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展澜坐在原地没有动，后背靠在椅子上，头自然的向后仰去。
十一站在一旁，不解。
厉展澜没有看他，却知道他心中所想，拿起放在一旁的糕点捏在指中。
“很好奇？”
十一点头，“属下自认为，殿下和那女人的关系没有亲密到可以知晓您秘密的程度。”
厉展澜轻笑，“十一，有些时候。秘密不是说给亲密的人听的，因为你自认为难以说出口的秘密，在亲密之人面前是难以启齿的。”
“至于为什么和她说嘛…我只想尝尝被人心疼怜惜的滋味。”
十一：“属下明白。”
厉展澜将捻在手中的糕点递在唇边，咬下，甜腻充斥在口腔。
过分的甜，让他轻蹙起眉。
不肯丢下没吃完的那一半，反而更像是较劲，将剩下的糕点一口吞入腹中。
十一看着这一幕眉头紧锁，忙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茶递给他。
厉展澜摆手拒绝，胃在过分超标糖分的刺激下阵阵抽搐，疼得他脸色发白。
可他不采取任何措施，甚至伸手摸上痛感的来源，嘴角的弧度升起。
可惜…
她并不心疼他…
啧。
…
孟清鸾走出戏馆，觉得莫名其妙，厉展澜一定是疯了。
他大脑绝对有问题。
孟清鸾一路走得飞快，好像身后有鬼撵着她一样，英蒡和美元需要小跑才能跟在她身后。
“夫人慢些，小心撞到人……！”
“不会的，你放心吧！”孟清鸾转头回答。
孟清鸾话音刚落，前面的巷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那人小跑着冒出来。
“完了……”
孟清鸾预估两人的距离，下意识地轻声说。
“啊？”
那人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两人相距很近，孟清鸾来不及刹车，两人就这么水灵灵撞到一起。
“夫人！夫人！”
美元和英蒡一边喊，一边跑到孟清鸾身边。
孟清鸾捂着被撞到的脑袋，没有很痛，可能因为她早有准备。
“夫人，没事吧？撞疼了哪里？”
美元和英蒡一人扶住她的一只胳膊，关切地问道。
孟清鸾摇摇头，目光移了半晌，最后落在已经被撞得躺在地上的人身上。
“我没事，快看看他怎么样，别被我撞出个好歹。”
美元走上前，就发现那人被撞倒在地上，额头上被撞破皮。
美元吓了一条，她们夫人的脑袋又这么硬吗？
怎么轻轻一撞，这人脑袋就被撞破？
“夫人，他额头被撞伤了……”
美元走到孟清鸾耳边，小声说道。
孟清鸾自然是也看到他额头上那吓人的伤口，开始有些怀疑人生。
自己脑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
自己连脑袋都没被撞晕，给人家一个大小伙子撞破脑袋…
孟清鸾走到他身边，扶起他的脑袋，将手指放在他的鼻孔下，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怎么没呼吸了啊？
“夫人？”
美元和英蒡见她脸色难看，想要走上前查看情况。
孟清鸾手指都在颤抖，正当她手足无措地时候，被她搂在怀中的人幽幽睁开眼。
“麻烦…麻烦姑娘将我送回家中……”
孟清鸾听到轻飘飘的声音，手一抖，理智维持她才没有将手撒开。
低头一看，果然发现本应该死了的人已经睁开眼，还张口对她说话。
孟清鸾心中惊讶，手指再次探上他的鼻息…
原来一直都有呼吸，只不过他的呼吸太微弱，再加上她当时过于紧张。
孟清鸾见他醒来，忙凑上去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上哪里痛？有没有感觉头晕眼花还想吐？”
被她撞到的少年摇摇头，脸色愈发的苍白，缓了片刻又重新开口。
“我没有大碍，劳烦姑娘将我送回家。”
孟清鸾内心依然觉得过意不去，何况他现在这气若游丝的模样，看上去也不像没事…
“你现在要回家去？我还是把你送到医馆吧，万一你被我撞出个三长两短我也不好交代。”
孟清鸾准备让美元和英蒡搭把手，扶他去医馆。
少年垂在袖侧的手抬起，放在她的手上，固执地不去医馆。
“我身上的伤和姑娘无关，被撞到也是身上的旧疾突发，我家中有专门身上旧疾的药，去医馆只会耽误我吃药的时间。”
孟清鸾一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不是自己撞的就行。
她差点还以为自己的头已经铁到可以和核弹抗衡的地步了。
孟清鸾要了他家中的地址，待美元和英蒡把马车赶来，把他扶进马车。
一路上，少年紧闭双眼，因为病痛，整张脸都呈现出一种灰白的颜色。
孟清鸾坐在马车的另一边，车内安静到连她吞咽口水的声音都能听到，不免得有些尴尬。
自己一人无聊，又不能打扰人家休息，何况两人压根就不认识。
孟清鸾用余光偷偷地打量起他。
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肩膀瘦削，两人相比之下，竟比她还要瘦上一些。薄如蝉翼的肌肤下甚至能看到其中青色的毛细血管。
鼻梁高挺，眼尾处颜色略深，眼角下还有淡淡的乌青。两人相隔有些距离，她依然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药味。
苦涩，清冷。
这是孟清鸾对他的第一印象。
马车停下。
“到了。”孟清鸾出声。
少年睁开眼，虚弱的疲惫，点头后对孟清鸾低声道谢。
“多谢姑娘。”
“举手之劳。”
孟清鸾谦虚地回道。
“……”
少年双手撑在两侧站起身，还没下马车，两条腿便已经虚弱地站不住。
蹲下身子，痛苦地紧皱起眉，额头还不停地渗出细密的冷汗。
孟清鸾见他气息奄奄，看不下去，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名言，提议道。
“我扶你下去？”
“不…麻烦姑娘了。”
少年刚想启齿拒绝，应该是想到自己身体实在虚弱，又不好意思地答应下来。
孟清鸾扶他下马车，赶车的车夫很快接过扶住少年。
孟清鸾走到门口，发现他家里还怪有钱，门口的两头石狮子倒是气派。
只是门框挂着白布，大门紧闭，看上去应该是家中有丧事吧…
孟清鸾抬起手在大门上轻叩几下，很快有家丁来开门。
家丁胳膊绑着一块白布，开门看到孟清鸾，觉得面生。
“你是？”
孟清鸾指向身后，“我来送你们家公子回来。”
家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认出少年，眼里浮现出喜色。
转头朝门内大喊。
“快告诉老爷夫人，公子被好心人送回来了！”
又有几个家丁七手八脚地将少年扶了进去。
家丁转头一脸感激。
“多谢姑娘的大恩大德。”
孟清鸾摆摆手，转身准备离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恩人留步。”
孟清鸾转头，就看到一个妇人正被丫鬟们搀扶着站在门口，只不过她身上穿着一身的孝服，看上去憔悴不堪。
孟清鸾转身的瞬间，妇人的眼睛瞬间瞪大，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