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灯火彻夜未熄,而千里之外的邯郸城已被夜色吞没。
张娘与小翠栖身的别院外,寒风卷着细雪拍打着窗棂,屋内却暖意融融。
小翠趴在案几上,将新誊抄的密信小心卷好,忍不住嘀咕:“张姑娘,这些赵国大臣整日醉生梦死,三句好话就把机密全抖搂出来了,当真是好骗!”
张娘正对着铜镜调整发饰,指尖顿了顿:“莫要轻敌。越是看似疏漏之处,越可能暗藏陷阱。”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他迅速将袖中暗藏的匕首握在掌心。
“张娘子!”随着爽朗笑声,赵国御史大夫郭开推门而入,酒气扑面而来,“本大夫得了新酿的梨花白,特来邀你共饮!”
张娘起身福礼,眼角余光瞥见郭开身后跟着两名侍卫,心头警铃大作。他掩唇笑道:“大人厚爱,只是民女近日受了风寒,恐染了大人贵体。”
“不妨事!”郭开大剌剌坐下,抓起案上密信便要垫酒壶,“美人染恙,本大夫更该一解相思——这是什么文书?”
千钧一发之际,小翠突然踉跄撞翻铜盆,水花四溅。张娘趁机夺过密信藏入怀中,嗔道:“不过是些歌舞曲谱,大人若是喜欢,改日民女自当奉上。”
郭开醉眼朦胧地盯着她,忽然凑近:“听说你是南楚来的?可认识一个叫宋瑜的商人?”屋内空气瞬间凝固,张娘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面上却笑道:“大人说笑了,民女自幼学舞,哪认得什么商人?”
正在此时,院外传来马蹄声,侍卫匆匆来报:“将军府急召张娘子,李牧将军要你即刻过去!”郭开脸色骤变,重重哼了一声摔门而去。
马车上,小翠攥着张娘的手冰凉:“怎会突然召见?莫不是郭开那老匹夫起了疑心?”张娘望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低声道:“无论如何,都要探清李牧的虚实。此人一日不除,大秦攻赵便如芒在背。”
将军府内烛火摇曳,李牧身披玄甲立于沙盘前,听见脚步声却未回头:“听闻张娘子擅观星象?本将军倒想请教,今夜天现荧惑守心,是何征兆?”
张娘瞥见沙盘上标注的秦军部署,心中暗惊,从容答道:“荧惑主兵戈,守心则天子忧。但星象变幻莫测,将军若信,民女倒觉得……”她故意顿住,见李牧终于转身,才续道,“赵军屯兵雁门,粮草却多运往代郡,莫非是……”
“啪!”李牧猛地拍案,虎目圆睁:“谁告诉你粮草动向的?”小翠吓得后退半步,张娘却盈盈下拜:“将军息怒!民女前日在宫中,听几位大人闲聊提及。将军如此紧张,莫不是粮草有诈?”
李牧死死盯着她,半晌才冷笑:“果然伶牙俐齿。来人,送张娘子回去。从今日起,没有本将军手令,不许她踏出别院半步。”
回程马车上,小翠心有余悸:“好险!这李牧简直吃人不吐骨头!”张娘却若有所思:“他越是严防死守,越说明粮草之事大有文章。明日你想法子联系刘妈,让她查清代郡粮草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五日后深夜,刘妈扮作厨娘潜入别院,带来的消息让张娘瞳孔骤缩:“代郡粮仓看似堆满粮草,实则全是秸秆!李牧故意放出粮草调配的风声,就是要引秦军上钩!”
小翠跺脚道:“好个李牧!这是要设下空城计诱我们劫粮!”张娘来回踱步,忽然眼睛一亮:“既然如此,我们便将计就计!小翠,立刻修书给太后,就说赵军粮草空虚,建议大秦佯装劫粮,实则埋伏精锐……”
“且慢!”窗外突然传来冷喝,李牧率亲卫破窗而入,长剑直指张娘咽喉,“本将军早就怀疑你!南楚根本没有什么‘第一舞姬’!说!你到底是秦国何人?”
千钧一发之际,小翠突然抓起案上墨砚砸向烛台,屋内顿时一片漆黑。张娘趁机甩出暗藏的袖箭,拉着小翠夺门而逃。院中早已埋伏好的赵国士兵蜂拥而上,喊杀声惊动了整条街。
“往城南跑!”张娘拉着小翠拐进小巷,却见前方火把通明,郭开带着一队人马狞笑拦路:“小娘子,这下插翅也难飞了吧?”
危机时刻,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数十骑黑衣蒙面人杀来。为首之人长剑出鞘,寒光闪过,郭开的侍卫纷纷倒地。“走!”黑衣人一把将张娘捞上马背,策马狂奔。
待甩开追兵,那人摘下面巾,竟是许久未见的宋瑜。他望着张娘苍白的脸,沉声道:“太后早料到李牧会起疑,命我在邯郸城外埋伏接应。你们窃取的情报至关重要,大秦军队已按计划部署完毕。”
张娘松了口气,转头对小翠笑道:“看来,这次是我们棋高一着。”然而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箭矢破空声。宋瑜脸色骤变,猛地将她扑倒在地,一支利箭擦着她的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树干。
“小心!”宋瑜拉起张娘,“李牧的追兵到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立刻出城!”众人翻身上马,朝着城门疾驰而去。城楼上,李牧望着远去的身影,握紧拳头喃喃道:“算你侥幸!但这一战,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与此同时,咸阳宫内,嬴政看完密信后哈哈大笑:“好!好个将计就计!传令下去,命蒙恬即刻出兵!”他转头看向赵姬,眼中满是钦佩,“母亲果然神机妙算,那张娘更是功不可没。待她归来,寡人定要重重赏赐!”
赵姬望着窗外的漫天星斗,心中默默祈祷。她知道,这一战不仅关乎张娘和小翠的安危,更将决定大秦能否顺利拿下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