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白光大盛,我眨眨眼睛,可这种强烈的白光并没有从我眼前散去。
我仿佛来到了一个纯白的空间,这片空间里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人。
瞬移?还是穿越?又或者是我触发了什么规则和机制?
怎么回事……我记得我不是要杀人吗?这是哪儿?我低头,立刻看见被我握在手里的刀。
刀上还沾染着我杀猪头医生时残留的血,说明我脑海中一切并不是我的幻觉,我是真的动手杀人了。
猪头医生死了吗?那位司老板呢?
我的脑子里全是疑问,反应了一会儿才从沉浸感中脱离出来……是了,我是在玩游戏,我并非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
难道我是遇到什么bug了?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联系雨竹。
即使她说过她不会再跟我沟通,但眼前的情况显然属于游戏中的“不可抗力”,我没办法再自主推进剧情了,需要帮助是人之常情。
就在我冒出这个想法的下一秒,机械音响起。
【已建立连接】
纯白的空间里忽然冒出许多密密麻麻的字,它们排列成词语或者句子,在我眼前以极快的速度飘过。
诡异的是那么快的速度,凭我的肉眼根本没办法看清,可我竟然能在它们闪过时就准确知道它们的意思……我像是脱离了双眼这个媒介,在用一种更高级的方式获取信息。
“666”
“狠人!”
“我靠,这主播杀人了!本人一定是个暴力狂!”
“快狠准,膜拜女王!”
“有这样的心理素质,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前面的是脑瘫吗?这是在玩游戏,代入现实的建议去医院看看。”
这些快速闪过的字词或者句子是很多人在说话。
他们是看我直播的观众。
我眼前这些字是……
弹幕!
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脑子很快恢复冷静。
雨竹之前跟我说过,开启公共线上直播之后,观众一定会像潮水一样涌进来,我还觉得她是在夸大其词,现在看来……
就以这些弹幕飞过的速度,直播页面的弹幕应该更是快到飞起,让人完全看不清楚。
【未来】……彻底出圈了。
之前响起的那句——已建立连接,应该指的就是我和直播间的观众建立了连接。
雨竹说过,一旦开始公开直播,她就不再和我沟通其实有两个考量:
一是为了我的沉浸感;二是因为以现有技术对人类思维和大脑的研究,这种从游戏内发起的沟通渠道最多只能建立一条。
所以我一旦开启了和观众的连接,就没办法再联系雨竹,那会超过我的大脑能承受的负荷。
换句话说,我刚刚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试图和雨竹联系这行为……是相当具有危险性的,或许会对我的大脑造成无法逆转的损伤。
在游戏里死掉虽然体验感会拉满、和真的死掉在感受上没什么区别,但对我来说还可以接受,毕竟在现实里我的死亡体验也不少了……
“感谢”阮大小姐、“赞美”阮大小姐。
可真在现实里死掉不一样……那是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意识和思维彻彻底底消散。
我虽然灰心丧气我虽然感觉活着没意思,但我仍然想活着。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老祖宗的智慧,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我暗暗心惊,心想这一点出游戏之后一定要着重反馈,其他任何意见反馈都可以在排在后面、甚至直接忽略都不要紧,只有这一条,一定要让雨竹她们重视起来。
其他反馈只是关系到玩家的游戏体验,这可是关系到玩家的生死啊!
这片纯白空间应该是和外界沟通的地方,所以我没有穿越、也没有触发什么特殊机制,只是因为和观众建立联系才会突然来到这个地方,而雨竹又说这条联络通道完全基于玩家的大脑,因此我在……
我自己的脑子里。
那应该只要暂时断开连接就可以重新回到游戏了。
正这么想着,我眼前的画面忽然一变,白光尽去,奢华明亮的隐藏大厅重新映入我眼中。
静止的事物立刻如水般流动起来。
司老板的脸逐渐从惊恐变得凶神恶煞。
他反应过来了,他知道猪头医生已死,下一个我要杀的人就是他。
愤怒可以冲昏人的头脑,这对我是好事,可同时“愤怒”也意味着他有心理准备了,他不会像猪头医生那样、毫无知觉地被我杀死。
【玩家0号被戾气影响,攻击意图已达到五级】
不知道五级是高还是低,应该是高,之前曾经遇到过二级寒冷,感觉只是有一些冷、没到完全无法承受的程度,而我现在却感到非常暴躁。
奔腾在血管里的血液和心脏一起猛烈跳动,我甚至能感觉到我太阳穴附近的血管在不停颤动,我握紧手中的匕首,前所未有的毁灭欲占据我的内心。
大脑好像只剩下一块地方能够冷静思考,除此之外其他位置都像岩浆一样炽热沸腾,只有血、从敌人血管里喷发而出的鲜血能够让我的身体稍稍冷却。
我幻想着把尖刀刺进眼前男人的喉管之中,然后顺着他养尊处优的皮肤狠狠下划、让锋利的刀刃畅通无阻地割开血肉,从脖颈到下腹,让温热的红色液体随着脏器一起溢出来。
我想用力把这道口子撕得更大,让厚厚的脂肪层和肋骨一起往外翻,只留下一个被挖空的躯干……
这些都是我在那片纯白空间中不曾想过的,怪不得我之前在那儿看到手中沾血的刀时毫无波动,换句话说,那是游戏中的我做下的事,丝毫不影响真正的我。
这种割裂的感觉十分奇妙。
要发泄的东西像洪水决堤一样奔涌而出,而仅保留一小块的自我意识又冷静非常,我感到我的灵魂前所未有的平静。
这是个好游戏,对脑子有病的我来说尤其是。
在人头医生涌上来之前,我迅速靠近司老板,既然他是能让猪头医生放在心上的贵客,想必也能具有让一众人头医生投鼠忌器的功能。
我利落地翻过沙发,满心满眼都是要把刀架在司老板脖子上,司老板也是个反应快的,他已经面带愤恨连退几步,一方面是远离我,另一方面则是……
他也知道,他只要退到人头医生身前就能安全,现场愿意全力保护他的人也就是人头医生了。
养尊处优的他显然不习惯快速移动,想来平时走路都是慢悠悠的、“雍容华贵”的。
我手持匕首逼近他、看他慌不择路,就像逗弄一只可怜的虫子。
可同时我感受到一丝不对……
把我和司老板包围起来、但又投鼠忌器的人头医生们,脸上并没有亮起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