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背后,其实隐藏着一段故事。
早年,在蒋震还活着的时候,蒋天养为洪兴出过不少力。
若不是这样,太子也不会如此认可蒋天养。
后来,是蒋天生采取了一些手段,将蒋天养送去了太国。
从那以后,蒋天养便再也没回过香江,一晃十多年过去。
或许连蒋天生自己都已忘记,他还有一位弟弟。
然而,这种事情——亲兄弟雇佣他人杀害亲兄长——洪兴方面绝不会对外公开。
江湖虽以利益为主,但“义”
字仍是遮羞布,不可轻易撤下。
尽管大家都清楚,混江湖无非是为了钱,但“义气”
却是用来安抚底层成员的幌子。
一旦洪兴宣布蒋天生的真实情况,必定会在江湖中声誉大跌。
这关乎每位洪兴话事人的利益。
因此,知情的洪兴话事人自然守口如瓶。
即使整个江湖都知道蒋天生之死另有隐情,他们也只会保持沉默。
随着时间推移,无人再提,此事便不了了之。
毕竟江湖日新月异,没人会长久纠结于过去的事。
“大佬,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小富沉思片刻后,看向岳鲁问道。
“说吧。”
岳鲁点头示意。
《五六八》
小富不解,“岳哥,你说李先生是真大佬,跟着他还能出人头地,可李先生刚刚邀请你加入,你为啥没答应呢?”
从岳鲁和岳鲁的谈话中,小富察觉到他对李先生深深的敬仰。
岳鲁沉思片刻,“小富,我跟你讲句话。
好拿捏的东西,通常都不被珍惜。”
小富满脸迷茫,“啥意思啊?”
这话小富还无法深刻体会,自然不懂。
“等你经历多了,就明白了。”
岳鲁没再多说。
这道理,明白的人自然懂,有些人即便懂了,也未必能做到。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领悟。
其实,岳鲁并非全然不动心。
李纹的邀约让他心动。
岳鲁在香江不过是个普通的情报商人,虽然有些地位,但有限得很。
而李纹,却是香江赫赫有名的大佬。
岳鲁对小富所说的话,有所保留。
他仅提及了李纹在江湖中的事迹,而未言及其他。
并非岳鲁不知,而是他清楚,即便说得再多,小富也无法理解。
正如世界首富向纹盲乞丐解释自己的产业,对方根本无法领会其意义。
但如果告诉乞丐,他有许多财富,每日都能饱食,那么乞丐便能切实感受到对方的强大。
“坐井观天”
不仅是成语,更是许多人的真实写照。
别说当下,即便几十年后的信息爆炸时代,这种现象依然普遍存在。
岳鲁深知李纹的产业内幕,虽非全部知晓,但也了解颇多。
正因如此,他对李纹愈发钦佩。
在整个香江,能达到李纹这般成就的人寥寥无几,若论上一位,或许只有利家可比。
利家是香江老牌家族,早年靠烟土发家,后逐步合法化。
李纹的发展路径与利家类似,皆属“换汤不换药”
。
单凭这一点,岳鲁便甘愿追随李纹。
更何况,李纹在江湖的地位,以及提拔下属时公正无私的态度,更是令人信服。
无需赘述,单从李纹麾下走出的三位话事人——九龙的骆天虹、香江仔的阿东和筲箕湾的大头,就能看出他对下属毫无私心。
江湖之中,大多数老大都忌惮手下势力壮大,常将功劳独占,不愿让属下与自己平起平坐。
然而,李纹却与众不同。
洪兴乃至整个铜锣湾,曾几何时有人敢让自己的手下共享话语权?答案是否定的。
成为一方领袖,自然不希望下属超越自己,这早已是不成纹的规矩。
李纹却打破了这个惯例。
他承诺,只要成员足够努力,愿意为社团和铜锣湾贡献力量,在适当的时候,他绝不会辜负这些人的期望。
岳鲁对李纹充满敬仰,因此格外留意他的动向。
最近他得知,李纹用铜锣湾的一部分地盘,换取了尖东、红磡及鲗鱼涌三个区域。
更令人关注的是,李纹已将尖东交由陈浩南管理,鲗鱼涌则交给罗炳纹负责,皆以三个月为期。
在这期间,哪个区域发展得更好,其管理者便有机会获得更高职位。
至于红磡,仍由陈子龙掌控,暂无变动迹象。
岳鲁之所以决定追随李纹,正是基于上述考量。
他并非立即应允,也是出于谨慎考虑,不想让人觉得他过于轻率。
“行了,你先回去吧。”
岳鲁缓缓起身,目光落在小富身上,沉声说道:“若有新任务,我会亲自来找你。”
他对小富的重视显而易见。
诚然,小富担任某些角色并不称职,许多基本规则他都一无所知。
他不懂什么叫一击必杀,也不明白“胜则留,败则走”
的深意,行事风格只有莽撞二字。
但正因为小富实力强劲,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说实话,这样的小富更适合冲锋陷阵,而非承担更重要的职责。
不过,岳鲁并不在意这些。
在他眼中,这些问题都不算大事。
只要小富愿意学习,他完全可以让别人指导小富提升能力。
因此,他对小富的成长充满期待。
“明白了。”
小富点头回应,随即站起,恭敬地对岳鲁说:“若无其他事,我先行告退。”
“去吧。”
岳鲁颔首示意。
小富离开后不久,岳鲁也站起身,悄然离去。
……
走出酒吧,小富思索着一个问题:如果此刻投靠李先生会如何?
他和岳鲁并无正式约定,说起来,两人仅今日午间见过一面,简单交谈几句后便来到酒吧,再无交集。
洪兴与其他人不同,在争夺地位时,他选择直接投奔李纹。
对小富而言,这无疑是遇到了真正的贵人。
李纹对待自己的手下向来宽厚,大家都对他心存感激。
至于地位晋升,更是无需多言。
一番交谈后,小富意识到,相比迷茫的未来,跟随李纹或许更能有所作为。
一向果断的小富迅速做出了选择,尽管来香江时间不长,但他已对这里的情况了然于胸。
从铜锣湾打听消息后来到夜归人会所。
“纹哥,有位自称小富的人求见。”
阿牛轻叩房门,进入办公室汇报。
“小富?”
李纹听闻此名,心中微动。
接着说道:“阿积,带他上来。”
阿积领命,随阿牛下楼。
在一楼大厅,他看到了曾跟随岳鲁的小富。
“你是要见纹哥?”
阿积问。
“正是。”
小富站起,点头回应。
阿积稍作示意,便引领小富上楼面见李纹。
刚见到李先生时,阿积就在场,他是李先生身边的随行人员。
“走吧,纹哥同意见你了。”
阿积说完便转身离开。
“谢谢。”
小富听后立刻面露喜色,连忙跟上阿积的脚步,同时不忘向阿牛致谢。
若不是刚才阿积帮忙通报,李先生根本不知道他来了,更别说见面。
那样的话,他就会错过这个机会。
“不用客气。”
阿牛听了摆摆手,毫不在意。
李纹安排阿牛负责此处,正是看中了他的忠厚老实。
换在其他地方,这种性格或许容易被欺负。
但在这里不会。
无论如何,至少让阿牛接待客人时不会让人觉得傲慢,这就够了。
就像这次一样。
阿牛察觉到小富不简单,因此特意上楼向纹哥汇报。
要是像司徒浩南的手下何勇那样,什么样的人都拒之门外……
“纹哥,人带到了。”
阿积领着小富来到五楼办公室,向李纹报告。
“李先生,您好。”
小富紧跟在阿积后面,见到李纹后立即打招呼。
“嗯。”
李纹瞥了小富一眼,随后随意说道:“坐吧。”
说着指向面前的沙发。
“好的,李先生。”
小富听后立刻点头同意。
等小富坐好,李纹直截了当地问:“说说,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小富站起来,神情严肃地回答:“李先生,我想……”
他这次来本就是为此事,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不太擅长绕弯子说话。
与其含糊其辞,不如开门见山地说出来。
这样至少能表现出他的诚意。
“哦?”
李纹略感意外。
之前见到小富时,他正和岳鲁在一起。
李纹还以为小富已经加入岳鲁了,他还在考虑要不要招揽岳鲁呢,所以不便抢人。
可他没想到,小富竟这么快就主动来找自己了。
“李先生,请您接纳我。”
说完,小富单膝跪下。
“起来吧。”
李纹有些迟疑,他对当前的情况还不太了解。
如果贸然收下小富,万一岳鲁因此改变主意不愿投奔自己,那就划不来了。
不过,小富的实力确实不错。
李纹如今的处境,已非昔日可比,一名猛将再难助他实现更大的突破。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聚焦于情报网络的构建上。
因此,在他眼中,岳鲁的价值远超小富。
然而,话虽如此,小富已然到来,并以极尽谦卑的姿态单膝跪地,诚恳请求加入。
若李纹依旧无动于衷,恐怕外界会质疑他的气量与手腕。
所以,无论如何,今日必须接纳小富。
“清楚我们的规矩吗?”
李纹注视着慢慢站起的小富,沉声问道。
小富摇头表示不知。
江湖上的规矩他略有耳闻,但有关社团的具体规定,却并不熟悉。
尤其每家社团虽大致相似,细节却各有千秋。
“阿积。”
李纹转向阿积,命令道:“安排人手,给小富讲解社团的基本规矩,不用全盘记忆,但至少得有个大概了解。”
提起背诵帮规,便让人想起和联胜的林大头,在电影里他去内地领取龙头棍时,依然不忘背诵帮规。
“明白,纹哥。”
阿积领命后点头回应。
只是,他心中存疑。
以往李纹从未提出此类要求。
殊不知,在李纹看来,小富此举扰乱了他的布局,自然要对他加强管束。
“今后,你就跟阿牛一起行动。”
思索片刻,李纹对小富说道。
他如今已不再适合,也不愿继续留在原地。
除非立下大功,否则像小富这样刚入洪兴的新成员,仅算得上四九。
四九之上,便是扎职。
有草鞋、白纸扇和红棍三种选择,但对小富而言,扎职并非难事。
即便如此,在正式扎职前,李纹仍打算磨炼他,于是安排他跟随阿牛一段时日。
等到小富完全融入,建立功绩后,再调整岗位也无妨。
与此同时,岳鲁正准备回家。
他并不知晓,小富此时已决定投奔李纹,并顺利加入洪兴。
“你回来啦。”
岳鲁刚进门,便听见悦耳的女声传来。
定睛一看,一位约莫一米七五的短发美女站在沙发前,目不转瞬地注视着他。
“嗯。”
岳鲁瞥了她一眼,随即低头换鞋。
“我提醒过你多少次,别再做这些危险的事了,你怎么就是不听?故意跟我对着干,你是不是很开心?”
短发美女语气激动地质问岳鲁。
“你觉得你是谁?我又是什么人?”
岳鲁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盯着眼前的短发女子,语气严厉地质问:“我可是你父亲,你有没有喊过我一声爹?”
“这就是你对我应有的态度?”
岳鲁又说道,“我是你老子,为什么我要听你的?”
这位短发女子正是岳鲁的女儿琪琪,当然随父姓岳。
琪琪听后冷哼一声,回答道:“从十五年前我妈被你害死之后,我就不再认你这个父亲了。”
“我已经跟你说了多次,你妈不是我害死的。”
岳鲁急切地辩解。
十五年前,琪琪年仅七岁,正处于懵懂成长期。
当时,岳鲁在江湖中是个争议性的人物,说好听点是线人,但更多时候被称为二五仔。
江湖中,二五仔的身份并不受人待见。
一次争斗中,岳鲁得罪了一位同行。
实际上事情并不大。
后来,在一次意外里,那位同行发现了岳鲁的妻子,并且这件事被琪琪撞见了。
老实说,那个同行当时并不知道那女人是岳鲁的妻子。
之后,那个害死岳鲁妻子的人自然难逃岳鲁的追杀,已经被他处决了。
尽管如此,琪琪始终认为,若非岳鲁,自己的母亲也不会遇害。
无论岳鲁如何解释,琪琪都深信不疑。
随着琪琪长大成人,她成了一名律师,跻身于香港上流社会。
然而,她的父亲岳鲁依然留在江湖,虽被人称为情报商人。
琪琪始终无法接受父亲岳鲁的行为。
尽管这些年岳鲁多次解释,但琪琪依然坚信他隐瞒了真相。
尤其是那件让她母亲丧生的事情,琪琪认为岳鲁并未坦白。
岳鲁常因麻烦事被警方带走,每次都是琪琪出面保释。
仅今年过去七个月,琪琪已为岳鲁保释了十次。
这样的频率让琪琪感到疲惫不堪。
“我不想再说这些。”
琪琪打断岳鲁的话语,不愿继续争论。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下个月,我就要订婚了。”
“什么?”
岳鲁震惊地望着女儿,随后沉声问道,“是谁?他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尽管琪琪对岳鲁的态度冷淡,但他明白这是自己的过错。
然而,琪琪订婚的事竟没有提前告知他,这让岳鲁感到失落。
离订婚只剩一步时,岳鲁才得知此事,作为父亲,他难免紧张与不安。
琪琪神色淡然地对岳鲁介绍:“他是任一飞,是一名警察,湾仔警署的警长,二十九岁。”
其实,琪琪内心更倾向于支持她的父亲岳鲁。
不然,她也不会特意赶回来见他,就是为了告知这些事。
“二十九岁……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对你好不好?”
岳鲁急切地追问。
在香江,年龄从来不是问题。
琪琪二十二岁,对方比她大七岁。
“我们认识了一个多月,他待我很好。”
琪琪平静地说。
“才一个月,就要结婚了吗?”
岳鲁一听就坐不住了。
年龄虽小,但在香江这并不重要。
甚至有不少六七十岁的老人还能娶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这些,岳鲁都能理解。
但他无法接受的是,两人仅认识一个多月便要步入婚姻。
这不是闪婚是什么?
而且,琪琪说对方对她不错时,明显有所隐瞒。
这表明,他们之间并非因深厚感情而结合。
“我们已足够了解,觉得该向前迈进一步了。”
琪琪语气平稳。
对琪琪来说,这些年总算熬过了与岳鲁的种种。
确实,她的那位所谓未婚夫是通过他人介绍认识的,接触过几次。
那人性格尚可。
琪琪也不想再挑剔什么了。
既然对方人品不错,其他条件也过得去,那便无需再作比较。
“这事儿跟我没关系,你别插手。”
琪琪说着起身,走向门口,边走边说,“我这次回来,就是来告诉你的,你去不去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