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站在审讯室门口，胸脯起伏几下，狠狠吸了一大口气。透过玻璃墙往里瞧，陆景明正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扶手上，漫不经心地翻着桌上的一张纸，那神态，就跟看一张普通的消费清单似的，哪像是在面对关乎自己生死的证据。
“他今儿主动要求见你。”唐婧凑到林羽耳边，轻声嘀咕，“看来昨晚你那席话起了作用。”
林羽轻轻点了下头，攥紧门把手，猛一用力，推门进去，一屁股坐下，直直盯着对面陆景明的眼睛。
“昨晚你说要我后悔开口。”陆景明嘴角往上一挑，撇着嘴问，“咋样，现在呢？”
“我就是想让你清楚，真正可怕的不是死，而是控制不住局面。”林羽语调平稳，眼神死死锁住对方，“你呢，已经开始乱套了。”
陆景明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不过马上又恢复原样，挑起眉问：“你想动摇我？”
“错。”林羽往后一靠，椅背被压得嘎吱响，目光像刀子一样锐利，“我就是要告诉你，你的破绽我都瞧见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时间仿佛凝固，空气都变得沉甸甸的。
“你妈曾经是我们最厉害的实验体之一。”陆景明突然开腔，眼睛望着天花板，像是在回忆，“可她背叛了组织。”
林羽没吭声，紧紧盯着他，拳头不自觉地捏紧。
“你以为她是反抗我们才死的？”陆景明嗤笑一声，挺直身子，双手交叠在胸前，“错啦，她是心甘情愿的。她清楚自己的价值，也明白最后是啥下场，她想用死护住你。”
林羽手指飞快地敲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声音压得很低：“所以你们把她包装成烈士？”
“我们给了她选择的机会。”陆景明慢悠悠地说，身体往后仰，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林羽，“她选了你。”
林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咧嘴笑起来，眼神里满是挑衅：“你知道不，从第一次见我，你就输定了。”
“哦？”陆景明眉毛一扬，带着几分不屑。
“你一直觉着能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让我按你划好的道儿走。”林羽身体往前倾，脸凑近陆景明，压低声音，“可实际上，你就是个失败的试验品。你根本不懂啥是感情，也料不准人心咋变。”
陆景明的眼神明显晃动了一下。
“你以为我来这儿是听你扯过去的事儿？”林羽坐着没动，双目炯炯有神，提高音量，“错，我是来让你明白，你那引以为傲的控制力，在真正的心理较量跟前，啥也不是。”
审讯室外，唐婧死死盯着监控屏幕，眉头拧成了疙瘩，小声嘟囔：“他干啥呢这是？”
“他在一点点拆陆景明的防线。”李国栋双手抱胸，站在唐婧身后，声音沉稳，“林羽不是在审讯，他是在做精细的心理分析。”
林羽站起来，几步走到陆景明身边，弯下腰，嘴巴贴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你琢磨过没，为啥你蹲这儿，而不是在外面呼风唤雨？因为你小看了人性，更小看了我。”
陆景明的脸“唰”地变了色，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椅把。
“你眼下能做的，要么自己开口交代，要么等我把所有事儿都查清楚了，当众戳穿你。”林羽往后退了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自己选。”
审讯室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你想知道啥？”陆景明终于打破沉默，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我想知道‘Ω’到底啥意思。”林羽坐回座位，身体坐得笔直，“还有，你为啥怕它。”
陆景明的眼睛闪了一下，很快又垂下眼皮，低声说：“那是我们给她的代号，也是我的。”
“啥意思？”
“我们是一组实验体。”陆景明声音越来越低，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腿上，“她是我亲姐。”
林羽一愣，很快就听出他话里不对劲的地方。
“你们俩的关系，可不只实验体这么简单吧？”
“她是我的克隆源头。”陆景明苦笑着，眼里满是痛苦，“也是我唯一在乎的人。”
“所以你把她杀了？”林羽声音一下子变冷，身体前倾，怒目而视。
“不是。”陆景明抬起头，眼神复杂，“她为了救我，自己销毁了自己。”
林羽的心猛地一紧，胸口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她留了一段数据，藏在一个地方。”陆景明慢慢说，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那段数据里有整个组织的核心秘密。你要是能找到，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你咋不早说？”林羽皱着眉头，满脸疑惑。
“我晓得，只有你完全掌握主动了，我才敢说。”陆景明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坚定，“不然，我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
林羽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行，我去找那段数据。但在此之前，你得配合警方，把你知道的全交代了。”
“包括你还没问的那些事儿？”陆景明咧咧嘴，挤出一丝笑。
“包括你害怕被挖出来的真相。”林羽站起来，背对着陆景明，大步走出审讯室。
走廊尽头，唐婧赶忙迎上来，着急地问：“他说啥了？”
“他说知道数据在哪儿。”林羽语气平静，双手插兜，望向远处，“但前提是，得让他相信我们能找到。”
“你是说……他在试探咱们？”
“不光是试探。”林羽望着窗外，夜色深沉，路灯闪烁不定，“他是在拿命赌。”
“赌咱们能帮他躲过法律制裁？”
“不是。”林羽摇摇头，神色严肃，“他是在赌，咱们会留他一条命，让他去面对真正该受审的人。”
唐婧呆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谁啊？”
林羽没搭话，抬脚继续往前走，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夜幕降临，审讯室的灯依旧亮着。陆景明望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在钢制手铐边缘摩挲。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铁链拖地的声响。值班警员走进来，例行公事地问：“你还有要说的不？”
陆景明闭上眼，轻声说：“告诉他，数据不在这儿。”
下一秒，他猛地睁眼，眼神惊恐，喊道：“它在……林羽母亲的墓碑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