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处掌心的灼痛像一根烧红的针，顺着血管往胳膊里钻。他不动声色地将右手缩进袖口，指节微微抽搐了一下，又强行压住。眼前这三具残破的铠甲还站着，但眼神已经开始飘忽。
虞媚儿站在他左后半步的位置，短杖尖端轻轻点地，没有出声，只是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
他知道她在看什么——刚才那一摔，他的右手蹭到了尸体的血。现在那点黑渍正悄悄泛紫，像是渗进了皮肤。
“行了。”吴一处往前踏了一步，靴底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们头儿躺地上都凉了，陷阱没炸，门也开了，外面连个喊支援的都没有。你们是打算替他守灵？”
对面三人僵在原地。其中一个握剑的手明显抖了抖，剑尖垂下几寸。
“别听他胡扯！”黑甲战士突然暴喝，猛地一脚踹翻旁边倒地的货架，“我们的人马上就到！谁敢放下武器，我就让他死在这儿！”
吴一处咧嘴一笑，抬起左手法杖，指向天花板裂缝：“你说援军？那你听听——他们是不是从上面下来的？”
他话音刚落，瞳孔深处蓝光一闪，系统探查瞬间覆盖整个空间。他盯着那片空荡的夹层，语气却笃定得像亲眼所见：“刚才那阵震动，不是陷阱启动，是你们后门被人从外面撬了。三层走廊现在全是人，正往这边冲。”
其实什么声音都没有。
可他说得斩钉截铁，连虞媚儿都差点信了。
黑甲战士脸色一变，下意识抬头。就在这一瞬，虞媚儿动了。她指尖轻弹，一道微弱的声波贴着地面扩散出去，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起模糊的嘈杂声——像是远处有人奔跑、怒吼、打斗。
“……据点失守了！”
“快撤！来不及了！”
“他们抄后路了！”
声音忽远忽近，真假难辨。
两名外围成员呼吸急促起来，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喉结滚动，缓缓松开了握刀的手。刀刃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你敢！”黑甲战士怒目圆睁，猛然转身，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那人踹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在地。
吴一处早有准备。
他左手一扬，一张黄符纸脱手而出，如箭般射向对方手腕。符纸贴上铁甲的刹那炸开，银色锁链虚影缠绕而上，咔嚓一声，护腕崩裂，整条手臂被死死箍住。
“我说过。”吴一处缓步上前，法杖轻点地面，“投降不是耻辱。”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是活命的机会。”
剩下那人瘫坐在墙角，嘴唇发白，双手抱头，肩膀剧烈颤抖。另一个刚爬起来的也停住了动作，眼神涣散地看着地上那把刀，迟迟没去捡。
“我给你们十秒。”吴一处背着手，目光扫过最后三个还能站的人，“放下武器，原地跪下，我不杀你们。十……九……”
“你少装大尾巴狼！”黑甲战士挣扎着吼，“你以为你是谁？玛法大陆的王？”
“我不是。”吴一处笑了一声，“但我能决定你现在是站着说话，还是躺着喘气。”
“八……七……”
其中一人终于撑不住，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双手举过头顶。另一人咬牙瞪着他，手还在兵器上，身体却在往后退。
“六……五……”
黑甲战士怒吼一声，猛地挣动手臂，铁甲碎片飞溅，竟硬生生撕开束缚符的锁链！他反手抽出腰间短斧，直扑吴一处！
“四。”
吴一处眼皮都没眨一下。
虞媚儿短杖一横，一道音波屏障瞬间升起。斧刃劈在屏障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火星四溅。她脚下一滑，退了半步，但屏障没破。
“三。”
吴一处左手一翻，又一张束缚符已夹在指间。
“二。”
黑甲战士双目赤红，还想再冲。
“一。”
符纸甩出，精准命中其胸口。轰然炸开的银光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四肢被无形之力死死按住，连脖子都无法转动。
“结束了。”吴一处收手，看向那两个跪地的家伙，“待原地，别动。”
他转头看了虞媚儿一眼，眼神示意安全区方向。她会意，慢慢后退半步，短杖依旧指着地面，随时准备再起屏障。
吴一处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右掌的痛感比刚才更清晰了，像是有东西在皮肉下爬。他悄悄把袖子往下拉了拉，遮住那片正在蔓延的紫痕。
“媚儿。”他低声说，“等会儿处理完这些家伙，我得看看手。”
“嗯。”她点头，没多问，但眼神掠过他藏在袖中的手时，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就在这时，地上那个被踹过的家伙忽然抬起头，声音沙哑：“你们……真的会放我们走？”
吴一处看着他，没立刻回答。
角落里，最后一个站着的守卫终于松开了武器。刀落地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空间安静了一瞬。
“我说话算数。”吴一处终于开口，“但前提是——你们得知道什么叫‘认输’。”
他抬起左手，指向铁门方向：“现在，所有人，把装备卸了，堆在门口。盔甲、武器、储物袋，全留下。然后蹲在墙角，背对我。”
没人动。
“怎么？”他笑了，“还想让我数到十？”
一名守卫颤巍巍地开始解肩甲。金属扣一件件落地，清脆的响声在空荡的仓库里回荡。
第二人跟着照做。
第三人趴在地上，半天没动，直到虞媚儿短杖轻抬，一道音波擦着他耳边掠过，吓得他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脱装备。
吴一处站在中央，目光扫过这群人。他们不再是敌人，至少此刻不是。但他们的眼神里还有不甘，有恐惧，也有试探。
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心软，也不能多话。
“快点。”他催促，“我没兴趣跟一群脱衣服的男人耗一晚上。”
终于，三堆装备整齐码在铁门前。六个人全都蹲在墙角，背对着他，双手抱头。
吴一处这才稍稍放松了些，右掌的疼痛却骤然加剧，整条手臂像被火燎过一样。他咬牙忍住，没让表情泄露分毫。
虞媚儿走近他身边，压低声音：“接下来怎么办？陷阱还没拆，这些人也不能留这儿。”
“等后续队伍。”他说，“先绑了，别让他们乱跑。”
她点头，正要动手施咒，吴一处忽然抬手拦住她。
“等等。”他盯着那扇半开的铁门，声音低了下来，“门……好像关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