起当年的事情,今非昔比,悔意涌上心头,总感觉这位还在记仇。
姜文渊坐在主位,右手掌心有元力包裹黑葫芦,翻滚旋转。
抬头看向许仲行:“犹记得当年许祭酒教我君子仁义之道,我当时心向往之,但却遭到了父王的训斥,至今耿耿于怀。”
“世人都应该心存仁义,一心向善,本太子最是喜欢宅心仁厚的臣子。”
“这经义就考,以政为德。”
“以政为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各位觉得如何?”
众官员齐齐抬头,瞬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德治与法治,这句话的门道有很多。
为官修养德行,这恐怕是在给百官提醒,尤其是武王府一脉的文武大臣。
姜文渊的一番话,当着众人的面儿点出了许仲行当年做的事情。
许仲行惭愧的低头,今日之后,许多人会知道他的这个污点,曾教姜文渊仁义之道,心怀不轨,却令姜文渊把仁义当成的工具,估计很久之后,会遭到许多人的口诛笔伐。
毕竟,姜文渊各种歪理学说都是与仁义有关的,他这个教授者逃脱不掉联系。
许仲行选择低头沉默。
“臣觉得这题很合适,不知殿下还有什么安排。”
李肃选择支持,剩余几人直接同意。
经义,策论、赋诗言志、时务应变,全部定下,众人心思沉重,这次考的内容与以往有所不同,甚至没什么参考典籍,全凭学子自身的见解。
相比往年,难上加难。
“其他安排暂无,有言在先,望诸位看管好属下,别做什么多余之事,科举是我接的第一个差事,出了事,会死人的。”
姜文渊送别众人,语气不咸不淡,像是在说很正常的事情。
众人感受到了浓浓的杀意,据各地传来的消息,天枢卫抓了许多官员,皆是因科举之事,作弊的,顶替的,走后门的,都是重判。
现在的天枢卫,有一半都是姜文渊的门下,这次科举过后,姜文渊必会收揽大部分考生学子,彻底的把控朝堂。
众人离开,许仲行选择留了下来。
心情复杂道:“殿下让天枢卫杀伐过重,会令殿下传出不好的名声,许多人会因此选择不入官场。”
“许祭酒知道,你为何只能当祭酒么?”
角色转换,姜文渊居高临下,站在东宫门前台阶之上,看着弯腰劝谏的许仲行。
“你明知道我做的合法合理,会令科举公平清明,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你的劝谏令人心烦。”
“你看到了我做这件事情的隐患,却只知道劝阻我不要做,而不是提出个解决的办法。”
“或许你是为了武王变得假仁假义,你真的老了,若还有些读书人的风骨,就不应该在太学继续误人子弟。”
讥讽的言语渐远,许仲行如遭雷击,僵硬在东宫门口。
当年的报应终究是来了,这位太子是想让他主动的辞官,离开朝堂。
哀叹一声,又看向重新返回东宫的翰林院学士童嘉,明白了姜文渊的意思,不仅要辞官,还要举荐童嘉,以平当年之账。
记忆驳杂,回想当年那个鲜衣怒马彬彬有礼的少年郎,不胜唏嘘。
“殿下,刚刚许祭酒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臣建议殿下立刻张贴公告所抓之人的罪状,让百姓知道来龙去脉。”
童嘉建议道。
“你不是说有很多寒门子弟很感激本太子做法么?给他们个机会,宣传本太子的壮举。”
“科举,要的就是公平,高门勋贵,寒门士子,农家子弟,一视同仁,无高低贵贱。”
“我要天下寒门子弟归心。”
童嘉瞬间明白姜文渊意思,操纵舆论,化为利器,谁敢说杀伐过重,就会被口诛笔伐。
精神大振,立刻告别前去执行。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天才,缺的是机遇,姜文渊身居高位,就是机遇的制造者。
恃才傲物,隐居避世,管你是什么绝世大才,都会成为无用的废物。
白展翼晋升统领,带着手下四处抓人,凡是对科举不利者,皆抓,前段时间令人闻风丧胆,现在百姓拍手称快,还会主动支持。
舆论一起,姜文渊成为太子典范,赢得了众多学子的尊重。
当因公平获益的人变多,不公平就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至于什么寒门不寒门,所谓公平,就是姜文渊的借口而已。
怎可能真的公平。
“文渊,过分了,刑部官员怎么惹你了,还有我麾下武将,你是在宣战么?”
宗正寺对街的酒楼之中,姜青锋邀请姜文渊见面谈判。
姜文渊挑了个靠窗的位置,莫名的看向宗正寺,要是没记错的话,六道的杀手准备在今日动手。
这不是巧了么,这三叔真会挑时间和地方,运气真好。
“三叔,何不问问你的属下,他们都背着你偷偷做了什么?”
“一个刑部官员想偷科举题目泄题,区区守城将,放任守门将士,在城门为难来天都皇城赶考的学子。”
“你说说多么不务正业,我这是为三叔着想,否则我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破坏科举,收集证据,让三叔栽个大跟头。”
“三叔继续想想,科举出了问题后,我拿出证据宣传造势,三叔会成为百姓口中的奸佞,天下学子以你为耻。”
姜文渊觉得这是在提前规避麻烦而已,杀鸡儆猴。
随即起身,故作失望道:“无聊,还以为三叔请我喝酒吃饭,是特意来感谢我的。”
感谢个锤子,人都被你杀了,还让我感谢你,随口的阴谋诡计,就让人心惊肉跳,万一真的这样做,会防不胜防。
姜青锋有几分疲惫之色,真的累了,也斗不过了。
“三叔不知好人心,但当侄子的要尊敬长辈,来三叔,我敬你一杯,还要多谢刑部尚书帮我把麾下的蛀虫抓住。”
“这第二杯,敬三叔给我派的人才,我都说不用了,三叔还这么热心,哎,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又牺牲了,我让他们做事不计代价,可这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吧。”
“三叔是怎么培养的,这般热血忠诚,皆是忠义之士啊。”
姜青锋脸黑如炭,闭关十几日,定是武王府一脉私自行动,完全想不开,这不就是主动的送死么。
心中有些无奈,武王府一脉自选择了夺嫡之路后,不到最后无法停止,利益共同体,只能咬着牙往下走。
“文渊,你到底什么意思,说了和平相处,你却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话音刚落,远处的宗正寺刀兵相撞的声音响起。
听到声响的所有人,纷纷起身看向宗正寺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