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赶紧叫饶命,就有人说,咸福宫接连两日都发现蛇虫鼠蚁出没,两位主子都怕这些东西。
有奴才去太医署讨药粉,太医说这种药粉孕妇不宜闻到。
最好是在撒药之后关闭房门一个时辰,之后再仔细清理,然后再在房间各个角落放上驱虫香囊,便可保证房内不再有虫害。
楚云裳问:“蛇虫鼠蚁最初是在哪儿出现的?”
“回娘娘的话,是在寝殿里发现的。”
“正殿和偏殿都是在寝殿闹虫?”
“正是。”
楚云裳问谈允贤:“驱虫药对孕妇有害吗?”
谈允贤点头又摇头:“杀虫快的药,别说是对孕妇,就是对成年男子也是有害的。不过古籍上早就有记载,可以制作出长效无害的香包。虽然我看的医书上没有大燕朝,但大燕的太医应该不会那么没用,连这个都搞不出来。”
楚云裳心里有底了,便对明德帝说:“臣妾入宫时日虽短,但也从没在宫中见过蛇虫鼠蚁。臣妾的宫里一直都有驱虫香囊挂着,听海棠说,这是给各宫都有配置的东西,怎的咸福宫居然没有?”
箭妃立即跳出来指着丽妃说:“后宫用度这一块是你在管理,丽妃,你脱不了干系!”
丽妃正在看戏,没想到一口大锅扣在自己头上,她赶忙跪下喊冤。
明德帝把事情交给德贵去查,至于怎么查,查完了还能剩下几个人,就不敢保证了。
沉默许久的静妃忽然开口说:“既然是在御花园出的事,那御花园这些当值的总是要查查,还有,御花园这一摊事儿可是嘉和妃娘娘管着呢……”
言外之意,楚云裳也不干净,全都跑不了。
楚云裳笑了:“今儿个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臣妾身上不干净,丽妃和箭妃不干净,就连福嫔这个老实人如今都惹了一身骚,反而是静妃你,干净得跟出水芙蓉似的?”
事到如今,楚云裳反而不怀疑静妃了。
倘若真是静妃的手笔,那她过分干净,不也一样引起怀疑?
不过,不怀疑是一回事儿,看不惯她是另一回事儿,楚云裳就是要把静妃也拉下水。
有锅大家一起背嘛!
此言一出,果然明德帝再看静妃的眼神里就带了杀气。
静妃慌忙跪下,也来了个同款委屈:“陛下明鉴!事情跟臣妾毫无关系啊!臣妾协理六宫这段时间尽心尽力,从未做过克扣之事!”
“既然你心里没鬼,那就好好查查吧。”
明德帝之前没往深里查,是碍着几个皇嗣的面。尤其是静妃,她的大公主是明德帝活下来的第一个孩子。
在大公主之前,先皇后已经生了两胎却都没立住,好容易有个孩子能活下来,明德帝自然投注更多的感情。
可以说,三位公主里,只有大公主才是最得圣心的,明德帝对大公主的喜爱甚至超过了八皇子之外的几位皇子。
可如今众妃胡乱攀咬,再加上乔贵人的兄长刚立下战功,明德帝昨天才给人升了骠骑将军。
若是今天就让乔贵人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明德帝对前朝也无法交代。
这也是他方才为何要打八皇子的原因。
毕竟是八皇子压在乔贵人的身上,也是八皇子提出要去御花园游玩。
倘若明德帝不打八皇子,等到被前朝百官弹劾,八皇子只怕这辈子都毁了。
说话间,德贵手下的另一队人回来禀告,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太监,从他怀里翻出乔贵人之前喝的药渣。
药渣有两包,一包看上去已经干了,另一包还带着水汽。
这组人明显比小顺子机灵,运气也好,人是活着抓回来的。
明德帝立即让胡院判来检查。
胡院判检查之后脸上从震惊到了然,接着便是震怒。
“陛下,这是一副活血滑胎的药啊!微臣方才给乔贵人检查脉象的时候还奇怪,明明伤得没那么重,为何却有滑胎之相,竟然是因为有人下毒!”
“既然人证物证都有了,那就把那太监送去慎刑司,过上两遍,把知道的事情都说说吧。”
那小太监立马慌了,慎刑司哪儿是人去的地方,凡是进去的人,即便不死也得落个终身残疾。
他忙叩头求饶:“陛下饶命啊!奴才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事情是福寿公公指使奴才干的!”
院子里一片静默。
楚云裳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德贵脸色难看地小声提醒:“娘娘,福寿是您宫里的。”
楚云裳没想到吃瓜吃一圈,还能吃回自己身上,当即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抓人啊!晚了当心又死一个!”
这时,御花园那边的一个洒扫太监忽然抬起头,貌似有话要说。
德贵让人给他把下巴按上,他磕磕巴巴地说:“陛下,娘娘,奴才想起个事儿,今儿个晌午扫地的时候,瞧见有位姐姐一边走一边撒落着什么东西。奴才问了一句‘姐姐你掉了什么?’她就慌慌张张地走了!后来奴才过去检查,见是抹脸的香膏子撒在地上,便赶紧擦了。”
楚云裳道:“臣妾方才去御花园检查过,大家摔倒的地方,的确有一股奇怪的香味儿。”
明德帝有点奇怪:“若是要让人滑倒,不是应该泼油吗?”
“泼油太过明显,倒不如在路上先涂一层香膏子,这时倘若鞋底有油的人经过,一定会滑倒!”
八皇子迷茫了半天的眼神忽然清澈起来:“父皇,儿臣想起来了!在我们去看杜鹃花的时候,远远看到两位娘娘,十一弟说了一句‘两位娘娘都有孕在身,咱们还是不要冲撞了’,我们便要往回走,打算过一会儿再来。可是十一弟身边的小太监忽然说十弟鞋子脏了,蹲下来给十一弟整理鞋子,然后我们就全都摔倒了!”
十一皇子吓得筛糠一般。他的生母只是个宫女,没有母族撑腰,如今又遇上这么大的事儿,早就吓傻了,立即哭开:“父皇明鉴,儿臣无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