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隆——!!!
天倾地陷!整个仙盟主峰赖以存在的浩瀚山脉根基,如同被无形的巨神之手狠狠撕裂!震耳欲聋的恐怖巨响,超越了世间一切雷霆!那是大陆板块在哀鸣,是承载万物的地脉在崩断!
咔!嚓!嚓——!!!
以寂灭台为原点,无数道深不见底、宽达数十丈的恐怖裂谷,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瞬间吞噬了那片布满古老符文的黑色巨石平台!裂谷边缘,坚逾精铁的黑色巨石如同豆腐般脆弱,被狂暴的力量撕扯、挤压、化为齑粉!裂谷深处,并非黑暗,而是翻滚沸腾、散发着刺鼻硫磺气息和毁灭高温的暗红岩浆!粘稠的岩浆如同被激怒的巨兽血液,咆哮着向上喷涌!
更致命的是,一股源自大地最深处、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骤然爆发!整个寂灭台区域,连同其下方不知多深的山体岩层,如同被投入了无底深渊的巨锚,开始缓缓地、不可逆转地向下沉陷!沉陷的速度越来越快,带起的巨大涡旋拉扯着空气,发出凄厉的呜咽!
“地脉……彻底……崩了!”花青萝被秦无涯挟在臂弯,看着脚下那如同末日画卷般急速崩塌、沉陷的恐怖景象,沾血的脸上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仙盟万载基业,终究化为这沸腾岩浆中的一缕青烟。
秦无涯脸色铁青如铁,眼神锐利如刀,却掩不住深处那一丝惊悸。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因吞噬而虚弱不堪的元婴,沧溟剑爆发出最后的、带着悲鸣的刺目剑光,化作一道凝练的银色匹练,死死裹住自己和花青萝,对抗着下方那恐怖的吸力,艰难地向更高处冲去!两位幸存的长老紧随其后,个个面无人色,拼命榨取着残存的灵力。
仙盟,完了!留在此地,唯有与这破碎的山河一同陪葬!
就在秦无涯裹挟着剑光,即将冲出那毁灭吸力范围、脱离下方那翻滚沸腾的岩浆地狱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猛地回头向下瞥了一眼。
目光所及,是吞噬一切的毁灭深渊。
翻涌的暗红岩浆如同贪婪的舌头,舔舐着不断崩塌陷落的巨大岩块。在寂灭台原本位置的中央,数道最宽、最深的裂谷如同交错的獠牙,正疯狂吞噬着残存的一切。就在那獠牙交错的核心,一块巨大的、布满裂纹的黑色岩石正在急速下沉,其边缘,一个破败的身影正随着岩石一同滑向那沸腾的死亡之口!
是林风!
他如同失去生命的破布娃娃,四肢摊开,随着崩裂的岩石翻滚、坠落。衣衫早已被撕裂焚毁,露出布满焦痕和血污、残破不堪的躯体。左手掌心的窟窿在岩浆的红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眼看那翻滚的巨石和其上的身影,下一秒就要被喷涌的岩浆巨浪彻底吞没!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秦无涯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清晰地看到,林风那只垂落在翻滚岩石边缘、掌心有着恐怖窟窿的左手,极其轻微地……痉挛了一下!
紧接着,那掌心血肉模糊的窟窿深处,一点极其微弱、却深邃内敛到仿佛能吸纳周围所有光线的混沌暗金光芒,如同沉睡的星辰被死亡的威胁惊醒,极其缓慢地……但无比坚定地……闪烁了一下!
嗡!
一股微弱、却带着无法言喻古老与沉重韵律的波动,瞬间从那点光芒中扩散开来!
这股波动并非攻击,也非防御,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源自生命最本源的、对混沌与秩序的共鸣!
就在这股波动扩散开来的刹那——
异变陡生!
林风身体下方,那片正欲将他彻底吞噬的、翻滚沸腾的暗红岩浆,如同遭遇了无形的君王威压,猛地向四周排开、凹陷下去!形成一个直径丈许、深不见底的真空漩涡!漩涡边缘的岩浆如同凝固的暗红琉璃,散发着灼热的高温,却不敢越雷池半步!
而林风下坠的身体,不偏不倚,正落入这个岩浆漩涡的中心!
噗!
没有预想中的灼烧与汽化!他的身体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瞬间没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漩涡中心,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那个真空漩涡如同完成了使命,周围的岩浆猛地向内合拢、翻滚,瞬间将一切痕迹彻底抹平!
仿佛林风从未存在过!
“那……是什么?!”一位幸存的长老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惊骇与茫然。岩浆自行避让?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秦无涯死死盯着林风消失的位置,脸色变幻不定。那点混沌暗金的光芒,那岩浆诡异的退避……林风体内孕育的东西,其位格之高,恐怕远超他们的想象!他究竟是坠入了更深的毁灭,还是……踏入了另一条未知的通道?
他没有答案。下方传来的恐怖吸力和炽热高温提醒着他,此地不可久留!他不再犹豫,猛地催动剑光,化作一道凄厉的银虹,带着花青萝和幸存者,彻底冲出了这片正在沉入地心熔炉的死亡绝域。
……
冰冷。
死寂。
无边的黑暗。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上下左右的方向感,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林风的意识,如同沉入了一片凝固了亿万年的墨色冰海最深处。极致的寒冷渗透了他残存的每一缕意识,思维都仿佛被冻结。唯有丹田气海最深处,那点新生的、米粒大小的混沌暗金核心,散发着极其微弱却恒定的温暖,如同冰海深处唯一的光源,维系着他最后一点生机不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点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韵律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轻轻触碰了他沉寂的意识。
嗡……
这波动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空间的涟漪,一种规则的轻颤。它极其缓慢地渗透进林风被冰封的意识,带来一丝微弱的……牵引感。
如同沉睡在母体中的胎儿,被外界的呼唤所触动。林风那被混沌核心维系着的最后一点生命本能,在这牵引的波动下,极其艰难地……苏醒了一丝。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
残破,冰冷,如同被遗忘在宇宙角落的陨石。骨骼碎裂,经脉寸断,血肉被之前的毁灭风暴摧残得一片狼藉。唯有丹田那点混沌暗金核心,如同心脏般极其缓慢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释放出一丝丝微弱却精纯的混沌能量,如同最坚韧的丝线,缓慢地修复着最致命的创伤,维系着这具破败躯壳不至于彻底崩解。
他“感觉”到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没有空气,没有重力,甚至没有实体的大地。他仿佛悬浮在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但并非纯粹的“无”。虚无的“背景”里,流淌着一种无法形容的、粘稠而沉重的“介质”。这介质并非气体或液体,更像是一种凝固的、蕴含了无尽古老与混沌的……空间本身。它冰冷而死寂,却又蕴含着一种孕育万物的、沉重的生命力。
就在他努力感知这奇异环境时——
噗!
一点极其微弱的光,毫无征兆地在无边的黑暗中亮起。
那并非视觉的光,而是意识层面的感知。如同在绝对的黑幕上,滴落了一滴散发着微光的墨水。
紧接着,第二点,第三点……无数点微弱的光点,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在凝固的黑暗背景中次第亮起!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深海中的浮游生物,缓慢地、无声地游弋着,划出一道道微弱的光痕。
光点的颜色各异,灰白、暗金、幽蓝、惨绿……每一种颜色都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有的死寂冰冷,有的暴戾狂躁,有的带着无尽的哀伤,有的则充满了扭曲的渴望……它们如同这片混沌之海中沉淀了亿万年的、无数强大存在陨落后的意志碎片!
混沌海!
玄机子最后燃烧灵魂传递的信息,瞬间在林风残存的意识中清晰起来!坐标指向的混沌海!一切的起点,也是唯一的生路!
他,真的来到了这里!
就在林风为这认知而心神震动之际——
呼——!
一股微弱却极其清晰的牵引力,猛地从那无数游弋光点汇聚的某个方向传来!这股力量并非针对他的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他丹田深处那点新生的混沌暗金核心!
核心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渴望与共鸣感瞬间传递到林风的意识!
是它!是玄机子指引的“归墟之眼”的坐标在呼唤!
林风残存的意志瞬间被点燃!生路!就在前方!
他试图催动那点混沌核心的力量,移动这具残破的身体。然而,混沌核心的力量太微弱了,仅能维系生机和缓慢修复创伤,根本无法驱动身体在这粘稠沉重的混沌介质中移动分毫!他如同被封在琥珀中的虫子,空有方向,却寸步难行!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他刚刚燃起的希望。
然而,就在此时——
丹田处那点混沌暗金核心,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渴望与困境,其搏动的韵律悄然发生了改变!它不再仅仅是释放能量修复身体,而是以一种极其玄奥的频率微微震颤起来!
嗡……嗡……
随着核心的震颤,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亲和力的波动,如同投入水面的涟漪,缓缓扩散开来,融入周围那粘稠沉重的混沌介质之中。
奇迹发生了!
林风周围那原本如同凝固沥青般沉重、死死禁锢着他身体的混沌介质,在这股微弱波动的浸润下,竟如同遇热的油脂般,极其缓慢地……变得“稀薄”和“活跃”起来!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浮力,开始托举着他残破的身体!
同时,那来自“归墟之眼”方向的牵引力,仿佛受到了核心共鸣波动的增强,骤然变得清晰而有力!如同在黑暗中投下了一条无形的绳索!
在这股牵引力和周围介质浮力的共同作用下,林风那如同陨石般静止的身体,终于……极其缓慢地……开始向着牵引力传来的方向移动!
速度慢得如同蜗牛爬行,但确确实实是在移动!在这绝对死寂的混沌之海中,向着那唯一的希望坐标,开始了艰难的跋涉!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林风的意识在混沌核心的维系下,陷入了半梦半醒的沉寂状态,仅保留着对牵引方向的模糊感知和对混沌核心搏动韵律的微弱感应。身体在核心释放的混沌能量和周围奇异介质的共同滋养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修复着。断裂的骨骼被混沌能量强行接续、加固,碎裂的经脉被丝丝缕缕的混沌之力重新贯通、拓展,变得更加坚韧宽阔。那点混沌暗金核心本身,也在汲取着周围介质中那古老而精纯的混沌气息,极其缓慢地壮大着,散发的光芒虽然依旧微弱,却更加凝实深邃。
不知“漂流”了多久。
前方混沌的黑暗深处,那牵引力的源头终于显露出了轮廓!
那并非想象中的巨大天体或宏伟建筑。
而是一个……缓缓旋转的、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混沌气旋!
气旋的中心,是一片深邃到极致的黑暗,仿佛连光线都能彻底吞噬的——归墟之眼!
而在那缓缓旋转的、由无数混沌光流构成的巨大气旋边缘,靠近“归墟之眼”入口的混沌介质之中,林风“看”到了一个东西。
或者说……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早已破烂不堪、样式古老奇特的灰布长袍,身形枯槁,如同风干的朽木。他背对着林风的方向,盘膝悬浮在混沌气旋的边缘,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于那里,与这片混沌之海融为一体。他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也没有丝毫生机散发,如同一尊失去了所有能量的石雕。
然而,就在林风的身体被牵引力缓缓拉近,距离那枯槁身影仅有百丈之遥时——
那如同石雕般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动了一下!
极其缓慢地,他抬起了那只一直垂落在身侧的、枯槁如同鸡爪般的右手。
然后,用一种僵硬而古老的姿势,缓缓地……指向了林风的方向!
林风残存的意识瞬间警兆狂鸣!
与此同时,那枯槁身影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了头!
一张同样枯槁、布满深深皱纹、如同干尸般的脸,映入了林风意识的感知!
而当林风“看”清那张脸,尤其是那双空洞、死寂、却又仿佛蕴含着无尽疯狂与混乱的眼窝时——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惊悚与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了他最后一点意识!
这张脸……他从未见过!但这双眼睛深处……那混乱疯狂的底色……为何……与玄机子最后消散前,那充满无尽悲怆与绝望的眼神……有着一丝……诡异的相似?!
更让林风魂飞魄散的是,那枯槁身影抬起指向他的右手,缓缓摊开了掌心。
在那同样枯槁的掌心之中,赫然印着一个……暗红色的、极其刺目的……指印!
那指印的形状大小……与林风记忆中,玄机子留在寂灭台黑石上的血指印……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