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主舞台的灯光突然熄灭,数万人的欢呼在黑暗中凝固了半秒,随即爆发出更大的骚动。当应急灯的红光刺破黑暗时,所有人都看到了终生难忘的景象——舞台中央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暗红色的冲击波顺着裂缝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荧光棒的光芒像被掐灭的烛火般熄灭。
“启动了!”程起的双脉光盾在人群中骤然展开,金色的光带形成直径十米的半球形屏障,将身边的游客护在其中。但他的手臂在剧烈颤抖,光盾的边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接触到冲击波的地方泛起涟漪,像被雨水打湿的油膜。
穿红裙子的女人突然尖叫着扑向屏障,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手臂:“有虫子!好多虫子!”她的恐惧已经具象化,在光盾外形成密密麻麻的黑色爬虫虚影,撞在屏障上发出噼啪声。更多被感染的人围上来,他们的哭喊渐渐变成嘶吼,互相推搡着冲向那片唯一的金色区域。
李哲站在舞台侧翼,胸口的接口还在与增幅器连接,暗红色的光流在他和装置之间循环。“看啊,”他张开双臂,声音通过舞台音响传遍全场,带着癫狂的笑意,“这才是真实的世界!你们的爱、梦想、希望,在恐惧面前不堪一击!”
苏敏的地质锤拖着绿色光带,在人群中劈开一条通路。火山石粉末撒落在地,形成断断续续的光纹,暂时逼退了靠近的恐惧粒子。“程起!稳住!”她对着通讯器大喊,同时将一袋粉末扔向高空,绿色的光雾在红光中炸开,像在墨水里滴入的颜料。
林小羽的星坠音刃突然指向舞台的主音响,耳坠里传来陆沉的声音:“频率病毒准备好了!需要你的声波引导!”女孩深吸一口气,踩着混乱人群的肩膀冲向舞台,刃身划破空气时发出清越的嗡鸣,这个声音让附近几个陷入恐惧的人短暂清醒,茫然地停下了动作。
“就是现在!”当林小羽跳上舞台,将音刃插进主音响的接口时,陆沉的黑客眼镜闪过最后一行代码。银蓝色的声波顺着音响扩散开来,与苏敏布置的火山石屏障产生共振,地面的绿色光纹突然亮起,像无数条藤蔓迅速生长,在舞台周围织成巨大的环形光网。
“清醒咏叹调”的旋律穿透了所有的嘶吼与哭喊。林小羽站在光网中央,声波从她的喉咙里涌出,与星坠音刃的光带融为一体。那些被恐惧感染的人动作渐渐迟缓,有人放下了掐着同伴脖子的手,有人停止了无意义的奔跑,还有人抱着头蹲在地上,开始无声地流泪——这是恐惧消退后,理智回归的表现。
三只惧魔突然从舞台下方的通道冲出,结晶状的利爪抓向林小羽。但它们刚接触到环形光网,身体就开始消融,暗红色的碎片在空中化作金色光粒,被光网吸收。“这些怪物是增幅器的能量延伸!”程起的声音从光盾后传来,他的手环投射出增幅器的内部结构,核心位置闪烁着与惧魔相同的能量信号。
苏敏抓住这个间隙,地质锤重重砸在舞台中央的增幅器上。龙纹光带与装置表面的线路碰撞,迸出的火星点燃了她撒下的火山石粉末,绿色的火焰沿着线路蔓延,发出滋滋的响声。李哲的身体猛地一颤,与装置连接的接口处冒出黑烟:“你敢!”
他突然断开连接,像猎豹般扑向苏敏,指甲在红光中变得尖利。两人在舞台上缠斗起来,李哲的攻击带着暗红色的光刃,每次划过空气都留下短暂的残影——那是被具象化的杀意。苏敏的地质锤防御得左支右绌,绿色光带在对方的猛攻之下不断缩小。
“小羽!集中攻击增幅器的散热口!”程起突然撤去部分光盾,将节省的能量化作金色长矛,射向舞台上的装置。骨刺的机械臂及时挡在前面,长矛在金属手掌上炸开,却也让他暂时无法支援李哲。“你的对手是我!”程起的双脉印记亮得惊人,他终于明白祖父笔记里的话——守护的决心能让双脉力量突破极限。
林小羽的咏叹调突然拔高八度,银蓝色的声波与绿色光网完全同步,形成巨大的金色冲击波。这个瞬间,整个音乐节场地安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更响亮的声音——但这次不再是恐惧的哭喊,而是被唤醒的人们的惊呼。环形光网内的金色光芒越来越盛,将暗红色的恐惧波逼回舞台中央。
“不可能...”李哲看着那些逐渐清醒的观众,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他猛地推开苏敏,扑向增幅器的控制面板,想要启动超载程序。但苏敏的地质锤已经再次落下,精准地砸在他的手腕上,同时将最后一袋火山石粉末撒进装置的裂缝。
绿色的粉末与红色的线路接触,引发了剧烈的化学反应。增幅器的外壳开始膨胀,表面的血管状线路纷纷爆裂,喷出的暗红色液体落在地上,立刻被光网净化成无害的蒸汽。“不——!”李哲发出绝望的咆哮,试图用身体护住核心部件,但已经太迟了。
增幅器的核心发出刺耳的尖啸,红光与金光在其中疯狂碰撞,形成不断扩大的能量球。程起的双脉光盾与林小羽的声波屏障迅速合并,将尽可能多的人护在后面。苏敏扑过去拽住李哲,却被他猛地甩开,男人的身影在能量球的光芒中显得格外瘦小。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淹没了一切。金色与红色的光浪层层扩散,舞台的金属架在高温中扭曲变形,观众们被气浪掀倒在地,却被光盾温柔地托住。当烟尘渐渐散去,所有人都看到舞台中央出现了一个直径十米的大坑,增幅器已经不见踪影,只有刺鼻的臭氧味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李哲消失了。在爆炸的中心位置,只有他那件被撕碎的黑色外套,像片残破的叶子落在坑边。
骨刺的机械臂突然爆发出强光,将靠近的程起逼退。他看了眼空荡荡的舞台,又瞥了眼远处正在聚集的治安队飞行器,对残余的黑衣人做了个撤退的手势。“撤!”男人的声音带着不甘,机械义体在地上留下一串火花,迅速消失在城市建筑的阴影里。
林小羽瘫坐在舞台边缘,星坠音刃的光带渐渐黯淡。她看着那些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的人们,看着治安队员开始有序疏散人群,看着苏敏和程起走过来,脸上都带着疲惫却释然的表情,突然笑出了声,眼泪却跟着掉了下来。
“结束了?”苏敏的地质锤掉在地上,龙纹贴纸已经变得焦黑。
“还没。”陆沉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现在三人中间,黑客少年的眼镜碎了一片,脸上沾着灰尘,“看这个。”他调出增幅器的最后数据记录,一条传输日志清晰地显示:“爆炸前30秒,向未知服务器传输71%核心数据。”
程起的智能手环突然发出提示音,屏幕上弹出一行让所有人心脏骤停的文字:“检测到关联信号·心智方舟信号强度+17%”。手环的双脉印记闪烁着,投射出的祖父影像残响比之前清晰了些,老人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但最终没能发出声音。
远处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朝阳的光芒穿过城市的高楼,照在狼藉的音乐节场地。幸存的人们互相拥抱,哭泣着庆祝劫后余生。治安队的飞行器在头顶盘旋,开始清理现场。一切似乎正在恢复正常,就像一场惊心动魄的噩梦终于醒来。
但苏敏、程起、林小羽都知道,这不是结束。
李哲的失踪太过蹊跷,骨刺的撤退带着明显的计划,还有那神秘的“心智方舟”和未知服务器。陆沉将数据日志同步到三人的设备里,投影在地上的未知服务器坐标,像个沉默的惊叹号,提醒着他们战斗还未真正结束。
程起握紧了手腕上的智能手环,双脉印记的光芒虽然微弱,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稳定。他能感觉到,祖父留下的记忆残响在里面轻轻颤动,像是在说:“路还很长。”
林小羽的耳坠与星坠音刃产生共鸣,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看向苏敏,女孩正捡起地上那片焦黑的龙纹贴纸,眼神坚定。再看向程起,男孩正对着未知服务器的坐标陷入沉思。
朝阳完全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大地。音乐节的场地狼藉一片,却也充满了希望。这场关于恐惧与守护的战斗暂时告一段落,但新的谜团已经浮现,像平静水面下涌动的暗流,预示着更宏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他们,将带着这次的记忆与伤痕,继续走下去。因为守护的意义,不仅在于对抗已经到来的危险,更在于准备好迎接未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