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寻的脸色不曾改变，依旧笑意盈盈地注视着楼下的闹剧。
明优没有来也好，免得这样的闹剧打扰了她。
等到原皎皎控诉完，所有人都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与理想中的群情亢奋毫无联系，就连被她被辞的闵寻也不曾打断她。
可没有人认同她。
原皎皎的脸蛋变得煞白，尴尬的情绪后知后觉地从脊柱漫上大脑，直至越步穿过人潮牵着她的手往角落走去。
男人劈头盖脸就是一句骂：“皎皎！你疯了，这是F2的派对！”
原皎皎有些委屈，低下头抹了抹眼泪：“可我也参与策划了，闵寻哥又没有制止我，更何况40％的判定成绩都算在闵氏财团的实习上本来就不公平！”
她又是为了谁呢？不也是想要给特优生属于自己的权力吗？
越步第一次见记忆中的小青梅这般怨恨的样子，一时间话语哽在心头。
半晌后，他开口：“皎皎，恩顿的奖学金本就是由闵氏财团决定的，哪怕是在恩顿这样官商结合的多阶层学院里，也只有很少很少一部分能拿到实习offer，不是你想象中高等生内定的名额。”
“你......难道是为了我？”越步将她抱进怀里，“你这个傻女孩，我不值得。”
原皎皎埋在男人身上，眼泪止不住地流，哭得人心都要碎了。
“她们都欺负我，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直到下一刻，这个名义上当了她多年竹马哥的男人，含住了她的唇瓣。
原皎皎的瞳孔骤然放大，温热的触感让她僵在原地——不对，不对！亲她的人应该是柏崇才对啊。
她试图挣脱，越步的手掌却扣住后颈，不容许对方逃脱，唇齿间的气息裹着威士忌的味道，将女孩未尽的呜咽尽数吞没。
越步喝醉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两人交叠的身影在吊灯下摇晃出细碎的光，映得她睫毛上的泪珠忽明忽暗。
“别哭，”越步松开她时，嘴里还不忘许诺，“我会守护好你的。”
这句话带着浓厚的承诺意味，却让原皎皎突然想起梦境里的场景——在那个模糊的未来里，越步也是这样温柔地说着情话，可转身就把她推向了更黑暗的深渊。
她猛地推开男人，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呼吸急促得就像溺水了一般。
“你骗我！你一直都知道恩顿里的潜规则，却从来不提醒我，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不早说？”
眼泪随着争吵又不受控制地掉落，这次却带着愤怒的温度：“你就是个自私鬼！想让我去争，却又任我被其他人奚落。”
这才不是她记忆中那个笑着抚摸自己头的邻家哥哥。
他已经被恩顿同化了。
越步望着原皎皎，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很快又化作无奈的苦笑：“皎皎，有些真相太残忍了。”
他伸出手想触碰她，却触及对方仇视的目光。
“你以为F2真的默许你胡闹？他是想看笑话，想看你把特优生一步步逼到绝境！”
这句话在原皎皎心里不断回荡，即使想要一切证据去反驳，也无济于事——她已经倒戈在越步这一方了。
“不......不可能。”原皎皎摇头后退，从角落里露出身影来，踩着高跟鞋撞上圆桌。
这条让她增加自信的裙子，在此刻成为了束缚她行动的枷锁。
在众目睽睽之下，杯盏相撞，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二楼看完一场大戏的闵寻终于放下手中的清酒，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桃花眼里的笑意却冷得像淬了冰。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男人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华池，“不如让越同学解释清楚，上个月匿名举报的邮件，是不是你发的？”
全场哗然。
原皎皎不可置信地看向越步，而男人的脸色在众人的侧目中立刻变得惨败。
那天对方说要和她一起调查奖学金黑幕，就拿走了自己的公学官网的账号密码......从那时起，自己就成了构陷同窗的帮凶！
“不是......我是为了你。”
越步伸出手想要靠近原皎皎，却被纪言拦下，黑框眼镜下的神色满是不理解。
“你根本不是为了我，你只是想踩着特优生往上爬，而我恰好最适合做你的投名状！越步，你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一级生一样。”
原皎皎跌跌撞撞地冲向出口，纪言犹豫着扫了一眼四周，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
再回头时，大家已经转战去了后面的围场。
一般来说，一级方程式（f1）的比赛圈数不固定，但因为在恩顿里，所以闵寻和珀西原本只打算跑两圈玩玩。
但，那天在校医院的事情，两个人至今没有提起。
华池别野后的围场被探照灯照得亮如白昼，沥青赛道泛着冷峻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橡胶焦糊味与高标号汽油的气息。
机械工作人员正在为两辆F1赛车做最后的检查，引擎的轰鸣声断断续续地响起，像是两头蓄势待发的猛兽在低吼。
闵寻心不在焉地垂下眼睛，反复凝视着明优刚刚发来的消息——“期待看到你输给罗德少爷的表情。”
她是他的未婚妻，却劝他不要和对方争。
闵寻慢条斯理地戴上白色手套，在行进过程中，车内的温度将会急剧升高，以免不能让轮胎充分发热。同时，那套定制西装换成了专业的赛车服。
他伸手抚过赛车流线型的车身，桃花眼微眯，眼底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怎么？哥今天打算让着我？“珀西扯下护目镜，翠绿色的瞳孔里满是挑衅，“毕竟上次在医院，哥可是连话都不怎么和我说呢。“
闵寻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冷笑一声，发动引擎，赛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珀西，希望你的车技能让贵夫人回到家庭。”
听到这话，珀西一下子捏紧了方向盘。
只有相处多年的人，才知道心往哪里扎最疼。
随着发令旗挥下，两辆赛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闵寻率先抢占内道，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尖叫，车尾扬起一串火星。
珀西毫不示弱，方向盘猛地一转，赛车以近乎漂移的姿态切入外侧车道，与闵寻的车仅有几厘米的距离。
深夜，明优刚收起笔记本，点进学院论坛，看到的就是这火星四溅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