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
李公公坐在马车口处的位置，沈砚??坐在他的对面，闭眼休憩。
“沈大人，您可知皇上这次召您入宫是为了什么？”李公公冷不丁地开口。
“不知，”沈砚??睁开眼，眸色平静，“公公难道知晓皇上此次召我前去是为了何事？”
“沈大人真是高看我了，”李公公忙摆手，“我一个奴才岂敢去揣测皇上的心思。”
沈砚??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奉承道：“百官皆知公公是陪着皇上长大的亲仆，怎么和寻常之人一样呢？”
李公公没有回答沈砚??应承的话，像是无心，无厘头地抛出一句话。
“奴虽不知皇上召大人进宫为何事，但奴倒是听说北境军饷亏空一案惹得皇上心烦。”
沈砚??眼神微动。
“……”
李公公笑而不语。
暮光斜照，金銮殿前的台阶泛着冷冽的光。
沈砚??依旧身着回时的浅蓝色衣袍，步履沉稳地踏上台阶，不疾不徐。
李公公跟在他的身旁带路，两人一路无言，在走到金銮殿门口时，李公公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沈大人，我已经为您提供了方向，至于后面的路，还需您自己走。”
“多谢公公。”
“沈大人，进吧！”
简单的一句话落下，李公公又恢复往常的样子，躬起身子，持着刺耳的嗓音为沈砚??推开门。
“沈少卿？”
金銮殿之上，皇帝斜倚龙榻，听到动静后才缓慢地坐直身体。
“臣沈砚??，叩见皇上。”
沈砚??伏地行礼，额头贴在冰冷的地砖上，语气平稳得好像一潭无波的湖水。
“爱卿平身。”
“多谢皇上。”
沈砚??起身，目光恰好又不失分寸地落在皇帝腰间的玉带上，以不至冒犯天子的容颜。
“沈少卿可知朕今日为何召你入宫？”皇帝突然开口，敲击动作未停。
“臣愚钝。”沈砚??极快地回答。
“好一个不知，”皇帝轻笑一声，“沈少卿，朕最欣赏你的聪慧，你今日却不知朕为何召你前来？若是朕最重视的亲臣愚钝，满朝文武岂不都是痴傻之辈？”
沈砚??姿态恭敬，“臣在祈福大典上当众失仪，罪该万死。”
“失仪？”皇帝忽然站起身，冕旒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皇帝缓步走下玉阶，明黄色的龙袍在他瘦削的身上显得有些宽大，垂落下的衣角扫过台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朕觉得并非如此，朕看你是存心要给皇室难堪，或又是想我早日断了气吧！”
皇帝声调提高，可嗓子因常年汤药的灌溉变得有些尖锐，显得不伦不类。
沈砚??立即跪伏，“臣不敢。”
“不敢，哼！”皇帝拂袖，居高临下地俯视跪趴在地上的人，“沈少卿，朕难道对你不好吗？”
沈砚??答，“陛下待臣恩重如山，远超臣之所能。陛下仁德如天，对臣之关怀提携，臣日夜铭记于心。”
“沈少卿知道便好。”皇帝放轻语气，“朕不是无理之人，只是心中有疑，七皇子到底做什么事情惹爱卿如此生气？”
“你尽管说出来！朕不会因为他是朕的骨肉偏袒他，若是他的过错，我必定狠狠责罚！”
沈砚??垂首，声音淡淡。
“多谢陛下关心。不过是小事，言语上不快才惹出这等是非。”
“是吗？”皇帝语调拉长，“贵妃怎么和朕说，你们二人打起来是因为七皇子对令妻出言不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