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道幽蓝光矛,没有射向陈宇。
“不!”吴越嘶吼出声,他瞬间明白了那东西的意图。
那不是攻击,是选择题。一道用他部下性命做选项的,残忍至极的选择题。
光矛的目标,是下方深水中,那些被钢铁棺材困住的、正在消逝的生命!
“你救,还是不救?”仲裁官冰冷的意念,如同一根淬毒的钢针,精准地刺入陈宇的脑海。
救,意味着他必须放弃眼前的战机,主动迎向那未知的深水区域,将后背彻底暴露给这个敌人。
不救,他就要眼睁睁看着那些士兵,被这怪物用最戏谑的方式处决。
天人交战。
陈宇的黄金瞳骤然收缩,金色的光芒因为内心剧烈的情绪波动而紊乱地闪烁。
“你以为这种把戏……”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很有用。”仲裁官的意念打断了他,带着一丝洞悉人心的残酷笑意,“愚蠢,是你们人类的原罪。而情感,是原罪的养料。”
就是这一瞬。
在陈宇的心神被那道选择题牵扯,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秒的迟滞。
仲裁官眼中那片光滑的镜面,陡然旋开一个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蓝黑色漩涡。
它交叉在身前的双臂,那两把【裂界幽光刃】猛然并拢。
“禁锢·归墟牢笼!”
它榨干了体内刚刚凝聚的神性能量,发动了这具身体所能承载的、至高无上的神性权能!
嗡——!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
一股无形的、绝对的、无法抗拒的力场,以仲裁官为中心轰然降临!
陈宇周身的空间,在这一刻被强行束缚住,神性空间的权柄在此刻尽加之于他一人之身!
空气不再是气体,而是化作了密度超越亿万米深海玄冰的固态囚笼。
他的动作,停滞了。
他体内奔涌的神性能量,被强行冻结,运转的速度迟滞到了极限。
他像一只被封入琥珀的飞虫,保持着即将俯冲的姿态,却被定格在半空。
“陈宇!!”断桥上,吴越的吼声充满了绝望。
“完了……”李明看着探测仪上瞬间被染成血红色的能量禁区警报,数据流彻底崩溃,只剩下一行无法解读的乱码,“它的神性空间……它居然能把神性空间化作空间囚笼!”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三级生物的神性空间,不是只能将人拉进去吗?
为什么它可以反向作用于现实世界?
裂界幽光刃在仲裁官手中合二为一,化作一柄更加凝实、更加幽暗的死亡长矛。
矛尖处,那点蓝黑色的光芒,散发着让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死寂气息。
“归墟死光!”
仲裁官的意念中,带着宣判终结的冷漠。
一道凝聚了它最后神力的幽暗光束,无视了距离,无视了空间的阻碍,直刺被禁锢在“牢笼”中的陈宇心脏!
陈宇感觉自己嗅到了一股名为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令人绝望过,意识清晰地看着幽光刺来。
绝杀,降临!
“不……”姜妍看着那道光,看着被定住的陈宇,她的脸色在一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片被锁定的空间有多么恐怖。
那不是单纯的能量压制,那是规则层面的放逐!
任何外力都无法干涉!
除非……用同为空间的力量,在规则的缝隙中,撬开一丝生机。
“陈宇!”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燃烧般的决绝。
她没有再看任何人,没有再犹豫。银色的神性能量泄地,她要撑开那个密闭的空间。
璀璨的银辉从她双目中毫无征兆地炸裂开来。
她的身体周围,空间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剧烈扭曲、折叠。
二级巅峰的力量是无法撼动仲裁官的封锁的,即使是拥有空间能力的姜妍。
但她此时已经忘却了和父亲的约定,她能感受到有些东西还是可以提供神性能量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使用什么,消耗了什么,将一切抛之脑后,生命本源在此刻化作了驱动神性能力的燃料!
她的目标,是强行锁定陈宇被禁锢的那片“归墟牢笼”的核心坐标,她要发动一次她从未尝试过的、超越极限的短距离空间置换!
“你在做什么!住手啊!”吴越感受到了那股狂暴而失控的空间能量,失声大吼。
“来不及了!”李明的声音发颤,“她的生命能级在……在垂直下跌!”
空间,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就在那道足以湮灭一切的“归墟死光”即将触及陈宇胸膛的前千分之一秒。
陈宇的身影,突兀地模糊,而后彻底消失。
原地,只留下一圈久久不散的空间涟漪,脆弱得像一个破碎的梦。
下一刻,陈宇的身影出现在了断桥上,就在姜妍身旁几米外的地方。
他脱离了禁锢!
“噗——!”
姜妍,那个永远像一朵燃烧的红玫瑰般骄傲的女孩,在完成置换的瞬间,张口喷出了一大蓬鲜血。
她所有的精神,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那次极限置换上,她的心神门户大开,再无一丝防御。
“归墟死光”虽然失去了目标,但它所携带的、那恐怖到极致的毁灭性能量余波,却如同一场无形的死亡海啸,跟随着空间通道扫了过来。
姜妍就像一朵被飓风正面击中的花。
任由飓风摧残。
一声闷响,姜妍的身体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毫无反抗之力地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后方指挥车的装甲残骸上。
【砰!】
那是骨骼与钢铁碰撞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她的胸口,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内脏在瞬间被震成一团浆糊。
她的生命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暴跌至冰点。
她缓缓滑落在地,双目中的银辉彻底熄灭,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姜妍——!”
陈宇刚刚从空间禁锢中挣脱,脑海中还残留着那片死寂牢笼的冰冷触感。
他转过头,看到的,就是这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