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她真的就是很单纯地想亲亲他,因为背对着阳光的相夷看着真的很漂亮。
其次,他怎么就突然下跪了呢?
最后,他这下跪姿势是不是太熟练了些?
问题是,她也没要求他犯了错就必须下跪认错啊,多半又是跟师父学的。
既然跪得这么利索,肯定是他又闯了祸。
虽然她不知道他又闯了什么祸?
但是跪都跪了,罚一下吧。
这般想着,颜青离收敛心绪,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开口:“你还知道你错了?”
李相夷抬眸对上她洞察一切的目光,目光心虚地左右乱瞟,果然还是被发现了,主要是他也不是故意的。
话虽如此,但是他仍旧跪得脊背挺直,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嗯,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青青罚我吧。”
停顿片刻,试图讨价还价一次,扯了扯她的衣摆:“但是念在我主动认错的份上,不能扣心心,别的惩罚都可以。”
颜青离闻言故作沉思,背地里急忙把他一日行程匆匆过了一遍,清晨吵醒她后她睡了回笼觉,李相夷去练剑,练完剑又去处理门内事务,再然后她醒了,两人用了午膳,再然后就是两人坐在这里绣花。
这好像也没什么啊。
不行,再看一遍。
惩罚完人就忘的颜青离根本没注意到那颗一闪而过的糖豆,暂时没发觉他哪里犯了错,颜青离只得又把问题抛了回去:“那你觉得怎么罚合适?”
等等,不对劲儿。
照往常来说,他的惩罚都是青青直接拍板的,哪来的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突然问他怎么罚合适?
要么真的是青青心情好,给他个机会。
要么就是她……压根不知道他犯了错。
这些思量在脑中一闪而过,李相夷心下稍显狐疑,面上却不动声色,腼腆一笑:“青青怎么罚我都接受。”
颜青离张口欲言,李相夷立时堵上她的后半句话:“除了扣心心,这样不好,毕竟事情没严重到那个地步,总不能大事小事都扣吧,这样我什么时候才能娶你回家啊。”
末了,哼哼唧唧地喊了声:“姐姐~”
颜青离耳朵动了动,试图偷听他的心声得知发生的一切,奈何某人放空思绪,什么也不想,根本听不到。
她都不知道发生了啥,这咋罚。
她舔了舔下唇,似是在犹豫,李相夷眼眸微眯,更确信几分,她压根就不知道,他竟然不打自招!
吃一堑长一智。
主动认错个鬼啊。
下次青青不说,他就装不知道。
浮生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主人,他偷吃糖,不到七日呢。”
颜青离瞬间恍然。
原来是这个啊。
看着她突然亮起的眼神,李相夷眼皮跳个不止,然后听到颜青离道:“不就是不把我的话放心上吗?那就罚你再加三日不能吃糖。”
“能……”李相夷跌坐在自己腿上,欲哭无泪。
颜青离微微一笑:“再加一日。”
李相夷主动捏住自己的嘴,表示他不说了,又比了个三,三日就三日。
浮生镜突然从她心口窜了出来,绕着李相夷吹唢呐,声音高亢激昂,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颜青离:“……”
李相夷:“……”
该死的破镜子。
李相夷抄起一颗石子就往浮生镜上砸,浮生镜极其丝滑地躲过,在李相夷面前飞来飞去,忽近忽远,刺耳的唢呐声宵彻云霄。
四顾门内的其他人面面相觑。
“哪来的唢呐声啊?”
“好像是神尊的院子?”
“这难不成又是什么新花样?不过,多半吹的是门主。”
“也是,神尊吹唢呐想象不出来,门主还是能稍稍想象一下的。”
而漆木山躺在树上,正悠哉悠哉地品尝着颜青离给的美酒。
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他也是靠着吃软饭的徒弟喝上了神仙的酒。
要不是跟徒媳妇儿吃饭时她问了一嘴,这些酒险些就被那臭小子私吞了。
突然一阵唢呐声,吓得他差点摔到树下。
“芩娘,这是哪来的鬼动静?”
树下的芩婆专心看着颜青离给的功法细细研究,闻言头都没抬,淡淡道:“不知道。”
漆木山酒壶往腰间一别,又道:“我去看看。”
芩婆皱了皱眉:“人家小两口培养感情呢,你安分待着。”
“我不打扰,趴在墙角偷偷看。”漆木山说完就走。
漆木山施展轻功,跳到李相夷的屋顶上,趴在房顶上,露出半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朝院子里看。
他的小徒弟正跟一面……镜子在打架。
“你个破镜子,你给我站住。”李相夷运转功法,梨花树枝条慢慢长长,开始疯狂地往镜子上缠绕。
浮生镜悬在空中,跟入了水的鱼没区别,那些枝条根本缠不住它,反倒是被它逗得打成了死结,溜梨花枝跟遛狗一样。
边溜边叫唤:“主人,他小时候有说要给漂亮小姑娘送花。”
说完,象征性地吹两声唢呐。
李相夷:“!!!”
“我没有,你胡扯。”
观影时李莲花问到这个问题,他反复回想,才记起他下山跟人比武时,确实遇到过一个小姑娘被同伴抹了一脸灰,欺负得都哭了。
他看不下去,便出手帮了那小姑娘,最终还是没办法分给她一颗糖,她才不哭了。
那小姑娘说她哥哥也是这么照顾她的,每次回家还会给她带花,可是哥哥去打仗三年了,她很久没见到他了。
他承诺,下次见面给她带花。
只是,他后来下山再也没遇到她了。
李相夷胆战心惊地看向颜青离:“青青,这破镜子撒谎,事情不是那样的。”
颜青离没说话,她见过李相夷的过去,只是那时单纯的想知道这个啰里吧嗦的人是谁,对他的过去囫囵吞枣,确实没细究。
看来上次相夷喊它是小镜子,让浮生镜记了仇,这犄角旮旯的事情都翻出来了。
浮生镜不语,只是一味地播放画面。
镜中小相夷容貌不过八九岁的模样,明明婴儿肥都没消掉,声音还很软乎乎的,却在板着稚嫩脸装大人。
小姑娘说:“哥哥,你能陪我一起玩吗?”
小相夷摇摇头:“不行,我还有事。”
小姑娘很失落,却也没再说什么。
小相夷自小就被教导得很好,也是个心软的人,看见小姑娘失落,于心不忍,他说:“如果下次有缘再见,我给你带花。”
小姑娘眸光渐渐亮了起来:“谢谢哥哥,你跟我哥哥一样好。”
颜青离托着腮,幽幽叹了口气:“浮生,继续。”
浮生镜唢呐声吹得更响了:“是,主人。”
李相夷眼前一黑,两腿一软,差点晕在这儿。
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专门被拎了出来,怎么就感觉奇奇怪怪的。
浮生镜又道:“下山后,他跟乔婉娩在一起时,乔婉娩生气,他可会哄人了呢。”
“又是红绸舞剑。”
镜面放。
扬州江山笑屋顶上的一只剑舞,引得万人空巷。
“又是挖地道。”
镜面又放。
李相夷忙了一日回到四顾门,乔婉娩生气避而不见,李相夷无奈,只得从普渡寺挖地道去哄乔婉娩开心,挖出来的土填平了普渡寺的湖。
“哦,对了,他俩还亲亲。”
镜面还配合地放出了一声巨大的“啵~”
地上的石子都被李相夷扔完了,梨花树也被缠成了毛线团。
“你你你你闭嘴。”李相夷脸都吓白了,下意识脱了鞋,瞄准浮生镜,砸!
浮生镜一躲。
那只鞋子直直往后砸去,最终精准地砸在了漆木山的脸上,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向来都是他脱鞋砸这小兔崽子,生平头一次被小兔崽子砸了脸。
他抄起鞋子就想砸回去,但是他不能暴露自己,不然看不了戏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是看戏机会仅此一次。
漆木山平复好心情继续趴好,看着看着,都有些心疼自家的娃儿了。
这倒霉孩子呦。
追个媳妇儿难得嘞。
话说,娘家人是能轻易招惹的吗?
就依天幕来说,在另一个世界,徒媳妇儿的娘家人应该不少,回头得好好跟相夷好好聊聊,那狗脾气得稍微改改。
娘家人不能惹啊!!!
尤其是一个晓过去通未来的娘家人。
颜青离早就注意到漆木山的身影,也没过多在意,李相夷狐疑地往那儿看了一眼,也顾不上那么多,当务之急是他的老底要被揭完了。
什么小镜子?
这是镜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