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严世蕃说出“送客”两字,白榆终于松了口气,如蒙大赦,可算暂时解脱了。
坏消息是,严世蕃似乎还“贼心不死”,说出了一个“明年八月”这个关键词。
谁知道是不是想在乡试上拿捏自己的意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名门客将白榆和陆经送到前庭时,白榆礼节性的表示感谢,询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门客便自我介绍说:“在下徽州罗龙文。”
果然也算是个名人,白榆见怪不怪的想道。
这位算是在严世蕃晚年身边最近的幕僚和谋士,最后和严世蕃一起被斩。
更神奇的是,这位还是一位制墨大师,成品极为贵重。
白榆忽然想起,自己的“拜师礼”还没着落,就厚着脸皮说:
“久闻阁下大名,号称徽墨第一人,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想我那恩师一直心有向往,可否割爱几块,以慰恩师心愿?”
罗龙文:“......”
就是代替东主出来送一下客,还要被薅羊毛?
又想到东主严世蕃对此人还有拉拢之意,罗龙文不情不愿的回到居院,然后又捧出一个盒子递给了白榆。
罗龙文制作的墨价值不菲,白嫖了一份非常合适的拜师礼,白榆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严府,被严世蕃纠缠的郁闷松散了不少。
走到外面大街上,白榆不由得感慨道:“我这一生真是如履薄冰啊。”
穿越到嘉靖末期,看似遍地是大腿名人,其实都是大坑,左闪右避的跟走钢丝似的。
自己穿越以来,没有对严嵩严世蕃直接进行人身攻击,真是最正确的事情之一,不然今天这关就不好过了。
虽然和严党的人打了几个回合,但没有直接牵扯到严嵩严世蕃。
感慨了一番后,瞧见身边的陆经,白榆就忍不住抱怨说:“刚才怎么不见你帮我说话?
但凡你能代表令尊表明态度,帮我拒绝严世蕃,也不至于让我疲于应付。”
陆经一板一眼的说:“家父有言在先,到了严府不许我多说话,有你巧言令色就足够了,真遇到危险拿出手令就行。”
白榆:“......”
这小伙子怎么如此死板不知变通呢?一点都不像陆炳。
咱真要被严世蕃当场说服拉拢了,你也在边上看着不说话?
奉命做事,有结果必须汇报,这是职场基本准则。
所以从严府出来后,白榆直接去陈洗马宅邸蹲守。
等到陈洗马下班后,白榆将情况禀报了一遍,并分析说:
“严世蕃已经收下了礼,那问题就不大了,应当会奏请户部将数年积欠常例拨下来。”
陈以勤仍然有点担忧,“确定会么?”
白榆解释说:“从赢学角度来看,今年严党没有什么好消息,严世蕃需要向内外展示胜利,给裕王府拨款就是一种获胜表现。”
“什么叫赢学?”陈以勤疑惑的问。
说顺嘴了的白榆答道:“一种奸臣误国专用的旁门左道,老师你秉持正统大道,不知道那些。”
陈以勤又吩咐道:“裕王府都快揭不开锅了,你有空就去户部,与张郎中走动走动,让他帮忙催促拨款。
以我的身份实在不方便亲自出面,有劳你了。”
陈老师突然发现,有这么个头脑灵活、善于跑腿打杂的学生,也挺好的。
白榆一口答应了下来,“好说好说,只要不上课都好说。”
陈以勤:“......”
糟糕,又说漏嘴了!可能是面对严世范压力太大,白榆神经出现了报复性松弛。
于是又赶紧转移话题说:“家父打算开办一个慈善基金会,用于民间赈济和互助,能否请裕王府参股?”
陈以勤皱了皱眉头说:“善事也不是谁能做的,裕王身份何等敏感,容易招致猜疑,怎能公开做慈善?”
被扣上“收买民心”的大帽子,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因为“收买民心”后面,往往连着“图谋不轨”。
白榆又道:“老师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可否裕王府参股,明面上由老师代持?
这个事业有利可图,若有盈余也可贴补王府。”
陈以勤还是摆手说:“不妥不妥!”
白榆劝了几句,眼见劝不动,也就暂时算了。
今天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而后白榆就回家休息,还是在老屋。
夏大带来了好消息,位于石驸马后街的新宅已经收拾完毕,随时可以搬过去。
白榆今晚就想住过去,白爹却坚持说,明日先请算命先生,选个适合搬家的良辰吉日。
次日一大早,就有缇帅陆炳的亲卫来通知,让白榆速速去锦衣卫总衙觐见缇帅。
白榆心里犯嘀咕,这次是不是有点太正式了?
原来召见自己,都是在西安门外的锦衣卫官校班房,今天却在锦衣卫总衙官署。
难道缇帅得知了昨天去严府的情况,被严世蕃刺激到了?
等到了总衙,白榆习惯性的先去了经历司,找老熟人史朝宾打听内幕。
史经历说:“我猜缇帅可能要提拔你,但具体如何,还要看你和缇帅怎么谈的。
你现在大概有两种路线,我也给不了什么意见,自己心里要考虑好。
一种是文职路线,比如你到经历司或者镇抚司当个文员;另一种还是旗校路线,从小旗升为总旗。”
心里有了底,白榆就由史经历带着,前往锦衣卫总衙内院正堂。
见过礼后,陆炳先开口道:“先前我那当太仆寺少卿的二弟对我说,考虑招你为婿,我是不同意的。
不瞒你说,我陆家的女儿,婚配对方不是公侯门第就是官宦士大夫之家。”
白榆愣了愣,在这么正式的地方,怎么先说起家常话了?
还有,不是说要谈谈怎么提拔自己吗?扯什么婚姻之事啊?
而后又听到陆炳继续说:“但是现在,我不反对了,可以同意。”
白榆顿时就急眼了,脱口而出道:“属下我做事数月,没有过功劳也有苦劳,尽心尽力兢兢业业,缇帅你别恩将仇报啊!”
陆炳脸色都黑了,白小旗你最好给解释解释,什么叫恩将仇报?
白榆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她那样子,哪点像是贤妻良母啊?
娶回家能做什么?一起去胡同里捧姑娘么?
我白家世代老实本分,只求别祸害我家了。”
陆炳无言以对,因为白榆说的都对,真话是最不好反驳的。
大侄女但凡像个正常女子,也不至于剩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