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吕雉就提醒过楚云裳，进宫之后要培养新的心腹，绝不能把常嬷嬷和芙蓉留太久。
常嬷嬷和芙蓉是原主身边最亲近的人，楚云裳的变化这么大，这两个人迟早会察觉不对劲。
楚云裳也在暗中有所准备，只是两个人在身边用顺手了，才一直没做打算。
尤其是芙蓉，小小的姑娘天生神力，留在身边还真好用。
常嬷嬷当日提出疑问，楚云裳倒是找借口含混过去了，说是常嬷嬷在楚家的时候，她偷偷跟庄子上的人学的。
可是这个借口也只能糊弄一时。
之前的调香、推拿、跳舞、弹琴等技能已经惹人怀疑，楚云裳还有好多技能没用，就算有吕雉的“驭人有道”加持，常嬷嬷迟早会怀疑她的真实身份。
思前想后，楚云裳还是决定，把这两个人送出去。
但是送她们出去不能太突兀，否则还是会引人注意。
于是，楚云裳先把永寿宫伺候的两个二十岁的三等宫女提溜出来。
按照宫规，宫女应该二十五岁出宫，倘若主子开恩，也可以早些出宫或者多留两年。
楚云裳给她们找了两个老实殷实的庄户人家，又各送一百两银子做嫁妆，还从私库里找了两件能当传家宝的东西送给她们，把两名宫女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原本只是件小事，却在后宫成了一条爆炸性新闻。
从没有主子对下人这么好，即便是三等宫女，都能送嫁妆，还给找这么好的婆家。
便有人揣度，若是楚云裳身边的大宫女出嫁，又当是何等场面？
楚云裳也没让人等太久，过了不到半个月，就找了个机会，把常嬷嬷和芙蓉单独叫到房里说话。
和往常一样，楚云裳穿着一身舒适的常服，懒洋洋地靠在贵妃榻上。
楚云裳的右手托腮，左手拿着一本话本子慢慢翻看，在她的右手边的小桌上放着两个信封。
常嬷嬷和芙蓉是楚云裳身边伺候的老人儿，此刻却有些忐忑。
海棠出去的时候关上房门，楚云裳这才放下话本子，指着旁边的两个绣墩：“关起门咱们就是自家人，坐下说话。”
常嬷嬷忙说主仆有别，她们哪里敢高攀的话。
楚云裳的眉宇间露出一丝哀怨：“常嬷嬷，您是看着我长大的长辈，如今却这样生分，真是好生让我难过呢！”
听楚云裳这么说，常嬷嬷忍不住湿了眼眶。
楚云裳轻声道：“常嬷嬷，你是从江南一路跟过来，一直跟在我娘身边的人。我娘死的早，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半个娘，将来我必是要给你养老的。”
常嬷嬷嘴上说着使不得这都是她应该做的，眼泪已经流成河。
楚云裳又对芙蓉说：“芙蓉，你是我三岁那年回京的时候，在路边捡的小乞丐。你没有家人，我便是你的家人。将来我肯定要给你找一个好婆家，给你安排一个好出路。你瞧，我上个月给柳叶和杏花找的婆家，不就很让人羡慕？你的婆家我定然更加用心，绝不会委屈了你。”
芙蓉慌了，哭着跪下来，抱着楚云裳的大腿不松手。
“娘娘您做什么说这种话？奴婢年纪还小，看什么婆家！是芙蓉伺候得不好吗？您哪里不满意尽管说啊，芙蓉会改的！您千万别赶奴婢走啊！”
楚云裳今天没有用后宫嫔妃的身份跟两人对话，而是像进宫之前那样，起身拉住两个人的手柔声道：“我已经说过了，关起门咱们就是家人，我怎么会赶家人走呢？”
常嬷嬷哽咽着说不出话，芙蓉哭得眼泪鼻涕糊一脸。
“娘娘不要赶奴婢走啊！当年若不是娘娘心善把奴婢救回来，奴婢就冻死在街边了！奴婢这辈子跟定娘娘了，娘娘在哪儿芙蓉就在哪儿，芙蓉绝不离开娘娘！”
楚云裳也不嫌脏，用帕子轻轻给芙蓉擦干净眼泪，轻声道：“说什么浑话！你们是我的家人，是不一样的，我怎么会那么自私！再说，今日我也不是要赶你们走，只是另有安排，让你们成为我在宫中好好生活的底气罢了。”
常嬷嬷和芙蓉抬起泪眼，不解地看着楚云裳。
楚云裳轻声道：“我生下来就没了娘，你们才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之前我在楚家过的是什么日子，进宫后那些人如何对我，你们也都看在眼里。这一年多若不是你们在我身边扶持，我的日子还说不定有多艰难！”
芙蓉又哭出来：“既然如此，娘娘为何要赶我们走啊？”
楚云裳柔声道：“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外祖一家进京，表兄弟们又有出息，我在后宫的地位也还算稳固，自然要考虑些别的事情。”
常嬷嬷问：“娘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尽可以交给奴婢去做，只是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不能离开您，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小姐当年对奴婢的嘱托！”
常嬷嬷说的“小姐”是楚云裳的亲娘。
楚云裳拉着常嬷嬷的手劝道：“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赶您走？如今我在宫里也算站稳脚跟，可是我入宫一年多，备受恩宠，却始终没有子嗣。若是将来有一天……我总该为自己好好打算！”
常嬷嬷用帕子抹了一把眼泪问：“娘娘是打算让奴婢们出宫，寻遍大江南北去给您找助孕方子吗？”
楚云裳失笑：“助孕方子本宫手里的还不够多吗？本宫要的不是那个！”
给两人擦干净脸，又给她们倒了两杯茶塞在手里。
“本宫琢磨着，陆家虽然对本宫极好，可如今毕竟是舅舅当家。将来几位表兄弟若是成亲后，还能像今日这般扶持我吗？”
常嬷嬷想说会的，但人心隔肚皮。陆老爷子和陆明对陆氏有感情，才会照拂楚云裳。
但陆明的几个儿子根本没见过陆氏，更没见过楚云裳。要说他们能对楚云裳有几分情面，只怕也是看在长辈们的份儿上。他们的妻儿就更不敢指望。
“不知娘娘有何打算？”
楚云裳重新坐回贵妃榻上，指着桌上的两个信封：“这，就是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