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闻言,皆颔首称是。
戴胄亦上前一步:“赵国公所言极是!新路既成,商税倍增!国库岁入已增五成有余,明年翻倍亦非难事!此人功莫大焉!”
李世民赞许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继续道:“既如此,岂能不赏?然此人身份不明,当如何封赏?”
群臣亦感棘手。
大唐律法,有功必赏。可连人都找不到,如何施恩?
长孙无忌再次进言:“陛下,臣揣度此人或淡泊名利,不欲人知。然我大唐,断不可亏待功臣!纵寻不到人,封赏亦不可废!”
此言一出,杜如晦与房玄龄对视一眼,豁然开朗——陛下与赵国公这是在唱双簧呢!只是……赵国公刚被陈迎新坑去半副身家,怎地非但不恼,反倒帮起腔来?此是何故?
李世民见无人反对,朗声道:“辅机所言甚是!诸位若无异议,朕决意赐其爵位!辅机,依此人之功,当封何爵为宜?”
长孙无忌故作沉吟,旋即正色道:“启奏陛下,臣以为,非国公之爵,不足以彰其功!”
“国公”二字一出,殿中不知情的大臣们,无不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这……未免也太快了些!
三言两语间,竟就要封国公了?自陛下改元贞观,可再未封过国公!怎地突然就要封?最要紧的是,此人是谁都不知,如何封赏?
此时,房玄龄出列道:“陛下,此人身份不明,封地一事……当如何处置?”
“封地暂且搁置。”李世民大手一挥,“朕欲另予特殊恩赏!”
“请陛下明示。”房玄龄言罢,众臣目光皆聚焦于上。
“朕决意封其为‘守国公’,食邑千户!只要大唐国祚绵延,守国公之位便永在!朕愿此人与大唐江山,共守万年盛世!”
此言一出,满殿寂然。
群臣无不瞪大双眼,惊骇地望向御座。
守国公!
此等封号,闻所未闻!是何等殊荣!
就在众人震惊之际,长孙无忌却朗声附和:“陛下圣明!‘守国公’三字,此人当之无愧!有他在,我大唐永固!”
见长孙无忌如此激动,房玄龄悄悄递了个眼色给魏征。陛下与赵国公之意,已昭然若揭。略一迟疑,杜如晦与房玄龄亦连忙开口:“陛下圣明!”
魏征亦随之颔首。
虽不知陛下为何突行此举,然于陈迎新其人,他们深知根底,自然信服。
这“守国”二字,陈迎新担得起。
几位重臣皆表赞同,其余朝臣自无异议。很快,殿中响起一片恭贺之声:
“臣等恭贺陛下!”
“天佑大唐,得此贤才!”
“有此人在,大唐必千秋万世!”
早朝散去。
群臣犹在兴奋议论此事。陈迎新册封守国公,已成定局。
李世民将册封文书留于宫中,声称待寻得那位“神秘高人”,再行颁赐。
大臣退尽,房玄龄等四人齐至御书房候驾。
李世民尚未到来,房玄龄便忍不住问道:“辅机,你……见过陈迎新了?”
“确已得见。”
长孙无忌颔首,语带赞叹,“若非亲睹,实难相信关中竟有如此人物!淡泊名利,隐居乡野,令人心折!”
房玄龄急切追问:“那……你家铁坊之事……”他对此事的好奇,早已盖过了册封国公。长孙无忌何等精明,岂肯吃亏?即便陛下压下消息,依其性子,怕也要气得几日难眠。此刻见他满心钦佩,房玄龄实在不解——那可是半副家业啊!
“说来话长。”
长孙无忌喟叹一声,“陈迎新于我,有救命之恩!此人高瞻远瞩,我自叹弗如。”
见他神情诚挚,房玄龄与杜如晦对视一眼,又瞥瞥一旁的魏征——这下,魏征有伴儿了。
几人叙话间,李世民步入御书房。他免了礼,问道:“朕封陈迎新为守国公,尔等以为如何?可有不妥?”
房玄龄回道:“陈迎新功在社稷,此封确是他应得。只是……陛下为何突行册封?若他知晓,恐会远遁。”
“朕岂能不知?”李世民道,“故而,朕不欲让他知晓朕已知其身份。此事不必大张旗鼓。你暗中知会各州县,凡遇‘越’字、‘秦’字开头的新奇之物,务必大力推行。”
“臣遵旨。”房玄龄应下,又忧道,“然时日一久,恐难遮掩。”
李世民摆摆手,笑道:“无妨,稳住眼下即可。时日长了,那小子便是知晓,也逃不脱了!”
“陛下何出此言?”房玄龄不解。
“朕欲将丽质,许配于他。”李世民遂将昨日与长孙无忌所议,细细道来,末了问道,“尔等以为此计如何?”
几人这才恍然。原来陛下封国公,是为了“和亲”之计!细想之下,此策确妙。若长乐公主下嫁陈迎新,此人便与皇家、与大唐血脉相连,日后对付外敌,岂非更添臂助?大唐江山,亦可安枕无忧。再过几年,公主诞下子嗣,纵使陈迎新知晓陛下身份,也断然不会走了!好个木已成舟之计!
房玄龄连声赞道:“陛下圣明!此计甚高!”
杜如晦却忽道:“陛下,臣倒以为,‘守国公’之封,无需刻意隐瞒。以陈迎新之智,推广新稻新薯时,便应料到迟早惊动朝廷,惊动陛下。
如今成果斐然,我等若再遮掩,反似掩耳盗铃,徒惹他生疑。
且朝臣皆知此事,风声难禁。不如昭告天下!
反正他要求的,只是陛下不知其形貌。我们只作寻他不着便是。
如此,他反不会逃。臣以为,当将此封诏告四方,方合常理。”
杜如晦言毕,众人皆陷入沉思。
片刻后,长孙无忌道:“臣附议克明之言。陛下只需不知其真容即可。此前之虑,确似掩耳盗铃。”
房玄龄与魏征亦点头赞同。
李世民思忖片刻,颔首道:“确是朕思虑不周。那小子太过精明,欺瞒不易。好!朕便择一吉日,为他行册封大礼!”
……
一辆马车驶离宫门,卷起烟尘,直向河西村而去。
车内坐着的,正是丽质与兕子。
得了父皇允准,两人略作收拾,便急急出宫。自杭州返长安,在宫中拘了三月有余,早已闷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