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彻底僵住了。
他这才想起来,这些年,和苏馨景有关的所有新闻、采访里,都提到过她有一个怪癖。
这位身家百亿的美女总裁,从不碰蛋糕类的甜品。
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她个人的饮食偏好。
却没人知道,这背后,藏着这样一个心酸的故事。
苏馨景看着他震惊的样子,哭着笑了。
“他们都说苏总高冷,不食人间烟火。他们不知道,我只是怕……”
“我怕看到蛋糕,就会想起那个在工地上满身臭汗的傻小子。”
“我怕我会忍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边吃,一边哭。”
陆晨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原来,她都记得。
苏馨景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陆晨面前。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痴迷。
“大学那会儿,我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我的家族重男轻女,谁也不管我,我一个人就像暴风雨里的一艘破船,随时都可能沉没。”
“那个时候,是你,陆晨。”
“是你,把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
苏馨景痴痴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哭腔。
“那时候,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是我唯一的光。”
“陆晨,我怎么可能,会背叛自己的光?”
陆晨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原本抱在胸前,充满防备的手臂,缓缓地放了下来。
目光,也终于从那份刺眼的文件,移到了她泪痕未干的脸上。
他沉默了许久,喉咙干涩。
良久,陆晨干涩的喉咙里,才终于挤出几个字。
“那……当年的订婚,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她都记得。
既然他曾是她的光。
那为什么,会突然不告而别,转头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这是扎在他心头三年,拔不出来,碰一下就鲜血淋漓的刺。
提到订婚,苏馨景眼中刚刚凝聚的柔情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愤怒。
“订婚?”
她冷笑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陆晨,那场订婚宴,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恶心透顶的闹剧!”
“什么狗屁的山盟海誓,全是演给外人看的!”
苏馨景的脸色变得苍白,眼中满是厌恶。
“我的订婚对象?哈,他叫张子豪,张氏集团的独子。”
“一个在IcU里躺了半年,连眼皮都动不了的植物人!”
陆晨瞳孔猛地一缩。
植物人?
苏馨景笑出了眼泪,声音都在发抖。
“可笑吧?他爸妈找了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风水大师,说我的生辰八字旺他,能冲散他身上的霉运,让他醒过来。”
她摇着头,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信这种封建迷信的鬼话!”
陆晨彻底懵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真相竟会如此荒唐。
苏馨景像是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大学毕业后,我被父亲一个电话叫回了家。在那个家里,我过得连个佣人都不如。”
“那你为什么……”
“我为什么不反抗,是吗?”
她说着,猛地卷起自己真丝衬衫的袖子。
光洁如玉的小臂上,赫然留着一圈丑陋的陈年旧疤。
“看到了吗?”
“这是我爸嫌我给他端茶慢了半分钟,直接拿烟头烫的。”
陆晨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
苏馨景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恨意。
“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是我那个宝贝弟弟的。他要上一年几十万的贵族学校,他要出国留学镀金。”
“而我呢?我就是个摆在货架上的商品,一个能给他们换来利益的‘工具’!”
她突然上前一步,死死盯着陆晨,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我拒绝?我拿什么拒绝!”
“我只能像个听话的木偶,配合他们演完那场可笑的戏!不然,他们就要把我逐出家门!”
陆晨哑口无言。
他只知道她家境充满矛盾,却从不知道,是这样的不好。
那已经不是家了,那是个地狱。
苏馨景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带着浓浓的愧疚。
“我不敢告诉你……我怕,我怕你知道这些后会嫌弃我,怕你看到我那个烂到骨子里的原生家庭。”
“你那时候那么好,那么干净,我不想让那些事,玷污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她痛苦地别过脸,不敢再看陆晨的眼睛。
“我当时天真地以为,只要熬过那几个月,等张子豪醒来,或者……或者一直不醒,这事儿就能翻篇了。”
“反正只是走个形式,我以为……我以为能瞒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