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裳忽然想起一件事儿：“话说民间有传说，四大美人各有缺陷，西施姐姐你的缺陷就是脚大——你让我们看看呗，你的脚到底有多大？”
杨玉环：“我也听说，西施姐姐之所以做出响屐舞，就是为了遮掩自己脚大走路啪叽啪叽的声音。长裙也是你设计的，为的就是不让人看到你的大脚。还有你腰间那串铜铃，也是为了转移旁人注意力。”
就连马秀英都好奇了：“西施姐姐的脚能比我的脚还大？”
西施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大家都是活过一世的人了，倒也放得开：“我是干粗活儿的浣纱女，要是没有一双天足能站得稳吗？再说我的脚也没多大，只是比正常女人大一点点而已。再说我们那个年代也没人缠足，我脚大不大根本不重要。”
南子：“可这事儿放到现在，就是大事儿了。”
客巴巴：“我把话放在这儿，皇帝要是真想放足，第一个提出反对的肯定是女人！”
张丽华：“谁有病啊？还非得要遭罪？”
谈允贤：“不是非得要遭罪，是她已经遭过罪，就见不得别人不遭罪！”
妲己：“有饼！有大饼！”
吕雉：“倘若皇帝真能让天下女子放足，别说潘妃的贡献值突飞猛涨，往长远了看，咱们小云云也是流芳百世呐！”
陈圆圆：“只是现在这个局面……”
楚云裳：“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什么局面都得正面应对！”
楚云裳是从后世来的，她比谁都清楚放足的重要性，这件事必须成功。
她把“宫女太监都爱我”暂时收了，让铃宝林散播的话又传了一阵子，打算来把大的。
可是她能蛰伏，她的迷妹们不行。
这段时间宁嫔听着宫里的风言风语，又见永寿宫宫门紧闭，只觉得坐卧不安，便让人送信出去，找沈夫人进宫一趟。
沈夫人在宫外也听说了贵妃有一双天足，她没见过天足长什么样，但是看过贵妃跳舞。
虽然沈无双年幼的时候也学过跳舞，但裹了小脚下盘不稳，很多动作都做不到位，跳起来就没有贵妃的舞姿那么好看。
沈夫人缠足都几十年了，早就忘了天足长什么样。为此，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偷偷看过沈翰林的脚丫子。
别看沈翰林长得仪表堂堂，即便人到中年也是叔圈天菜，可他那双脚着实不好看。
他的脚趾头又短又粗，像是被什么东西碾压过一样，微微有些弯曲，脚趾头上还长着比鼻毛还浓密的脚毛。
脚掌上的皮肤粗糙皲裂，脚后跟还有鱼鳞一样的干皮。
脚背也不光滑，青筋凸起，还有好多如蜘蛛网一般细小的纹路。
大脚趾的位置骨节还突出好大一块，像是被人硬生生掰出来的一块骨头。
沈夫人跟沈翰林成婚这么多年，还是头回注意到自家男人的脚，连带着心里对沈翰林都接受不了，硬生生把沈翰林赶去书房，两口子分房睡了好几天。
她还在心里琢磨，倘若自己当年没有缠足，会不会脚丫子也长成这样？
想想女儿缠得小巧玲珑的脚丫，再想想沈翰林那双大脚……好像跳不跳舞也没那么重要。
是以宁嫔见到沈夫人才提起缠足，沈夫人就煞有介事地说：“娘娘有所不知，这没缠过的天足是真丑！想来陛下也只是一时对贵妃娘娘感兴趣，所以才会想着要公主不再缠足。可是女人不缠足那还能叫女人嘛！咱们高门贵女和低门小户的区别不就在一双脚！”
“娘！您胡说什么呀！高门贵女的尊贵，怎么就体现在一双脚上了！我们读过的书都白读了？我们明的事理难道还不如一双脚！”
宁嫔急了，沈夫人也急了。
“娘娘怎么不懂事呢！你就是读了再多的书，也得按照世俗的规矩来不是！缠足这事儿自古就有，怎么到你这儿就上纲上线了？”
反正宫里关着门，沈夫人愤愤道：“你呀，还是跟贵妃走得太近了！别以为她给你个嫔位你就把她当救世主。她那是为自己！
你是生了三个儿子的人，又是三胞胎，天大的祥瑞，即便她不开口，陛下也得给你晋位，她不过就是卖个好，让你记着她，以后遇上事儿能偏帮她罢了！”
宁嫔不高兴：“您胡说！娘娘才不是那样的人！”
沈夫人扼腕心痛：“瞧瞧，还说不是！娘能害你吗？你居然当着娘的面就偏帮上她了！”
宁嫔烦躁地把身子扭开：“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沈夫人急得站起来：“什么帮理不帮亲？你知道谁占理吗？几百年来女子都是要缠足的，不缠足连个好婆家都说不上！贵妃不缠足那是她摊上那个好继母，再加上她自己吃不了苦，才落得一双丑陋的天足。你可倒好！”
沈夫人一生气，声音就有点大，还开始在屋里转圈圈。也不管身份尊卑，就伸出手指点着宁嫔开始数落。
“你真当贵妃是个好的呢？她要是好的，就该藏着这双大脚丫子别让人看到！如今算什么？她故意把脚露出来，让陛下看到没缠过的是这样，缠过的是那样，你当她真的是为了救公主？她那是害你们！”
偏殿的铃宝林早听说沈夫人今天进宫，就让人盯着主殿这边。
听到沈夫人越骂越大声，铃宝林也不管偷听的事儿被人戳穿有多难堪，让伺候的人推开宁嫔派来守门的人，直接推门进去。
“沈夫人不愧是才女，还是您明事理！缠足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凭什么贵妃说推翻就推翻！”
冷不丁进来一个外人，沈夫人还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进来了？”
铃宝林也不管尴尬不尴尬，上前拉住沈夫人的手誓要给自己拉一个盟友。
“沈夫人您想啊，缠足这事儿咱们都不知道从何时兴起的，这是老祖宗留下的瑰宝，怎么到了贵妃这儿她就非得说是陋习了？还不是因为宫里有孩子的女人太多，再加上马上又要选秀了嘛！”
沈夫人本来没往这边想，铃宝林这么一点，她忽然觉得茅塞顿开。
宫里的妃嫔，除了刚进宫没多久的文贵人，哪怕是个最末等的更衣都有孩子了，只有贵妃入宫三年却无子。
之前还能仗着皇帝觉得新鲜，对她专宠了三年。
如今眼看着新人又要进宫，贵妃心里能不急？
可她再急也不能拦着皇上不让选秀，那她能怎么办？
沈夫人狠狠拍了一下铃宝林的手背怒道：“她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