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
赵武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指尖死死攥着衣摆，“我……我不知道真相，我只是……只是奉命行事，恪守职责而已……”
“奉命行事？”
萧无漾步步向前，玄甲甲片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语气里裹着彻骨嘲讽，“奉的是弑君杀父之命？守的是残害忠良之责？
赵武，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身上的甲胄，是用来守护大梁百姓安宁的，还是用来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
你今日执意帮那逆贼守住宫门，明日便会沦为大梁的千古罪人，遗臭万年，连子孙后代都要背负骂名！”
这番话如重锤般狠狠砸在赵武心上，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重重瘫倒在地。
双手死死抱住头，指节深陷发间，发出压抑而痛苦的呜咽声，肩膀不住颤抖。
谭海催马上前，喉咙因昨夜奔波仍带着几分嘶哑，却字字恳切，对着瘫坐在地的赵武沉声道：“赵武啊，你醒醒吧！
当今陛下萧风，弑父篡位，屠戮忠良，滥杀无辜，早已失尽民心，不配再坐那龙椅，更不配让我等将士为他效命！
你我皆是大梁的将士，当明辨是非、迷途知返，归降太子殿下，打开宫门共护大梁江山，救天下百姓于水火，这才是正途，才对得起将士的操守！”
赵武猛地抬头，看清谭海竟也站在萧无漾阵营中，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嘴唇哆嗦着，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副……副统领？你……你竟然也……也背叛陛下？”
谭海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痛心与无奈，眼神沉了沉：“何来背叛之言！当今陛下失心丧德，昏庸无道，为夺皇位连生父都能痛下杀手，又何曾将你我这些下属放在眼里？
你我守护的从来都是大梁的江山社稷，而非那作恶多端的逆贼！
若再执迷不悟，不仅会赔上自己的性命，还会落得千古骂名，永世不得翻身！”
赵武怔怔地看着谭海，又低头看向脚边那封铁证如山的密信。
耳边再传来身后三万铁骑整齐划一的呼吸声，那股泰山压顶般的压力让他几乎窒息。
宫门前的禁军将士们见状，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握着弓箭的手渐渐松动，看向萧无漾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动摇。
他们大多是寻常士兵，家中有父母妻儿牵挂，谁也不想背负“助纣为虐”的骂名。
更不愿为了一个可能弑父篡位的逆贼，与太子殿下率领的精锐铁骑为敌，拿自己的性命赌一场不义之战。
谁曾想，赵武瞥见身旁禁军们松动的神色，瞳孔骤然一缩。
像是被刺激到一般，猛地从地上爬起，一脚狠狠踩在密信上。
鞋底反复碾压，将信纸踩得稀烂，双手死死攥成拳头，指节泛白到几乎断裂。
嘶吼着嘶吼道：“假的！全都是假的！这封信定是你们伪造的，故意污蔑陛下，意图谋反！
副统领，你背叛陛下、勾结逆贼，其罪当诛！”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刀身映着晨光泛出冷冽杀意，转身对着众禁军高声喊道：“兄弟们！陛下待我们恩重如山，平日里待将士们不薄！
今日这逆贼带兵作乱，妄图颠覆大梁江山，我们岂能忘恩负义背叛陛下？！
当誓死守护宫城，不负陛下所托！”
说罢，他转过身，刀刃直指萧无漾，脸上血色尽褪，眼底却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疯狂：“臣敬您曾是太子殿下，但今日守宫有责，要想踏入宫门半步，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姑父！”
常龙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催马上前一步，朗声道：“赵武冥顽不灵，执意助纣为虐，我愿为先锋，率军冲杀进去扫清障碍，为大军开路！”
萧无漾抬手按住常龙的肩膀，掌心力道沉稳，目光依旧紧锁着宫门前的赵武。
语气沉得像压着惊雷，带着最后一丝隐忍：“赵武，本太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下武器，打开宫门，过往罪责既往不咎。
你若执意顽抗，执迷不悟，就休怪我不念旧情、手下无情了！”
赵武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指腹因用力而泛白，却依旧强撑着挺直脊梁。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字字坚定：“太子殿下，休要多言！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既受陛下所托镇守宫城，便要守到最后一刻！
你若再往前一步，休怪臣依法行事，刀剑无眼！”
他猛地将佩刀横在身前，对着身后的禁军厉声喝道：“兄弟们，列阵迎敌！守住宫门便是大功，陛下定不会亏待我们！”
禁军们面面相觑，握着弓箭的手依旧犹豫不定。
可看着赵武决绝的神色，终究还是缓缓举起了弓箭，箭尖再次对准宫门外的铁骑。
空气中的气氛瞬间凝滞到了极点，连风都似停了下来，只待一声令下，便是血染宫阙、刀剑相向的惨烈厮杀。
萧无漾眼底的最后一丝温度彻底褪去，周身寒意暴涨，缓缓抽出腰间长剑。
剑尖直指赵武，声音冷得像淬了寒冰的刀锋，不带半分波澜：“好！既然你执意要为那逆贼陪葬，冥顽不灵，那本太子便成全你！”
话音未落，他猛地勒住马缰，胯下骏马仰头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踏起漫天尘土，鬃毛翻飞间尽显悍烈。
“杀！”
萧无漾一声令下，如同惊雷炸响，响彻整个宫门前，震得人耳膜发颤。
常龙眼中寒光一闪，再不犹豫，猛地一夹马腹，胯下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随即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宫门冲去。
“龙儿，小心！”
萧无漾在身后沉声叮嘱，眼中满是关切。
说话间，常龙手中一杆长枪已然出鞘，枪身刻着古朴纹路，枪尖寒光凛冽，直指那紧闭的朱红宫门，身姿挺拔如松，气势如虹。
“兄弟们，跟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