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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啪!!!

那支裹挟着陈三全部怨毒与疯狂的磷光响箭,如同撕裂阴冥的鬼爪,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刺风雪弥漫的天空,炸开一团妖异、粘稠的绿光。光芒在灰白的混沌天幕下扩散、流淌,仿佛恶魔睁开的独眼,冰冷地俯瞰着雁回关西门这片血肉屠场。

信号!

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在狄人重骑身上。原本就带着毁灭性冲势的钢铁洪流,瞬间爆发出更加狂野的咆哮!沉重的马蹄踏碎雪泥,践踏着前方来不及躲闪的难民,骨骼碎裂的闷响和濒死的惨嚎被淹没在铁蹄的轰鸣里。楔形阵的尖端,那覆盖着厚重札甲的战马与骑士,如同开山巨斧,硬生生在混乱奔逃的人潮中劈开一条猩红的血路,目标精准无比——那道被绝望难民死死拥堵、仅开了一线缝隙的城门洞!

“关门!快关门!”城楼上的校尉声嘶力竭,声音带着哭腔。一旦重骑撞入城门洞,那薄弱的缝隙瞬间就会被撕开,成为整个雁回关的致命缺口!

但晚了。城下的李岩和五百玄甲精骑,如同被困在琥珀中的猛兽,空有滔天怒火与杀意,却被汹涌扑向“生路”的难民潮死死堵在门内。战马焦躁地刨着地面,喷吐着粗重的白气,骑士们奋力呼喝,甚至用刀鞘抽打,试图分开人群,却如同螳臂当车。那道象征生机的门缝,此刻成了死亡的绞索。

“杀出去!给老子杀出去!”李岩目眦欲裂,独眼赤红如血,手中马刀高高扬起,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劈开面前的人墙。但他终究没有落下。那都是他的同胞,是被驱赶至此的可怜人!

城墙上,戚光在亲兵的搀扶下,脸色惨白如金纸,左臂的伤口因这剧烈的情绪波动和寒风侵彻而剧烈抽痛,几乎让他晕厥。他死死抓住冰冷的垛口,指甲在粗糙的石砖上刮出白痕。那只独眼死死盯着下方汹涌而至的钢铁洪流和混乱人潮,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一步错,步步错!开关的时机被陈三那致命的一箭彻底破坏!

“陈三!”墨衡的嘶吼在混乱的风声中显得格外凄厉。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年轻阴鸷的脸庞在磷光绿焰的映照下,扭曲着得意与怨毒的笑容。就是他!格物院的叛徒!他腰间的油布卷…那里面还有什么?这磷火箭绝非寻常狄人能有!还有没有后手?必须除掉他!必须立刻除掉他!

墨衡猛地扑向旁边哨长手中那架粗糙的单筒了望镜。这是王启年用残存水晶边角料磨制,仅有的几架能勉强望远之物。他一把夺过,冰冷的金属镜筒几乎冻粘在手掌上。他顾不上刺骨的寒意,将眼睛死死贴在目镜上,疯狂地在下方混乱如沸粥的战场搜寻。

找到了!那处略高的雪堆后!陈三的身影一闪,正被几个同样穿着破烂却动作矫健的汉子掩护着向后撤!狡猾如狐,一击得手,立刻远遁!距离城门洞超过一百五十步!风雪弥漫,人影晃动,寻常弓箭根本不可能锁定!

“弓!给我强弓!”墨衡头也不回地厉喝,声音因为极致的紧张和愤怒而变调。

旁边的哨长急忙解下自己背上的一张硬弓和一壶箭递过去。墨衡接过,入手沉重,弓臂冰冷。他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和硝烟味的寒气,努力让自己因愤怒而颤抖的手稳定下来。他再次举起了望镜,调整焦距。

风雪太大,人影晃动太剧烈。那简陋的镜筒视野狭窄,焦距固定,在如此复杂混乱的动态环境下,想要精准锁定一个刻意隐藏的目标,难如登天!镜筒里,陈三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成一团晃动的色块,加上保护他的几个汉子有意无意的遮挡,根本无法稳定瞄准!

“不行!不行!”墨衡心中狂吼,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混着雪水从鬓角滑落,滴在水晶镜片上,视野更加模糊。时间在飞速流逝,狄人重骑的铁蹄声如同催命鼓点,越来越近!他甚至能看清重骑铁甲上挂着的碎肉和冰碴!

“墨先生!”一个带着哭腔的年轻士兵声音在旁边响起,是王栓子,“那…那个狄狗头子!他冲在最前面!要撞城门了!”

墨衡猛地调转了望镜方向。只见狄人重骑的锋矢尖端,一个格外魁梧、披着猩红披风的狄人百夫长,正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催动战马,踏着累累尸骸,以无可阻挡之势,直冲城门洞!他手中的狼牙棒高高举起,目标显然是城门绞盘或门闩!一旦被他撞死,城门必破!

千钧一发!城门洞内的李岩也看到了那冲来的百夫长,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咆哮,却依旧被绝望的人潮死死挡住!

“望远镜…望远镜!”墨衡脑中灵光如同闪电般炸开!他需要的不是一张弓,而是一双能穿透风雪和混乱、牢牢盯死目标的“眼睛”!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放下了望镜和硬弓,不顾周围士兵惊愕的目光,像疯了一样扑向旁边用来堆放滚木礌石的角落。那里有几根备用的、用来加固防御工事的粗竹竿!他抽出随身的格物刀——一把刃口异常锋利的精钢小刀——手起刀落!

嗤啦!嗤啦!

坚韧的竹节被迅速劈开、削平。墨衡的动作快得出现了残影,手指被锋利的竹片边缘割破也浑然不觉。他抓起地上那架单筒了望镜,又夺过另一名士兵手中的了望镜。

“墨先生!您这是…”哨长完全懵了。

墨衡充耳不闻。他眼中只有那根正在被迅速加工的中空粗竹竿,以及手中两个简陋的望远镜筒。他拔掉其中一个镜筒的目镜端小水晶片(物镜端水晶更大更厚,难以处理),又小心翼翼地将另一个镜筒的物镜端水晶片连同黄铜镜座一起用力撬下!

“帮我拿着!”他将拆下的物镜片塞给旁边目瞪口呆的王栓子,声音嘶哑急促,“拿稳!别掉!”

王栓子吓得一个激灵,双手死死捧住那冰凉的水晶片,如同捧着绝世珍宝。

墨衡拿起那根长约四尺、内径刚好比了望镜筒外径略粗的竹筒,用格物刀飞快地修整内壁,确保光滑。他将那拆掉了物镜片的了望镜筒(现在只剩目镜端水晶)猛地插入竹筒一端,用力捅到底!竹筒边缘卡住了镜筒的凸缘。成了!一个临时的伸缩套筒!

他劈手从王栓子颤抖的手中夺回那块珍贵的物镜水晶片,连同镜座一起,对准竹筒的另一端。没有时间固定了!他直接用手掌死死捂住,将物镜片压在竹筒端口!粗糙的竹筒边缘硌得他手掌生疼,冰冷的金属镜座冻得皮肤发麻。一个原始、简陋却前所未有的伸缩式望远镜雏形,在他手中颤抖着诞生了!

他再次将眼睛死死贴在目镜端,左手握住竹筒中段,右手死死捂住前端的物镜镜座,同时用力!竹筒带着前端的物镜部分,被他猛地向外拉出一截!视野瞬间被拉近、放大!风雪中晃动的人影变得清晰了一些,但依旧晃动剧烈!

不够!还差得远!

墨衡咬紧牙关,额头冷汗涔涔,再次发力!竹筒摩擦发出“吱嘎”的呻吟,又被拉出一截!视野再次拉近!这一次,混乱的战场仿佛被无形之手猛地拽到了眼前!他看到了狄人重骑百夫长头盔下狰狞的络腮胡,看到了他狼牙棒上倒刺挂着的碎布!但也看到了更多的晃动和模糊——手动拉伸的粗糙结构无法保持稳定,而且竹筒的轻微变形和接口的漏光严重影响了成像质量!

他需要稳定!需要更精确的调节!

“帮我!”墨衡朝着身旁的哨长和王栓子嘶吼,“抓住竹筒!别让它动!稳住!”

哨长和王栓子如梦初醒,虽然完全不懂墨衡在做什么,但被那疯狂而决绝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地扑上来,四只大手死死抓住那根粗糙的竹筒,用尽全身力气稳住。

墨衡腾出右手,不再捂住物镜,而是用指尖极其细微地调整着物镜镜座压在竹筒端口的角度和位置,同时左手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回缩竹筒。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目镜中那方寸之间,世界的喧嚣——喊杀声、惨叫声、铁蹄声、风雪声——仿佛瞬间远去。只有那晃动的视野,以及视野中那个在雪堆边缘若隐若现、正被同伙拉扯着向更远处逃遁的灰布破袄身影!

找到了!陈三!

他侧着身,那张年轻却充满阴鸷怨毒的脸在墨衡的视野中骤然清晰!他甚至能看到陈三嘴角残留的那丝狞笑,看到他因奔跑而急促呼出的白气!

就是现在!

“强弓!”墨衡的声音如同从喉咙深处挤出的金属摩擦声。

一直紧张注视着他的哨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那张硬弓和一支破甲重箭递到他手边。

墨衡没有立刻接箭。他的右手依旧死死地、极其精细地调整着物镜镜座的角度,左手则极其缓慢地回缩竹筒,进行着最后的微调。目镜中,陈三晃动的身影被一点点拉近、锁定,风雪造成的模糊似乎也被这极致的专注力强行压制了下去。视野的中心,牢牢钉住了陈三因奔跑而起伏的后心!

“弓!”墨衡再次低吼,这一次,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平静。

哨长立刻将弓塞入墨衡虚握的左手,又将一支三棱破甲重箭搭在弦上。

墨衡的左手终于离开了竹筒,稳稳握住了冰冷的弓臂。他的右手离开物镜镜座,瞬间捏住了箭羽和弓弦!竹筒由哨长和王栓子两人全力稳住。此刻,墨衡的右眼紧贴在伸缩了望镜的目镜上,视野中只有那个被放大了数倍、牢牢锁定的目标。他的左手如铁铸般稳住弓身,右手三指扣弦,臂膀肌肉贲张,将那张需要极大臂力才能拉开的硬弓缓缓张开!

吱嘎——

弓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冰冷的弓弦深深勒入墨衡冻得发麻的指尖,带来钻心的刺痛。但他浑然不觉。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愤怒与杀意,都凝聚在指尖那支冰冷的破甲重箭上,凝聚在目镜中那个清晰无比的背影上!

风雪在呼啸,重骑在冲锋,难民在哭嚎,城门危在旦夕。但在墨衡此刻的世界里,只有一条无形的线,穿透百五十步的风雪与混乱,连接着他紧绷的神经、冰冷的箭簇,以及陈三那跳动的后心!

时间仿佛凝固。

下一瞬!

嘣——!!!

弓弦震响!如同霹雳炸裂!

那支凝聚了墨衡所有力量与意志的重箭,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灰影,撕裂重重风雪,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雪堆后那个亡命奔逃的身影,怒射而去!

噗嗤!

一声沉闷而清晰的、令人牙酸的穿透声,在混乱的战场上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却又如此惊心动魄!

伸缩了望镜的视野中,陈三奔跑的身影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看向自己胸前。一点闪烁着冰冷寒光的三棱箭头,正从他心脏的位置穿透破袄,狰狞地凸现出来!箭头上的血槽,正贪婪地吮吸着滚烫的鲜血!

他脸上的怨毒和得意瞬间凝固,被一种极致的茫然和痛苦所取代。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股带着泡沫的浓稠鲜血。身体的力量如同被瞬间抽空,他向前踉跄一步,然后像一根被砍断的木桩,直挺挺地向前扑倒在冰冷的雪地里,溅起一片猩红的雪泥。那双至死都圆睁着的眼睛里,残留着无尽的惊愕与不解,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竟会死在如此遥远、如此混乱的战场上。

“中了!”王栓子第一个看到陈三倒下,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好!”哨长也忍不住低吼一声。

墨衡却猛地丢开了手中沉重的硬弓,巨大的后坐力和精神的高度紧绷让他双臂酸软颤抖,几乎站立不稳。但他顾不上喘息,再次扑向那架简陋的伸缩了望镜,双手死死抓住竹筒,不顾哨长和王栓子的惊愕,用力将物镜端猛地回缩!

视野瞬间拉远。他疯狂地扫视着陈三倒毙之处周围!那几个掩护陈三的汉子,显然被这精准到骇人、仿佛来自幽冥的死神之箭惊呆了!他们惊恐地看着扑倒的陈三,又茫然地抬头望向雁回关城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其中一人反应稍快,下意识地扑向陈三尸体,似乎想去抓他腰间那个油布卷!

“雷吼!”墨衡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下方炮位嘶声咆哮,声音因过度用力而撕裂,“目标!雪堆后!陈三尸身左侧二十步!覆盖射击!打断他们!驱散狄骑!快!”

炮位上,炮长早已被城下的危局和墨衡那惊世骇俗的一箭刺激得双目赤红。听到指令,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嘶吼道:“装药!最大射程!霰弹!快!”

滚烫的炮闩被再次拉开,士兵们不顾炮膛散发出的灼人热浪,将整整两包沉重的火药和一大袋混合着碎铁、石子的霰弹,用送杆狠狠捅入那伤痕累累的炮膛深处。每一分动作都带着搏命的决绝。

“预备——”炮长的吼声带着破音。

轰——!!!!

惊天动地的怒吼再次撕裂风雪!“雷吼”巨大的炮身如同濒死的巨兽发出最后的哀鸣,猛地向后剧烈跳动!炮架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连接处的铁销瞬间扭曲变形!一股比之前更加浓烈、更加混乱的烈焰和黑烟从炮口喷薄而出!

这一次,炮弹的落点精准得令人心颤!正是陈三尸体左侧二十步外,那几个惊魂未定的细作和附近一小股试图再次驱赶难民的狄人轻骑所在!

轰隆!!!

霰弹在半空轰然炸开!没有巨大的冲击波,只有一片死亡的黑云!无数碎铁、石子、滚烫的铅珠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噗噗噗噗!

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入肉声响起!那几个试图抢夺油布卷的细作,连同周围的七八个狄人轻骑,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扫过,瞬间被打成了筛子!人和马的躯体在血雾和碎肉中疯狂抽搐、倒地!那处小小的雪堆,连同周围的雪地,瞬间被染成了刺目的猩红,布满了扭曲的尸体和哀嚎的伤者!对难民驱赶节点的精准打击,效果立竿见影!

这精准而恐怖的覆盖打击,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狠狠浇在了正疯狂冲击的狄人重骑头上!尤其是冲在最前面、挥舞着狼牙棒即将撞上城门的百夫长!他距离爆炸点并不远,几颗飞溅的滚烫铅子甚至打在他厚重的札甲上,发出“铛铛”的脆响!胯下冲锋的战马被这近在咫尺的巨响和弥漫的血腥气惊得猛地人立而起!

百夫长猝不及防,差点被掀下马背!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城门洞内,压力骤减!前方被狄人驱赶、堵塞城门的难民,被身后那恐怖的爆炸和同伴瞬间惨死的景象彻底吓疯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被驱赶的麻木,他们不再只盯着那狭窄的门缝,而是如同炸窝的马蜂,尖叫着向城门洞两侧相对空旷的雪地里四散奔逃!

堵死的通道,瞬间松动了!

“天助我也!!”李岩的狂吼如同炸雷,“玄甲军!随我——杀!!!”

沉重的城门绞盘在士兵拼尽全力的推动下,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门缝猛地扩大!李岩一马当先,如同出闸的怒龙,雪亮的马刀带着凄厉的破风声,狠狠劈向那个刚刚控制住受惊战马、正欲再次前冲的狄人百夫长!

铛!!!

火星四溅!百夫长仓促格挡的狼牙棒被李岩这含怒一击震得高高荡起,虎口崩裂!

“死!”李岩独眼中凶光爆射,马刀顺势回旋,借着战马冲锋的巨力,刀光如匹练般横斩!

噗嗤!

一颗覆盖着铁盔、兀自带着惊愕表情的硕大头颅,冲天而起!无头的尸身被战马带着又冲出几步,才轰然栽倒!滚烫的精血喷溅了李岩一身!

“杀!!!”五百玄甲精骑如同烧红的尖刀捅入凝固的牛油,顺着李岩撕开的缺口,狂暴地撞入了狄人重骑那因百夫长被杀、前锋受挫而出现瞬间混乱的阵型!雪亮的马刀疯狂劈砍,专斩马腿!沉重的骑枪凶狠攒刺,直透铁甲缝隙!人喊马嘶,血肉横飞!城门洞前狭窄的区域,瞬间变成了更加血腥的绞肉场!

城墙上,“雷吼”炮位。

“继续!压制两翼狄骑!给李将军扫清障碍!”戚光强忍着眩晕,厉声下令。他看到了战机!

“得令!”炮长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殉道的狂热,“装药!”

然而,当士兵试图再次拉开炮闩时,那沉重的钢铁构件却纹丝不动!炮膛内残留的高温,加上刚才那超负荷的一击,让金属发生了严重的变形!

“浇雪水!快!”炮长目眦欲裂。

几桶冰冷的雪水泼在滚烫的炮身后部,发出“嗤啦”的巨响,腾起大片白茫茫的蒸汽。刺骨的寒意与炮膛内残留的灼热激烈对抗。

蒸汽稍散,炮长和几个士兵用撬棍和全身力气,死命地撬动炮闩。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炮闩被强行拉开了一道缝隙,浓烈的硝烟和刺鼻的金属灼烧气味喷涌而出!炮膛内壁,原本被王启年精心修复打磨过的地方,赫然出现了几道狰狞的、如同蛇形般扭曲的黑色裂纹!整个炮身,散发着一种不祥的暗红色!

“炮…炮管裂了!”一个士兵声音发颤地尖叫。

炮长脸色惨白如纸,看着那扭曲的裂纹,又看向城下正在浴血奋战的李岩和玄甲骑军,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

“装药!最后一次!霰弹!”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头儿!不行了!会炸膛的!”士兵惊恐地劝阻。

“装药!”炮长劈手夺过一包火药,不顾那灼人的温度,狠狠塞进炮膛裂缝的边缘,“李将军他们在用命填!我们不能在后面看着!给我装!”

士兵们被他的疯狂感染,含着泪,咬着牙,再次将火药和霰弹填入那伤痕累累、随时可能自毁的炮膛。

“预备——放!!!”

炮长亲自点燃了引信,然后和士兵们死死趴伏在垛墙之后。

轰——!!!!

这一次的炮声,带着一种撕裂般的、令人心悸的怪响!仿佛巨兽濒死的哀嚎!炮口喷出的火焰不再是橘红色,而是带着诡异的青白!整个炮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向上弹跳起来!扭曲的炮架再也支撑不住,轰然碎裂!沉重的炮管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砸在旁边的垛墙上,碎石飞溅!

噗!噗!噗!

几块碎裂的炮架铁片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穿透了最近两名来不及完全躲开的炮兵的胸膛!鲜血狂喷!

而那发炮弹,带着“雷吼”最后的力量和怒火,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扭曲的轨迹,狠狠砸在了一股试图从侧翼包抄李岩的狄人轻骑队伍中!

轰!

虽然落点有些偏差,但致命的霰弹依旧覆盖了那片区域!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城下,李岩率领的玄甲精骑,借着这最后一炮制造的混乱和杀伤,成功地将突前的狄人重骑阵型搅得大乱,迫使他们无法形成有效的冲击力。李岩深知不可恋战,趁着狄骑混乱,果断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撤!回城!”

玄甲骑兵如同潮水般退入城门洞。沉重的城门在绞盘的嘶鸣中,轰然关闭!将狄人后续骑兵愤怒的箭矢和咆哮死死挡在了门外!

风雪依旧在雁回关上空呜咽。关墙下,那地狱般的景象并未结束。

失去了狄人骑兵凶狠的驱赶和屠杀的威胁,失去了堵塞城门的绝望压力,关墙下幸存的难民,如同决堤的洪水,终于找到了唯一的生路!他们哭喊着,相互搀扶着,甚至手脚并用地爬行着,疯狂地涌向那道刚刚经历血战、此刻却如同天堂入口般的西城门!

“开侧门!快!放他们进来!”戚光扶着垛口,用尽力气嘶喊,声音沙哑得几乎失声。他的独眼扫过关墙下那片狼藉的战场——堆积的尸体(有狄人,更多的是难民),破碎的盐膏罐子,被踩烂的冻僵的婴儿襁褓,以及…那尊躺在碎裂炮架上、炮管扭曲变形、裂开狰狞巨口、如同死去巨兽般的“雷吼”。还有旁边,倒在血泊中,刚刚还和他一起咆哮着发出最后一击的炮兵…

活路,是用更多的尸骨铺出来的。

墨衡无力地靠在冰冷的垛墙上,剧烈地喘息着。他松开手,那架临时拼凑、此刻已有些松散的伸缩了望镜“哐当”一声掉在脚边。他的右手掌心,被粗糙的竹筒边缘和冰冷的金属镜座硌出了深深的血痕,混合着污黑的雪泥,火辣辣地疼。左手的手指,则因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箭,被弓弦勒开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正汩汩流出,滴落在脚下染血的积雪上。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目光,死死盯在城下混乱涌入的难民潮中。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那襁褓早已僵硬青紫,但她依旧死死抱着,眼神空洞地随着人流麻木前行。一个断了腿的老兵,用一根树枝当拐杖,背上还背着一个冻得瑟瑟发抖、同样断了条手臂的少年,两人如同受伤的野兽,相互依偎着,在雪泥中艰难跋涉,朝着洞开的侧门挪动…

墨衡缓缓抬起自己沾满鲜血和雪泥的右手,摊开手掌。掌心,除了血痕和污泥,还粘着几粒细小的、晶莹的碎屑。那是刚才在疯狂拆装、按压水晶镜片时,不小心被竹筒边缘或金属镜座崩碎的水晶残渣。

他最后一块备用的、用于打磨镜片的水晶…彻底耗尽了。

风雪卷过城头,呜咽声如同万千亡魂的恸哭。他低下头,看向那尊扭曲变形的“雷吼”巨炮。在那布满灼痕的冰冷炮管上,一道新的、远比之前任何凹痕都要狰狞的巨大裂口,如同无法愈合的伤疤,正对着阴霾的天空,无声地控诉着这场残酷的“肉盾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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