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吕枝枝早早就睡了，以防第二天醒来状态不佳。
起来后，用保暖壶里的热水洗漱好，不想再动手准备早饭，就用饼干泡麦乳精当麦片喝。
他们没让哥哥姐姐们送，因为时间不凑巧。
是洛母特地来送他们，为了让大家都放心，给她买了送站票。
“小六，你腿今天起来酸不酸？”
“伯母，我腿不酸，我在学校也常跑来跑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
“伯母有没有要带的东西，我们去了市里帮你买，我昨天换了不少票。”
洛母摇了摇头：“伯母没啥缺的，你俩玩得开心注意安全就行！”
“我和弟弟会的，我还会给伯母伯伯还有帅洛哥哥带手信回来。”
“行，那边应该也是进站台接你们，你们要留意接站牌，你们贺大哥不一定有空去接你们，他爸妈是教师，这会也放假了，大概率会是他们去接你们。”
吕枝枝也想到这点了：“等下了火车，我们就睁大眼睛去瞧有没有举着'小六'和'耀祖'的牌子。”
“没错，他们找你们会比较困难，你们找他们容易一些。你俩下车后记得手牵手，别叫人群冲散了。”
“好，我会拉着弟弟走边边。”
…
*—*
姐弟俩背着小背篓上了车，找到座位，就朝窗外的洛母打手势，让其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他们的座位刚好是连着的，吕枝枝担心吕耀祖好动，直接让他坐靠窗位置。
他们就两孩子的队伍，特别引人注意。
坐他们正对面的一位中年来夫妻，是上两个站上车的，就特别好奇是谁家的爸妈那么缺心眼，让俩孩子自己坐车。
大娘关心地问道：“两位小同志，你们家的大人呢？”
吕枝枝深知出门在外的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更何况对方还不是和他们同站上车的，更不怕露馅，只管大胆地胡说八道就是了：
“大娘你好，我们家大人要上班，刚刚给我们送行的是家里亲戚，我们家大人就在火车上当乘务员，所以他们一点也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全问题，因为他们相信他们并肩作战的同志们，我们从小就自己坐车去省城和市里。”
“从小？这不是你们第一次坐火车？”
“不是啦，我们从一岁起就开始跟着大人坐火车，四岁后就自己坐火车，一点也不带怕的。”
吕耀祖在心里默默记下，出门在外，说话真一半假一半，能把人糊弄住就行了，谁知道对方是人是鬼。
就算对方是好人，周围旁听的也全是好人吗？
说不定就有人贩子潜伏其中。
“那你们现在多大了。”
这个问题他知道，争抢着要回答：“大娘，我和姐姐今年十岁了！”
旁边大爷一脸不可置信：“怎么看着都不像？”
吕枝枝认真地解释道：“因为我们是龙凤胎，还是在娘胎七个月大就出生的早产儿，呱呱落地时，我们不到两斤五两重呢，还是好不容易养活的，后面又经历饥荒三年，所以看着比同龄人小一圈。
不过，我们姐弟俩打小就很聪明胆子也大，我们脑子聪明，就要接受身高的平庸。”
“你们姐弟能长大确实很不容易。”出生没多久就遇到了饥荒。
“大叔和大娘你们要去哪哇？怎么不带儿女出门？我们今年上五年级了，要去市里亲戚家补课呢，不然上了初中考不了班上并列第一名，就没有奖金了。亲戚一家都是教师，一会他们会进站来接我们回他们家。”
“我们上京都呢，儿女都在那，你们还真是好学的好孩子。”大娘不吝夸道。
“大娘，我们是因为家里穷，我们这年纪除了好好读书分担点，也做不了其他的了。
我真羡慕你们，我们家还不准我们出省，准出省我们也熬不住的，我好想好想去京都，我们有京都的朋友，就是坐火车认识的，认识了十来二十个呢。”
大叔这会子相信了，因为这孩子也太不怕生了：“你们还真爱交朋友。”
“我们还跟他们做了笔友，和他们互寄特产，我们好想去京都吃现烤的烤鸭，听说很酥脆很好吃。”
“那价格也不便宜呢。”一只的价格就是普通人二分之一或三分之一的工资。
“不怕的，我们是去做客，笔友会尽地主之谊请我们吃，我们只要把来回火车票钱攒够就行了，吃够本再回家。”
大叔继续大跌眼镜：“…你们这账算得不错！”
吕枝枝狡黠地补充道：“可能还会有赚呢，我们是小孩，还有红包收。我跟你们说，我们县昨天肉摊卖收上了的野猪肉，因为野猪肉柴三两肉票可以买一斤肉，我把家里的肉票全花了，买了肉准备用来给亲戚当补课费，等走的时候，还能提前把压岁钱收了，一点也亏不了，而且我们带了肉过去还能吃得很好。”
“…你们亲戚知道你们这打算么？”
她摇头：“不知道滴，他们只听说我们学习成绩好，头一回邀请我们去做客，我们向来去过一次的亲戚家，就不会去第二次了。
因为我爷奶说了，秋风不能老打同一家，要挨个打。没办法，谁叫我太爷太奶太能生了，孩子生得到处都是，一辈子生了12个孩子，活了8个。家里大人们脸皮薄，我们小孩脸皮厚，只能派我们去打秋风了。”
“……”
“哎，我爸妈和亲叔伯们也是，给我生了10个哥哥，五个弟弟，我是我家'唯一'的女娃，也是我太爷太奶的'唯一'的曾孙女。
所以我叔公伯公还有堂伯堂叔们都爱喊我去他们家里做客，我每次只能把我龙凤胎弟弟带在身边，让他分一点其他长辈们的疼爱，我家男孩子一点也不受爷奶的重视，把他留在家说不定要被哥哥使唤，被弟弟们欺负。”
吕耀祖学到了：以后他就说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他有十一个姐姐还有四个妹妹。
他在家最受宠！
大娘不禁追问：“你们就没碰见过坏人吗？”
吕枝枝又开始家丑外扬：“其实我见过最坏的人就是我爸妈了，我爸妈不喜欢我，想我洗衣做饭，伺候他们和哥哥弟弟们，我才不听他们的。
就因为我不服管教，他们还把我偷偷往外丢了几回，我都平安回来了，他们还被公安蜀黍批评教育了好几次，现在他们一欺负我，我就跑去派出所哭。
我被他们丢的那几次，我都准备跟人贩子走了，和他们商量给我换个好爸妈，换个不重男亲女的新爸妈，就是这些人贩子也太没用了，次次都被公安蜀黍一窝端了。
我也因此和公安蜀黍结下深厚的友情，有他们给我做主，我爸妈都得夹起屁股做人。”
“你运气真不错！”
“公安蜀黍说了，因为我是祖国的花骨朵，也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自有千千万万人民群众保护我，人贩子是阴沟里的老鼠哪里是千千万万眼明心亮的人民群众的对手，他们只要一出现，就人人喊打无处可藏。”
“是是是，公安同志说得没错。”…
周围的人一听就亢奋地开始观察四周，看看哪个人畏畏缩缩像人贩子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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