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玄天宗笼罩在诡异的静谧中,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不见。夜雾如纱,在山林间缓缓流动,将殿宇楼阁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郝见仁猫着腰在山路上疾行,靴子踩在潮湿的泥土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背后两把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碰撞,红绫剑的煞气与痴汉剑的猥琐剑气相互纠缠,在夜色中划出红白相间的微光。大黄紧随其后,左耳那道陈年伤疤泛着不规律的金光,在黑暗中如同呼吸般明灭。
\"快到了,前面就是废弃的丹房。\"郝见仁压低声音,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等天亮我们就——\"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刹那间地动山摇,郝见仁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脸颊贴上冰冷的泥土。他惊恐地抬头,只见山门方向一道赤红火柱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染成血色。无数燃烧的碎片如流星般四散坠落,点燃了沿途的树木和建筑。
\"敌袭!敌袭!血魔宗攻山了!\"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九声钟响震得人耳膜生疼,一声比一声急促。郝见仁趴在地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地面传来的震动——那是无数人奔跑的脚步。
各处殿宇接连亮起灯火,弟子们从睡梦中惊醒,衣衫不整地冲出房门。剑光、法宝的光芒划破夜空,与远处袭来的血光交织在一起,在夜幕上绘出一幅诡异的画卷。
郝见仁僵在原地,看着山门方向升起的滚滚黑烟,喉咙发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太熟悉这种场面了——三年前红银谷遭袭时,也是这样的火光,这样的惨叫...
\"现在怎么办?\"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趁乱溜走?\"
红绫从剑中飘出,血色长发在火光映照下如同燃烧的火焰,发梢无风自动。她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战况,血色瞳孔中倒映着冲天的火光:\"看看情况再说。血魔宗是魔道魁首,这时候往外跑,说不定正好撞上他们的先头部队。\"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这次距离更近了。郝见仁看到一队黑袍修士突破山门防线,所过之处血光冲天。为首之人手持一杆三丈高的血色大旗,旗面上无数冤魂挣扎哀嚎,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那旗杆竟是由人骨拼接而成,顶端镶嵌着一颗仍在滴血的头颅。
\"血魂幡!是血魔宗长老厉无天!\"一个逃跑的弟子惊恐大喊,声音都变了调,\"快启动护山大阵!掌门何在?!\"
郝见仁两腿发软,本能地往后退去,脚跟绊到一块凸起的石头,差点摔倒:\"不行,得赶紧跑...\"
\"站住!\"红绫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提起来,\"你逃跑的姿势太丑了,我受不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姿势?\"郝见仁急得跳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命都要没了!\"
红绫双手叉腰,血色瞳孔中满是鄙夷:\"身为红绫剑主,逃跑也要有格调。要么战,要么优雅地撤退,\"她指了指不远处几个正施展轻功撤离的内门弟子,\"看到没?那叫'蜻蜓点水'。再看看你刚才——\"她模仿郝见仁连滚带爬的样子,\"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土狗。\"
郝见仁刚要反驳,一道血色剑气突然从侧面袭来,带着刺鼻的腥臭味。他仓促间拔出双剑交叉格挡,\"铛\"的一声巨响,整个人被震得连退数步,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剑柄。
\"哟,这儿还藏了只小老鼠。\"一个阴冷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走出来的魔修枯瘦如柴,脸上布满诡异的红色纹路,十指如钩,指甲泛着幽绿光芒,\"把剑交出来,留你全尸。\"
郝见仁额头渗出冷汗。这魔修气息阴冷,至少是筑基后期修为,周身环绕的血煞之气几乎凝成实质,远非他能抗衡。更可怕的是,他身后还有五六个同样装束的魔修正在逼近,形成一个包围圈。
\"这位大哥,有话好说...\"郝见仁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悄悄将手伸入怀中,\"我这儿有宝贝孝敬您。\"
魔修眯起眼睛,红色纹路随着他的表情蠕动,如同活物:\"什么宝贝?\"
郝见仁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盒,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那颗蓝光莹莹的\"龙遗丹\"。丹药表面七颗星纹排列成北斗形状,散发出诱人的药香:\"此乃上古龙遗丹,服之可增百年修为!\"
魔修眼中闪过贪婪,但很快变为怀疑:\"当我是三岁小孩?真有这种宝贝,你会舍得给我?\"
\"实不相瞒,\"郝见仁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手指在玉盒上轻轻摩挲,\"这丹药有个副作用...会让人暂时失去味觉。我这个人吧,就好一口美食...\"
红绫在神识中吐槽:\"你这谎扯得,连大黄都不信。\"
果然,魔修冷笑一声,脸上红纹扭曲成诡异的图案:\"那你先吃一半。\"
郝见仁脸色不变,额头的汗却流得更急了:\"好嘞!\"他作势要掰开丹药,突然一个踉跄,\"哎呀!\"丹药\"不小心\"掉在地上,滚到魔修脚边。
魔修下意识弯腰去捡,郝见仁眼中精光一闪,双剑齐出:\"猴子偷桃!\"
痴汉剑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魔修胯下,剑尖上挑的瞬间还抖了个剑花;红绫剑则直取咽喉,剑身上的血色纹路如同血管般鼓动。魔修仓促闪避,还是被痴汉剑划破大腿,顿时血流如注,暗红的血液喷溅在周围的草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卑鄙!\"魔修怒吼,周身血光暴涨,脸上的红纹如同活物般蠕动,\"我要把你的魂魄抽出来点天灯!\"
郝见仁不慌不忙后退三步,开始倒数:\"三、二、一...倒!\"
魔修突然脸色大变,捂着肚子跪倒在地,红色纹路迅速由赤转青:\"你...下毒?\"
\"都说了有副作用嘛。\"郝见仁耸耸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晃了晃,\"只不过不是失去味觉,而是腹泻三日。\"他指了指瓷瓶上的标签,\"加强版清肠丹,加了点巴豆精华。\"
魔修脸色由青转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听到腹部传来一阵雷鸣般的咕噜声。下一秒,他再也顾不得形象,捂着屁股狂奔而去,身后留下一串可疑的水渍和恶臭。
其余魔修见状大怒,正要一拥而上,红绫却已化作血光融入剑中:\"小子,看好了!这招叫'血雨腥风'!\"
红绫剑光芒大盛,剑身上的血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无数细如牛毛的血色剑气激射而出,如暴雨般笼罩了所有魔修。那些剑气看似纤细,却锋利无比,轻易穿透了魔修的护体血光,在他们身上留下无数细小的血孔。
\"跑啊!\"郝见仁趁机拽着大黄的项圈夺路而逃,身后传来魔修们痛苦的嚎叫。
红绫飘在他身侧,血色长发在风中飞舞:\"你这'龙遗丹'的骗局用了多少次了?\"
\"第七次还是第八次?\"郝见仁喘着粗气,\"每次配方都不一样,上次是加泻药,上上次是痒痒粉...\"
远处传来更多喊杀声,郝见仁笑容僵在脸上。透过树林间隙,他看到主峰方向已经陷入混战,各色法术光芒交织,爆炸声不绝于耳。更可怕的是,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骷髅虚影,足有百丈高,眼窝中燃烧着绿色鬼火。
\"快走!\"郝见仁刚跑出几步,一道月华剑气突然从天而降,在他面前划出一道深达尺余的沟壑。
冷月仙子踏月而来,清霜剑寒光凛冽,七颗宝石排列成北斗形状:\"站住!魔修攻山,所有弟子需前往主峰御敌。\"
郝见仁干笑两声,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冷月师姐,我就是个扫茅厕的,这种大事...\"
\"你手持双剑,连败三名魔修,当我没看见?\"冷月冷笑,剑尖指向他身后。郝见仁回头一看,才发现刚才的战斗被几名路过的弟子看在眼里,此刻正用崇拜的目光望着他,其中一人还激动地指着他大喊:\"就是那位师兄!用神丹妙药毒翻了血魔宗的人!\"
\"那都是误会!我用的是阴招...\"
\"少废话!\"冷月剑光一闪,削去郝见仁一缕头发,发丝还未落地就被剑气绞成粉末,\"再敢临阵脱逃,按叛宗论处!\"
红绫在神识中幸灾乐祸:\"这下跑不掉了。不过你刚才那招'猴子偷桃'使得不错,颇有贱道风范。\"
郝见仁欲哭无泪,只得硬着头皮往主峰方向跑去。沿途景象触目惊心——殿宇倒塌,灵田焚毁,不少弟子倒在血泊中,有些已经没了声息,有些还在痛苦呻吟。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转过一个山坳,眼前景象让郝见仁猛地刹住脚步。一队魔修正在围攻几名女弟子,淫笑声不绝于耳。那些女弟子衣衫破碎,背靠背结成圆阵苦苦支撑,其中两人郝见仁认识,是膳房的杂役,曾经偷偷给过大黄肉骨头。
\"别看,快走...\"郝见仁低头加速,却被红绫一把拉住。
\"你就这么走了?\"红绫血色瞳孔中怒火燃烧,长发无风自动,\"那几个女弟子你认识,是膳房的杂役。\"
郝见仁咬牙,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打不过那么多人!他们有八个!\"
\"用脑子!\"红绫戳着他的太阳穴,力道大得让他龇牙咧嘴,\"你的'贱道'呢?你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呢?\"
郝见仁深吸一口气,突然计上心头。他掏出剩下的三颗\"龙遗丹\",用灵力将药香扩散出去,然后扯开嗓子大喊:\"上古龙遗丹在此!先到先得!服一颗增百年修为!\"
魔修们闻声回头,看到郝见仁手中蓝光莹莹的丹药,顿时红了眼。为首之人一把推开正在调戏的女弟子,如饿狼般扑来:\"小子,把丹药交出来!\"
郝见仁转身就跑,引着魔修们冲向一处悬崖。他故意放慢速度,让魔修们以为即将得手,在最后关头一个急转弯,灵活地闪到一旁突出的岩石后。魔修们收势不及,纷纷栽下悬崖,惨叫声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