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朱淋清的声音发紧,她试图用自己的朱雀真炎去压制,那赤红色的秩序之力刚一接触,就被那股漆黑的力量无声地吞噬。
“呃啊——”张帆的身体弓成了虾米,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那道裂缝扯进去,撕碎,再用一种全新的、他无法理解的方式重新拼接。
“老大!”烈风半边身体还处于透明状态,他强撑着站起来,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千刃的刀已经出鞘,刀尖却对着虚空,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却找不到可以斩断的“连接”。
就在这时,张帆猛地抬起头。
他的双眼,一只依旧是吞噬光线的深邃灰色,另一只,却变成了一种混杂着生命翠绿与混沌漆黑的奇异色彩。
他胸口烙印上的黑色裂缝不再扩张。相反,一缕缕翠绿色的光芒从烙印边缘浮现,像最坚韧的藤蔓,沿着裂缝的边缘生长,将那股原始的混沌之力强行编织、融合。
纯白,漆黑,翠绿。
三种颜色在张-帆胸????织、旋转,最终形成了一个全新的、不断变化的、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生灭奥秘的复杂图腾。
剧痛,潮水般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仿佛能将整个宇宙握在手中的强大感觉。
“我没事。”张帆撑着朱淋清的手臂,缓缓站直身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无比平稳。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全新的烙印,喃喃自语:“原来这才是……完整的‘平衡’。”
“警报!警报!”苏曼琪惊恐的声音从朱淋清的战术终端里炸响,影像里的她脸色惨白,“老大!出大事了!”
“整个宇宙都疯了!”
主屏幕被强行切换,无数星域的数据流像瀑布一样刷过。
“我们刚刚监测到,至少三千个星域的‘该隐’变异体和‘域外’生物,突然停止了扩张!”苏-曼琪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烈风一愣:“那不是好事吗?”
“不是!”苏曼琪吼了回来,“它们没有消失,而是……调转了方向!它们在攻击‘建筑师’留下的所有秩序节点和代理人!一个之前被我们标记为‘群星议会’分部的空间站,三分钟前被一群发疯的‘收割者’撕成了碎片!”
“整个宇宙的‘癌细胞’,开始攻击‘免疫系统’了!不……它们像是在攻击错误的‘免疫系统’!”
舰桥里一片死寂。
张帆看着屏幕上那些混乱的战报,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笑了。
“我明白了。”他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全新的、不断流转的三色烙印,“我不是在修复一个出了故障的系统。”
“我只是……在宇宙这个巨大的培养皿里,撒下了一把名字叫‘自由’的种子。”
“现在,种子发芽了。”
朱淋清、烈风、千刃都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震撼。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意念,再次降临在这片废墟之中。
是虚空律者。
但这一次,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毁灭的欲望。
“建筑师……‘原点’……”
一个坐标,像烙铁一样,直接烙印在张帆的脑海里。那是宇宙创生之初就存在的第一个“秩序核心”,是“建筑师”一切力量的源头。
“它把地图给我了。”张帆闭上眼睛,感受着那个坐标的位置,“它在告诉我,它要去找‘建筑师’复仇。也顺便,替我指明了手术台的位置。”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自己的队友。
“我准备去‘建筑师’的老巢,给它做最后一场手术。”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这一趟,九死一生。不,可能十死无生。”
“老大,你这话说的。”烈风咧嘴一笑,尽管半边身子还在闪烁,但那股子悍不畏死的气势又回来了,“咱们哪次不是十死无生?我早就腻了,跟它干就完事了!”
朱淋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检查了一下自己战术短剑的能量槽,然后重新站到张帆的身边。她的行动,就是最好的回答。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千刃身上。
千刃缓缓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过自己的刀锋。
“我的家族,被扭曲的‘秩序’奴役了亿万年。”他的声音很轻,却比刀锋更锐利,“我的刀,为斩断束缚而存在。”
他抬起头,看向张帆,眼神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现在,我看到了宇宙间最大、最古老的那根锁链。”
“它,该断了。”
四人的意志,在这一刻,前所未有地凝聚在一起。
“好。”张帆点了点头,“准备出发。”
“等等,老大!”苏曼琪的声音又插了进来,“我们怎么过去?希望号还被丢在虚空里,这个次生平衡之塔也快塌了!”
张帆刚想说他来开路,那股冰冷的意念再次浮现。
“通道……已开。”
话音未落,他们面前的空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撕开。
那不是跃迁门,也不是空间裂缝。
那是一条纯粹由“虚无”构成的、通往未知深处的黑暗甬道。甬道的另一端,散发着让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绝对的秩序气息。
“它在用自己的本源,为我们铺路。”张帆明白了。
虚空律者在用它的方式,偿还人情,也是在为自己的复仇,递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走!”
张帆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迈入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朱淋清,烈风,千刃,紧随其后。
穿过通道的感觉,像是瞬间被剥夺了时间、空间、乃至自身的存在感。
当光明重新出现时,他们已经站在了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宇宙空间。
这里没有恒星,没有行星,没有光,也没有暗。只有无尽翻涌的混沌能量,和无数若隐若现、不断生灭的法则符文。
这里是宇宙的尽头,也是宇宙的起点。
在他们前方,矗立着一扇巨大到无法估量的“门”。
那扇门由亿万个最纯粹、最基础的法则符文构成,门后,闪烁着璀璨到极致,却冰冷到极致的秩序之光。
“秩序巨门……”张帆喃喃自语。
那里,就是“建筑师”的心脏。
也就在这一刻,他胸口的烙印,与巨门深处某个至高无上的意志,产生了共鸣。
他“看”到了。
在巨门的王座之上,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个身影,有着他爷爷慈祥的面容,却带着神明般冷漠的眼神。
“你终于来了。”
“建筑师”的意念,跨越时空,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我的……最终造物。”
随着这声宣告,秩序巨门的门前,混沌的能量开始凝聚。
一个又一个完全由法则构成的守卫,从虚无中走了出来。它们没有实体,就是行走的“抹除”程序,是绝对秩序的具象化。
数量,无法统计。
它们的目标,就是抹掉张帆这最后一个“不完美”的变量。
“看来,主治医生要亲自见我了。”张帆看着那无尽的守卫,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
“小家伙们。”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队友说,“最后的热身时间。别被这些程序给删号了。”
烈风和千刃已经冲了上去。
朱淋清站在张帆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你的计划呢?”她问。
“计划?”张帆抬起手,星盘在他掌心浮现,与他胸口的三色烙印交相辉映,“没有计划。”
他凝视着那扇冰冷的秩序巨门,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我只是来……见我爷爷最后一面。”
他向前迈出一步,无视了周围那些足以抹平一个星系的法则守卫。
他体内的那股融合了“生”“灭”、“混沌”“自由”的全新力量,轰然爆发。
“顺便,跟他讨论一下,关于宇宙未来一百亿年的治疗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