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场地的地下管道弥漫着铁锈与潮湿混合的气味,手电筒的光束在圆形管道里折射,照亮墙壁上凝结的水珠 —— 那些水珠里悬浮着细小的暗红色颗粒,是恐惧增幅器提前扩散的微量粒子。
“动作快点!” 苏敏的声音在管道里回荡,她踩着没过脚踝的积水往前走,地质锤的龙纹贴纸在黑暗中亮起微光,“按标记的路线铺,每米撒五十克火山石粉末,厚度必须均匀。”
穿蓝色实验服的学生们分成三组,沿着管道两侧的金属支架铺设透气布袋,袋里装满黑色的火山石粉末。戴登山帽的男人背着沉重的背包走在最后,每走一步都要扶一下墙壁 —— 他的膝盖在刚才的搬运中被砸伤了,裤腿渗出深色的血迹,但手里的量勺始终稳如磐石。
“苏导,这里的粉末在发烫!” 管道中段传来惊呼,穿碎花裙的女孩举着手电筒,光束下的布袋正在微微颤动,表面渗出细密的汗珠,像有生命在里面呼吸。苏敏立刻赶过去,用地质锤的侧面敲击布袋,龙纹光带与粉末接触的瞬间,布袋上浮现出淡绿色的纹路,像植物的根系在蔓延。
“是地脉能量在激活它们。” 苏敏松了口气,这些纹路与母亲笔记里的 “防御阵图” 完全吻合,“继续铺,等形成环形,就能...” 她的话被远处传来的轰鸣声打断,管道顶部的灰尘簌簌落下,像一场微型的雪崩。
戴登山帽的男人突然指向管道出口的方向:“是无人机!” 他拽过旁边的学生蹲下,自己则爬上检修梯,透过格栅往外看。晨光中,十几架黑色无人机正盘旋在音乐节场地的上空,机翼下挂载的炸弹反射着冷光,“它们在找什么...”
话音未落,管道出口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热浪顺着管道涌进来,烧焦的气味呛得人睁不开眼。苏敏扑过去护住最近的学生,地质锤自动展开光盾,挡住飞溅的碎石。当她抬起头时,发现靠近出口的布袋已经着火,黑色的火山石粉末在火焰中发出噼啪的响声,防御阵图的一角出现了缺口。
“控制塔在西边的信号塔!” 戴登山帽的男人从检修梯上跳下来,背包里的星轨邮票册被震得掉出来,其中几页被流弹打穿了个洞,那张他珍藏多年的 “星坠矿通车纪念票” 正从破口处滑落。他弯腰捡起邮票时,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这群混蛋...”
苏敏的通讯器突然亮起,陆沉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李哲的无人机群搭载了热成像仪,正在锁定火山石的能量反应!我已经黑掉了三架,但...” 信号突然中断,只剩下滋滋的白噪音。
“必须炸掉控制塔!” 苏敏的目光扫过燃烧的布袋,绿色光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没有完整的环形屏障,增幅器启动时,这里会成为恐惧扩散的中心!”
戴登山帽的男人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打开后露出捆得整整齐齐的炸药包,导火索旁还别着个老式打火机。“当年在星坠矿坑,处理哑炮用的就是这个。” 他的手指抚过炸药包上的划痕,“控制塔的承重柱是钢筋混凝土的,需要精准定位...”
“太危险了!” 穿碎花裙的女孩惊呼,“无人机还在巡逻,你根本靠近不了!”
“我有办法。” 男人的目光落在管道顶部的通风管,“从这里爬过去,能绕到信号塔的背面。” 他把星轨邮票册郑重地递给女孩,“帮我收好,要是我没回来...”
“别胡说!” 苏敏打断他,将地质锤塞进他手里,“用这个敲击管道,能干扰无人机的热成像。记住,炸掉控制塔的电源箱就行,不用整个摧毁。” 她调出信号塔的结构图,“红色的箱子,在三层平台。”
男人接过地质锤,突然笑了:“我年轻时追我老伴,就是从比这还窄的通风管爬过去的。” 他拽过旁边的登山绳,一端系在管道的支架上,另一端牢牢绑在腰间,“等我的好消息。”
学生们继续修复被炸毁的防线,苏敏则用地质锤敲击地面,龙纹光带顺着管道蔓延,暂时填补了缺口。穿碎花裙的女孩捧着星轨邮票册,突然指着其中一页:“这是... 星坠矿的防御工事图?” 她的相机扫描过页面,屏幕上的线条与火山石的阵图产生了共鸣,“原来如此!这些粉末需要...”
她的话被通风管里传来的响动打断。戴登山帽的男人正像壁虎一样在狭窄的管道里蠕动,登山绳在身后缓缓展开。当他靠近信号塔时,无人机的探照灯突然扫过来,他立刻屏住呼吸,将身体贴在管道壁上 —— 那里的铁锈帮他伪装成了管道的一部分。
“还有三米...” 他低声念叨,手指摸到背包里的炸药包。信号塔三层的电源箱就在眼前,红色的外壳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他甩出登山绳的挂钩,精准地缠住电源箱的支架,然后像荡秋千一样荡过去,将炸药包牢牢粘在箱子上。
导火索燃烧的滋滋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男人转身抓住绳索,就在这时,一架无人机发现了他,机炮的子弹呼啸着打来,擦过他的胳膊,留下灼热的伤口。他没有回头,任由身体顺着绳索坠落,在落地的瞬间翻滚出去,远离爆炸中心。
巨响再次响起时,苏敏正在管道里重新调整火山石粉末的分布。信号塔的电源箱被炸得粉碎,盘旋的无人机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纷纷失控坠落,有的撞在舞台上,有的掉进观众席的空位里。
“成功了!” 穿碎花裙的女孩第一个欢呼起来,相机屏幕上,火山石的阵图正在重新闭合,淡绿色的光纹比之前更加明亮,像一条苏醒的绿龙,将整个音乐节场地圈在中央。
戴登山帽的男人一瘸一拐地从通风管里钻出来,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他接过苏敏递来的急救包,目光落在被打穿的星轨邮票册上,突然释然地笑了:“没关系,记忆在心里,不在纸上。”
苏敏看着他用绷带笨拙地包扎伤口,突然明白母亲为什么说 “守护的力量来自平凡”。这些看似普通的游客、学生、老人,在危机面前爆发出的勇气,比任何武器都更能抵御恐惧。
管道外传来越来越多的脚步声,音乐节的工作人员和提前到场的观众开始涌入场地。苏敏的通讯器亮起,程起的声音带着喘息:“我们在居民区击退了骨刺,但他跑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防线已建立,但还需要加固。” 苏敏的目光扫过那些跃跃欲试的学生和游客,“告诉林小羽,准备好她的咏叹调,我们可能需要...” 她的话被远处的警报声打断,这次不是无人机,而是真正的警笛声,正从城市的各个方向汇聚过来。
戴登山帽的男人突然指向天空,云层正在聚集,阳光被遮挡的瞬间,火山石的阵图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像在对抗即将到来的黑暗。“要来了。” 他握紧手里的地质锤,虽然不是自己的武器,却握得比谁都稳,“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准备好了。”
苏敏点点头,龙纹光带在她掌心流转,与火山石的阵图遥相呼应。她知道,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但只要这条绿色的防线还在,只要守护它的人们还在,恐惧之源就永远无法跨越。
管道外的舞台上,音响开始播放试音的旋律,轻快的节奏与地下管道里的紧张气氛形成奇妙的对比。苏敏抬头望向通风管的格栅,透过那里能看到一小片被光纹染绿的天空,像一块被打翻的调色盘,在灰色的城市背景中,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