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居顶层的特制病房内,空气仿佛凝固。朱振华站在母亲床前,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指尖微微发颤。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余晖透过窗纱,在他脚下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你确定要这么做?\"凤霓裳冰蓝色的眼眸中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忧虑。她站在三步之外,冰凰翎在腰间微微发光,似乎感应到了主人不平静的心绪。
朱振华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古籍上那幅骇人的插图上——一颗被黑色丝线缠绕的心脏,旁边标注着\"煞种附心,需以火炼之\"。这是他从药王谷禁书区找到的《玄阴解煞录》,记载着几种极端情况下祛除煞气的方法。
\"母亲体内的煞核已经与心脉完全纠缠。\"朱振华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常规方法根本无法分离,除非......\"
\"除非将心脏与煞核一同取出,再重塑一颗临时心脏。\"冷青璇接过话头,脸色凝重得可怕,\"这是医道中最凶险的'换心术',古籍记载成功率不足一成。\"
房间内陷入死寂。周小芸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苏沫的玲珑药心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柔光,映照着她苍白的脸色;就连一向冷静的叶知秋也眉头紧锁,手中的数据板早已黑屏多时。
朱振华轻轻合上古籍,抬头看向众人:\"地心火泉精魄、千年雪莲净化之力、我的精血,三者合一可以重塑一颗'伪朱雀心',暂时替代母亲的心脏功能。\"
\"那之后呢?\"凤霓裳追问,\"就算手术成功,伯母也不可能永远靠伪心存活。\"
\"之后......\"朱振华的目光变得深邃,\"我会去找万药神教,拿到原施术者的精血,完成最后的逆转仪式。\"
他走到母亲床前,俯身轻抚她苍白的脸颊。林素心静静地躺着,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唯有心口处那团灰黑色的气旋证明生命仍在延续。
\"开始准备吧。\"朱振华直起身,声音坚定得不容置疑。
---
悬壶居地下三层,特制手术室。
这间手术室是朱振华亲手设计,墙壁上刻满了加固和净化的符文,地面则铺设着能够引导灵气的特殊材质。中央的手术台由整块寒玉雕琢而成,此刻林素心就躺在上面,周身要穴已经插满了银针,形成一个精密的阵法。
朱振华站在手术台前,已经换上了一身素白的长袍。他的左右两侧各站着一名助手——左边是苏沫,玲珑药心的光芒笼罩着整个手术区域;右边是周小芸,青木灵卫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她指尖流转,随时准备提供生命能量。
\"记住,一旦我开始剥离煞核,母亲的生命体征会急剧下降。\"朱振华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机械,\"苏沫,你的药心之力必须时刻维持她的神魂不散;芸儿,当我取出心脏的瞬间,立即用青木生机接续血脉。\"
两位少女郑重点头,眼中满是决然。
手术室外的观察区内,凤霓裳、冷青璇和叶知秋透过特制的玻璃墙紧张注视着里面的一切。凤霓裳的手不自觉地按在冰凰翎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开始。\"
朱振华深吸一口气,双手缓缓抬起。九根形态各异的银针从托盘中悬浮而起,针尖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芒——五行针、星陨针、观运针、涅盘针,以及一根通体赤红、刚刚炼制而成的\"朱雀引\"。
\"封脉。\"
随着一声轻喝,五根五行针同时刺入林素心胸口周围的大穴,形成一个五边形结界。针入体的瞬间,林素心身体猛地一颤,灰黑色的煞气如同被惊动的毒蛇,开始剧烈翻腾。
朱振华不为所动,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精准地点在母亲心口上方三寸处。一缕精纯的真气透体而入,如同最精细的探针,探查着煞核与心脏的连接点。
\"找到了。\"
他眼神一凝,左手操控星陨针与观运针同时刺入心口两侧。两根针如同精准的手术刀,沿着肉眼不可见的能量轨迹,一点点分离煞核与心脏组织的连接。
手术室外,冷青璇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在用真气进行微观层面的剥离......这需要多么恐怖的控制力......\"
确实,此刻朱振华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他的神识分成数百缕,每一缕都控制着一丝真气,在比发丝还细的层面上进行操作。稍有不慎,就可能伤及心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朱振华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见迟缓。终于,当最后一处关键连接被分离时,他猛地抬头:
\"现在!\"
苏沫双手结印,胸前的玲珑药心光芒大盛,一道翠绿色的光柱将林素心全身笼罩。与此同时,周小芸的青木灵卫化作无数细丝,缠绕在林素心的每一处主要经脉上。
朱振华右手成爪,猛地一抓——\"起!\"
\"噗嗤!\"
一声轻响,一颗被灰黑色丝线完全包裹的心脏从林素心胸口缓缓升起。心脏仍在跳动,但每一次收缩都喷吐出大量的煞气,整个手术室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林素心的生命体征直线下降,监测法阵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苏沫咬紧牙关,玲珑药心的光芒又强盛三分,强行锁住那即将消散的神魂。
\"芸儿!\"朱振华低吼一声。
周小芸双眼已经化作纯粹的翡翠色,青木灵卫的能量顺着经脉注入林素心体内,暂时替代血液循环的功能。
朱振华不敢耽搁,迅速将取出的心脏放入事先准备好的寒玉匣中。匣内刻满了封印符文,刚一闭合,就剧烈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凶兽要破匣而出。
\"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朱振华深吸一口气,看向苏沫和周小芸,\"你们撑得住吗?\"
两位少女坚定地点头,尽管她们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
朱振华不再多言,右手并指如刀,猛地刺入自己的左胸!鲜血顿时涌出,但诡异的是,这些血液并非向下流淌,而是悬浮在空中,形成一颗拳头大小的血球。
\"地火为骨,雪莲为脉,吾血为引......\"
随着咒文的吟诵,朱振华取出两样宝物——一团赤金色的地心火泉精魄,和一瓣散发着纯净白光的千年雪莲花瓣。两样宝物融入血球中,顿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凝!\"
朱振华双手快速结印,无数道真气打入光团之中。渐渐地,光芒收敛,一颗通体赤红、表面有金色纹路跳动的心脏逐渐成形。
\"伪朱雀心......\"观察区内,冷青璇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震撼,\"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朱振华额头青筋暴起,嘴角已经渗出血丝。炼制这颗临时心脏的消耗远超想象,几乎抽干了他大半的精血和真气。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双手捧着那颗赤红的心脏,缓缓放入母亲空荡的胸腔。
\"续!\"
周小芸立刻撤去青木灵卫的能量,苏沫则操控玲珑药心的力量引导新心脏与血管连接。朱振华双手如穿花蝴蝶,九根银针以特定的顺序刺入心脏周围的穴位,形成一个精密的能量网络。
\"咚......\"
一声微弱但清晰的跳动声响起,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赤红的心脏开始有节奏地收缩,将蕴含着地火之力的血液泵向全身。
\"成功了......\"周小芸虚弱地笑了笑,随即眼前一黑,向后倒去。朱振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同时看向苏沫:\"你们先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苏沫还想坚持,但透支过度的玲珑药心已经自动收敛光芒。她不得不点头,在赶来的冷青璇搀扶下离开手术区。
朱振华独自站在手术台前,看着母亲胸前那道正在缓缓愈合的切口。伪朱雀心运转良好,但表面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纹——这颗心脏最多只能维持七天。
七天之内,他必须找到万药神教的黑袍女子,拿到原施术者的精血完成最后一步。否则......
\"伯母的情况暂时稳定了。\"
凤霓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朱振华回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手术室内,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谢谢。\"朱振华疲惫地笑了笑,\"多亏了大家的帮助。\"
凤霓裳轻轻摇头,目光落在那个封印着煞核的寒玉匣上:\"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
朱振华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它会带我们找到万药神教的人。\"
他走向寒玉匣,手指轻轻抚过表面。匣子仍在微微震动,里面的煞核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果然......\"朱振华冷笑一声,\"那个黑袍女子就在附近,煞核感应到了她的气息。\"
凤霓裳眉头一皱:\"我立刻安排人手搜索。\"
\"不必。\"朱振华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让她来。这次,我要亲手了结这一切。\"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悬壶居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叶知秋急促的声音通过传音法阵响起:
\"有人闯入了药圃!是那个黑袍女子!\"
朱振华与凤霓裳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门外。疲惫、伤痛都被抛在脑后,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是时候结束这场持续了二十年的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