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他的肩,又摸着他的头说:“真是个淳朴的好小伙子,在这里好好住几天,等走的时候让你小鱼姐也给你准备好吃的。今天太晚了,你又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先去休息,你们那个地方我去过,等休息好了咱们爷俩再好好说话。”
来之前,川子被他爹耳提面命了,要对这位老将军尊敬尊敬再尊敬,所以刚才恭恭敬敬叫首长,此刻被摸了头,发现这老将军和淮河大堤上乘凉下棋的老头也差不哪去,一句“爷爷”脱口而出。
几人都笑了,咋论的辈份啊这都是?
“行,就叫爷爷吧!”老爷子笑说。
韩晋叫了名警卫员来,让他把川子打扮打扮带到自己家去。
川子不明所以,看菁莪,菁莪推他向外,“去吧,大哥是想让你穿上军装走一圈,大哥家有个孩子和你一般大,叫韩铭,你们脾气性格差不多,肯定能玩到一块去,明天正好周末,他一大早就会把你带过来。”
到时候川子就以韩铭朋友的身份出入这里,万一外面有人打听韩蜀今夜的行踪,获知的消息也是他连夜去外面请了位名医。
送他走出两步又小声补一句:“他和你一样不爱学习。”
最后这句话川子喜欢,当下同几人行礼告辞,跟着警卫员走了。
*
有人打听韩家人的动向吗?
当然有。
距离此处不远的一个大院里,住了一些军管企业的干部及其家属。
“虞长卿”家就在这里。
他一个小时前才刚刚到家,到家后才知道了何绒绒把韩家老太太“气病”的事。
主要他今天临下班时,军区后勤部突然来了几个人说要检查工作,抽样品、查账务、点库存,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别说晚饭,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就这还没忙完,说明早六点继续。
好在领导体恤,绕了个道,用车把他送回了家,还说明早五点半来接。
本想到家吃口热乎饭赶紧休息,不料进门还是冷锅冷灶,女儿在房间摔摔打打、哭哭啼啼,媳妇石美兰在一旁挤眼冒泪、唉声叹气。
看他回来,石美兰拿手绢沾沾眼睛,上来先接了他的公文包挂到门后,再伸手帮他解领扣,一句“吃了吗,我去给你做点”没说完,何绒绒把一个枕头扔出了屋门,枕头破了,里面装的荞麦皮稀稀簌簌撒了一地。
有一些撒到了“虞长卿”身上,他现在又饿又累,情绪不好,当下一声呵斥:“干什么呢?!”
“我根本就没见她的面,凭什么说她病了是我气的?!”何绒绒的火气不小。继女怎么了,只要爹妈娇宠,脾气照样大。
“小姑奶奶哟——”石美兰丢下丈夫,迅速跑里屋捂住了闺女的嘴,“什么话都敢说,夜深人静的,让人听见还了得!”
“谁病了?”“虞长卿”跟到门口,有些不耐烦地问。
石美兰又忙不迭到门口安抚丈夫,“没事,没事,你先喝口热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何绒绒可不觉得没事,抓起铅笔刀接着往另一个枕头上戳,边戳边骂:死鱼、臭鱼、烂鱼……
石美兰又赶去劝闺女,摁下葫芦起来瓢,累死她了。
“你说什么?”“虞长卿”皱眉,以为她在骂自己,看石美兰,“她在骂谁呢?”
“没有,没骂人。”石美兰替闺女掩饰,狠狠瞪何绒绒一眼,把门关上了。
知道这事情瞒不过去,也知道要维护并继续同韩家的关系只能丈夫出马,更害怕会因此影响到丈夫的前途,便拉了“虞长卿”到另一个房间把事情说了。
“虞长卿”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绒绒一出门,韩家就请医了?”
“嗯,”石美兰忐忑地点头,“都这么传呢,说韩司令员和韩参谋长也回家了,还说韩家老四专门吩咐了不让人探望,好几拨人没走到门口就都被请回去了。”
“虞长卿”心里窝火,起身拤腰来回走,“早跟你说别让绒绒再到韩家去,别让绒绒再到韩家去,就是不听!”
“你原来不也是希望这事能成吗?”石美兰替女儿辩驳。
“那是原来!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韩家老四有对象了,听说韩司令员夫人还亲自带她出过门,这意思你们还看不明白?”
“明白是明白,可他们不是还没结婚吗?主要咱绒绒和他同学了好几年,原来去韩家,韩家也没说过不让去的话,一来二去的,可不就……
我也跟绒绒说了,她不听呢!她那脾气你还不知道?仿绝了你,认准的事,十头牛拉不回!”
石美兰跺着脚说,说到激动处又拿起手绢拭泪,很委屈,
“今天这趟去,正好碰见了韩蜀和那女的,韩蜀当面说那是他未婚妻,绒绒能不伤心吗?回家就哭了一场——”
这话一出,“虞长卿”的火气没刚才大了,缓缓坐下,手肘撑住桌子,揉搓起额头沉思起来,须臾说:“也不一定真是病了,可能就是不想让绒绒再去,才故意放出来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让绒绒再去就是了。”
“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石美兰问到重点。
“不会,他们还不至于为这点事为难我。”“虞长卿”很笃定。
闻言,石美兰紧张的心放下一大半,慢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绒绒说她去的时候,韩老太太在房间休息,一直没出来,都没见着面,哪会气病她?
听说韩参谋长还接着回去上班了,如果老太太真病的严重,他哪还有心思接着回去上班?
我就是这么劝的绒绒,好容易劝住了,她要出去散散心,结果刚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说她把韩家老太太气病了!缺德吧你说这些人!”
“嘴在别人身上长着,为了奉承韩家,可不就会这么说?”“虞长卿”摇头无奈地笑笑,转而说:“绒绒念叨的臭鱼烂虾是韩家老四的对象?”
“是。也是嫉妒呢。”说到这个,石美兰也笑起来,笑也淌泪,拿起手绢接着抹。
“嫉妒人家漂亮还是读好大学?谁让她不好好读书!”“虞长卿”半嗔半怒地说。
“什么嫉妒读好大学?!”石美兰一甩手绢道,“她是嫉妒人家和你一样姓虞,你却不让她跟你的姓!这孩子是跟你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