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她怀里的黑猫突然弓起身子,眼中闪过凶光,猛地朝着熊津公主扑去。这次它的速度比刚才更快,利爪上泛着青黑色的光泽 —— 显然是常年沾染毒物,被老妪驯练成了伤人的利器。
熊津公主早有防备,软尺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铛” 的一声精准挡住黑猫的利爪。可那毒爪上的寒气顺着剑身蔓延,她只觉得手腕一麻,软尺剑险些脱手,手臂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青斑。
“小心!猫爪有毒!” 灵巧儿见状,立刻挥刀上前,刀锋直逼老妪面门 —— 她知道对付这种练毒功的人,唯有攻其要害,才能打乱对方节奏。
老妪却不慌不忙,左手往怀里一掏,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青铜小鼎,鼎身上刻满了细密的纹路。她手腕快速翻转,小鼎在掌心旋转起来,一股腥臭的气息弥漫开来,正是她常年炼制的 “腐骨毒烟”,朝着灵巧儿笼罩过去。
灵巧儿只觉得喉咙发紧,头晕目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 这毒烟虽不致命,却能快速麻痹人的四肢,显然是老妪用来困住对手的阴招。她强撑着挥刀劈向毒烟,可刀锋只能打散部分烟雾,剩下的依旧顺着鼻息钻入体内。
“没用的!” 老妪冷笑,“这‘腐骨烟’沾着就麻,你们今天跑不了!”
熊津公主见灵巧儿遇险,咬了咬牙,突然将软尺剑往腰间一缠,双手快速结出几道招式,脚下踩着高丽武学特有的步法,口中低喝一声:“高丽缠丝手?缚!”
只见她腰间的丝带突然绷直,如同两条灵活的长鞭,径直缠向老妪手中的青铜鼎。丝带触碰到鼎身的瞬间,发出 “滋滋” 的声响 —— 。
老妪脸色一变:“高丽缠丝手?好古怪的小丫头,竟藏着这些门道!”
她猛地加快掌法,掌风裹着青黑色的毒劲拍向丝带,丝带瞬间被染成墨黑,纤维寸寸断裂。熊津公主见丝巾难保,当机立断猛地一抖,丝带四分五裂散落一地。趁着老妪愣神的刹那,她纵身跃到灵巧儿身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撒腿就往村西跑。
两人几乎同时吹响口哨 —— 先前将马留在村外空地上,没拴马桩,马儿只在原地徘徊。听到熟悉的哨声,四匹骏马立刻扬蹄向这边奔来。马本就不怕猫,那只黑猫站在一旁,连半点震慑作用都起不了。
老妪见猎物要逃,眼中闪过狠厉,抬手从袖中甩出几枚淬毒飞镖。“嗖嗖” 几声,两匹跑在最前的马应声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余下的三匹马却丝毫未受影响,依旧全速向前冲。可刚跑到灵巧儿身前,其中一匹马突然浑身一颤,毒性后发,轰然倒地。
“只剩两匹了!” 灵巧儿拽着熊津的手,一边跑一边疑惑道,“熊津,你那丝巾竟能克制毒物?”
“我本要去辽国,那地方就是龙潭虎穴,身上没保命的东西怎么行?” 熊津一边喘气一边解释,“可这祛毒金丝,竟也奈何不了这老贼婆!”
说话间,她摊开手 —— 丝带虽碎,细如发丝的金丝却还缠在掌心,垂落在地的部分划过碎石,竟将棱角锋利的石块切成了小块。
两匹马终于冲到近前,熊津猛地将灵巧儿向上一托,自己借着反作用力向后一弹,两人一左一右翻上马背,同时从行囊里掏出马鞭,狠狠抽在马臀上。马儿吃痛,嘶鸣着向前狂奔。
老妪看着到嘴的猎物逃走,气得浑身发抖,可她年事已高,腿脚远不如马快,只能厉声喝道:“恭喜,追!” 那只黑猫立刻如离弦之箭般窜出,紧追在马后,一双绿眼在夜色里闪着寒光。
黑猫速度虽快,却终究赶不上奔马。两匹骏马载着两人,飞一般逃出了村落。直到跑出数里地,灵巧儿才捂着腿倒抽冷气 —— 方才熊津拉着她跑时,她步伐没跟上,小腿被路边的碎石撞了三次,虽都是小块石头,可在高速奔跑下,撞得她骨头都像要裂了。
此时天气已近初夏,可成都向西海拔渐高,风里渐渐带了凉意,再加上两人浑身是汗,竟觉得有些发冷,分不清是气温降了,还是吓出的冷汗。
她们不敢心疼马儿,一路狂奔到入夜,马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步伐也慢了下来。再三确认身后没有黑猫的影子,两人才缓缓收了马鞭,让马儿缓步前行。
沿途能看到耕地的痕迹,却始终没见到村落 —— 想来是村民怕山匪或野兽,把村子建在了离大路较远的地方。可就算遇到村落,灵巧儿也不敢再贸然进去了,想起白天盲老太收到铜板时的慌张提醒,她心里满是懊悔,只怪自己当时没读懂那眼神里的警示。
她从行囊里掏出几块干饼递给熊津,熊津这才低头看向掌心的金丝,本以为跑了这么久,金丝早该断了,可仔细一看,那金属丝依旧坚韧,连半点弯折的痕迹都没有。
“黄金哪有这么坚固?竟没断?” 灵巧儿凑过去,满脸疑惑。
熊津白了她一眼:“叫金丝,又不是真金。这是高丽特制的祛毒金属,怕太招摇,才拉成细线织成丝带。” 说着,她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滴透明液体滴在帕子上,轻轻擦拭金丝。等收好金丝时,帕子上接触过金线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片墨黑。
灵巧儿看得咋舌:“高丽还有这么稀罕的东西?这也太神了!”
“你们中原皇室的好东西更多,只是你没见过罢了。” 熊津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随即又失落地摇了摇头,“可比起雪姐姐的本事,我这点能耐根本不算什么。在高丽,他们都说我是几千年一遇的武学体质,可到了中原才知道,根本不算什么。”
“几千年?” 灵巧儿忍不住笑了,“你们那地方几千年前还没形成部落呢,这话也太夸张了。”
熊津不悦地瞪了她一眼:“重点是我厉害!高丽熊津公主王美,可是实打实的武学奇才!”
“是是是,奇才!” 灵巧儿敷衍着,突然想起白天的事,“对了,那老妪说她今年才二十五岁,你信吗?”
“要么是说谎,要么就是疯了。” 熊津嗤之以鼻,“她还说我们是‘纯洁之体’,男人哪来的纯洁之体?”
灵巧儿拍着胸口大声道:“废话!我就是纯洁之体,纯得不能再纯了!”
“厚颜无耻之体还差不多。” 熊津翻了个白眼,随即又想起什么,“对了,我和妙言谁更厉害?”
“你可比她厉害多了。” 灵巧儿实话实说,“妙言练的是外家剑法,雪姐姐是内功高手,你这缠丝手也算是上乘武学,比妙言强不少。”
熊津听了,脸上才露出些笑意。两人让马儿缓了许久,又继续挥鞭赶路。可再跑出去十余里,天彻底黑透,沿途依旧没见到能落脚的地方,连村落的影子都没有。
山里的夜晚格外冷,两人穿的还是白天的单衣,冻得瑟瑟发抖。灵巧儿倒还好,先前去女真部落时,单衣扛过风雪,全靠求生欲撑着;可熊津是金枝玉叶,哪里受过这种罪?两人只能找了棵粗壮的大树,捡了些枯枝生起篝火,依偎在树下取暖。
火光虽弱,却也让身体渐渐回暖。两人不敢深睡,只靠着树干小憩 —— 夜色里地形难辨,而且能明显感觉到,脚下的路越来越陡,已经进入高山地带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儿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吼。灵巧儿猛地睁眼,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一股力量拽到空中,随即重重向下坠去。借着尚未熄灭的火光,她看到两匹马已经倒在地上,脖颈处插着几枚飞镖,而火堆前,那只黑猫正眼神阴鸷地盯着她们,身后还站着形同枯骨的老妪,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又是你!” 熊津最先反应过来,拉着灵巧儿转身就往山上跑。没了马儿,她只能凭着内力全速奔逃,可山路崎岖,向上跑比平路费力多了。
身后的黑猫紧追不舍,嘴里发出勾人魂魄的阴叫,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跑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熊津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声音都带了颤:“你…… 你这么瘦,怎么还这么重?我快撑不住了……”
“再坚持一下!” 灵巧儿急道,“这半山腰没处躲,得找个平坦的地方才能拒敌!”
熊津咬着牙,深吸一口气,再次提速。就在她快要力竭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院墙,墙上挂着两盏灯笼,昏黄的光线下,能看到院墙尽头有一座巨大的山门,门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大字:丈人峰。
“丈人峰?” 灵巧儿猛地睁大眼,“这是青城山!”
她瞬间激动起来:“快敲门!这里是道家道观,赶紧请他们帮忙!”
“青城山?你怎么知道?” 熊津疑惑地问。
“青城山下白素贞啊!别废话了,快砸门救命!” 灵巧儿催促道。
“那你怎么不去?” 熊津反问。
“我腿都快断了!” 灵巧儿扶着墙,疼得龇牙咧嘴,“谁能想到,我灵巧儿…… 还是个扁平足!跑这么久,脚底板都快磨破了!”
“灵巧儿?” 熊津愣了一下。
“是我小名!” 灵巧儿不耐烦地摆手,“快把我扶到门前,你守着!”
熊津虽摸不透她的脾气,还是依言将她扶到山门前,自己则抽出软尺剑,警惕地盯着身后的黑暗 —— 老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灵巧儿趴在门上,用尽全身力气砸门,大声喊道:“开门啊!救命!快开门!”
突然,一声尖锐的冷笑传来,紧接着是 “喵” 的一声猫叫。灯笼的光线下,老妪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山门前,那双青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们,而那只黑猫,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熊津身后。
灵巧儿知道自己绝非老妪和黑猫的对手,只能攥紧掌心几根之前藏好的钢钉 —— 这是她在林海求生时用过的招式,靠着出其不意暗算敌人,勉强算是她的一项 “绝技”。
对付普通人或许管用,可面对这两个诡异的对手,能不能起作用,她心里半点底都没有,全当是给自己壮胆了。
相比之下,熊津公主的软尺剑威胁更大,老妪显然也更忌惮她,目光死死锁在熊津身上。
突然,一阵尖锐的破空声响起!黑猫的白色利爪在灯笼光影下泛着青黑的毒光,如闪电般扑向熊津。熊津早有防备,瞬间将软尺剑抖成波浪状,剑身柔韧翻飞,刃口朝着不同方向划去,封死了黑猫的进攻路线。
“铛!”
清脆的撞击声划破暗夜,猫爪与软尺剑狠狠相撞。黑猫吃不住劲,踉跄着退回老妪身前;
熊津也被那股蛮力震得心口发慌,忙后退一步稳住身形,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 这黑猫的力道,竟比寻常猛兽还沉,再加上那渗人的叫声,让整个暗夜都透着股妖魔现身般的诡异。
老妪轻轻咳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尖锐的嗓音在夜里格外刺耳:“我说过,我走不得快路,你们两个瓜娃子偏要跑这么快,累死我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抬手,将手中的枯木拐杖径直扔了出去!
熊津本以为她是要扔掉累赘亲自动手,没料到这拐杖竟成了暗器,带着呼啸的劲风直逼面门。
她慌忙抖动软尺剑,想借着剑身的柔韧缠住拐杖 —— 柔克刚本是软兵器的精髓,可这拐杖的刚猛远超她的预料,刚一接触,她就心头一沉:坏了!
柔能克刚,却架不住刚猛过盛。软尺剑刚缠上拐杖,就被那股蛮力带得险些脱手。电光火石之间,熊津当机立断,松开手侧身避让,任由拐杖擦着她的肩头飞过。
等到软尺剑失去掌控,缠绕拐杖的力道渐渐松散,她猛地探手抓住剑尖,顺势一拉,软尺剑如灵蛇般缩回她手中。
可就在这时,背部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不是外伤的锐痛,反倒像伤口被洒了盐、抹了辣椒,火辣辣地灼痛,顺着经脉蔓延开来。
“不好!” 熊津心头大惊,“我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