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那口井看看吧。\"我说,\"如果贺明真的是在那里被杀的,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刘士虎收起罗盘:\"正有此意。不过...\"他顿了顿,\"我们需要更多关于光明会的信息。贺明临死前提到的'天成会长',应该就是张天成。\"
\"你之前说光明会用冤魂炼制阴兵,\"我回忆着龙虎山小屋里的资料,\"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刘士虎的眼神变得锐利:\"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好事。道教讲究阴阳平衡,强行束缚亡魂本就是大忌,更何况是...\"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王淑芳拎着保温桶从走廊尽头走来,看到我们时明显松了口气。
\"任老师,刘道长!\"她小跑过来,眼下的黑眼圈显示这几天的煎熬,\"老于他...今早突然说了句奇怪的话。\"
我和刘士虎交换了一个眼神:\"什么话?\"
\"'井底的书不能湿'。\"王淑芳困惑地皱起眉,\"然后就又恢复成这种呆滞状态了。\"
井底的书?我心头一震,这与我的梦境不谋而合。刘士虎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王姐,\"我握住她冰凉的手,\"我们需要去你们之前发现的那口井看看。地址能再详细说一下吗?\"
半小时后,我和刘士虎站在了哈尔滨郊区的一片荒地上。五月的阳光本该温暖,但这里的空气中却透着寒意。荒地中央立着一个破旧的井房,木质结构已经腐朽变形,看上去随时会倒塌。
\"就是那儿了。\"我指着井房,喉咙突然发紧。
刘士虎从包里取出两副手套和两把小铲子,递给我一套:\"准备挖宝吧。\"
\"你就带这个?\"我接过铲子,有些难以置信,\"对付可能的邪祟?\"
他神秘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叠符纸:\"这些是'避阴符',能暂时抵挡怨气。但真正的好东西...\"他拍了拍腰间挂着的一个古朴铜铃,\"镇魂铃,龙虎山镇山之宝之一,我'借'出来的。\"
我摇摇头,不知道是该佩服他的准备还是担心他的\"借\"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井房就在眼前,而我的天蓬尺震动得越来越厉害,几乎要跳出我的口袋。
我们小心翼翼地接近井房。随着距离缩短,我注意到井房周围寸草不生,与远处茂盛的杂草形成鲜明对比。更奇怪的是,明明是晴天,井房上方的天空却显得格外阴沉。
\"感觉到了吗?\"刘士虎低声问。
我点点头。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井房方向涌来,像是无形的屏障,越靠近阻力越大。我的太阳穴开始突突跳动,耳边响起微弱的嗡鸣声。
刘士虎取出避阴符,递给我一张:\"贴在胸口,能好受些。\"
符纸贴上的一瞬间,压迫感确实减轻了些。我们终于来到井房门前,腐朽的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锁上缠着几圈红绳,绳上穿着几枚铜钱。
\"锁魂阵。\"刘士虎脸色变得难看,\"有人故意把贺明的魂魄锁在这里。\"
他伸手要去解红绳,我一把拦住他:\"等等!如果贸然解开,会不会释放什么危险的东西?\"
\"聪明。\"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贸然解开,你们两个现在就会没命。\"
我和刘士虎同时转身。一个身着灰色僧袍的年轻和尚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身后三米处,手持一串乌黑发亮的佛珠,面容平静得近乎冷漠。
\"阿弥陀佛。\"和尚单手行礼,\"贫僧慧聪,来自极乐寺。两位施主最好离那口井远一点。\"
刘士虎眯起眼睛:\"极乐寺的和尚跑郊区来干什么?\"
慧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动着手中的佛珠:\"三天前,寺内藏经阁无故起火,烧毁了一批古籍。灭火时,我在灰烬中发现了这个。\"他从袖中取出一块烧焦的布片,上面隐约可见一个红色符号——与刘士虎小屋里那些光明会资料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光明会的标记。\"刘士虎沉声道,\"他们去极乐寺干什么?\"
\"这正是贫僧想知道的。\"慧聪的目光移向井房,\"直到今早打坐时,佛珠突然发热,指引我来到这里。\"
我观察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和尚。他看上去三十出头,身材瘦削但给人一种精干的感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食指——比其他手指粗大许多,骨节突出,布满老茧。
\"你的手指...\"我忍不住问道。
慧聪微微一笑:\"一指禅,二十年苦功。\"他转向井房,\"现在,能否请两位告诉我,为何对这口井如此感兴趣?\"
刘士虎刚要开口,我抢先一步:\"我们怀疑井里埋着一具三十年前的尸体,死者名叫贺明,是被光明会杀害的。\"
出乎意料的是,慧聪听到\"贺明\"这个名字时,眉头明显跳动了一下。
\"贺明...\"他低声重复,佛珠转得更快了,\"1989年失踪的那个钢厂工人?\"
我和刘士虎同时愣住了:\"你知道他?\"
慧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井房前,用他那根特殊的食指轻轻触碰门上的红绳。红绳瞬间绷直,发出琴弦般的嗡鸣,铜钱剧烈抖动起来。
\"果然如此。\"他收回手指,\"这不是普通的锁魂阵,而是'九幽困灵阵',需要极高深的邪法才能布置。贺明的魂魄不仅被束缚,还受到了持续折磨。\"
\"为什么有人要这么做?\"我感到一阵恶寒。
慧聪的目光变得深邃:\"因为贺明知道得太多。1989年夏天,他偶然撞见了张天成杀人的场面,还拿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刘士虎急切地问。
\"一本账本。\"慧聪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记录着光明会早期成员的名单和...他们的'供品'。\"
供品这个词让我的胃部一阵绞痛。在出马仙的知识体系里,\"供品\"很少指代什么美好的事物。
\"你怎么知道这些?\"我警惕地问。
慧聪沉默了片刻,然后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拉开僧袍的领口,露出锁骨下方一个狰狞的伤疤,形状像是一个被火烧过的\"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