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士虎的手按在腰间那粗糙的木鞘上,隔着木头,他能感受到鞘中天师剑的躁动。剑魂在愤怒,在悲鸣。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污浊的空气刺痛肺腑,却也让他更加清醒。龙虎山的道韵,正在被疯狂污染!
“走!”刘士虎低喝一声,率先踏上被黑冰覆盖的石阶。脚步落下,发出“咔嚓”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山林中格外刺耳。
越往上走,幽冥死气越是浓郁,甚至开始幻化出模糊扭曲的鬼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哀嚎,试图侵扰他们的心神。老猎人取下猎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虽无道法,但长年狩猎磨砺出的野兽般的直觉和手中这杆饮过无数猛兽鲜血的老枪,散发着一种令鬼影忌惮的煞气。
任珊则紧握萨满权杖,口中低声吟唱着古老的萨满安魂调。调子苍凉悠远,带着安抚灵魂的力量,勉强驱散了靠近的怨念低语。天蓬尺在她怀中发出持续而微弱的白光,像一盏在浓雾中顽强燃烧的风灯。
三人沉默而艰难地攀登着,如同行走在黄泉路上。
终于,嗣汉天师府那巍峨的牌楼出现在浓雾中。然而,牌楼下并非空无一人。
数十名身着天师府道袍的身影,如同木偶般僵硬地站立着,组成了一个诡异的阵势。他们眼神空洞,面色青灰,周身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显然已被幽冥之力深度侵蚀操控!为首一人,赫然是曾带刘士虎进入密室的那名守卫!他手中握着一柄散发着不祥黑气的法剑,剑尖直指三人。
“擅闯…天师府…死…”守卫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话音未落,那数十名被操控的道士如同收到指令的傀儡,动作僵硬却迅猛地扑了上来!他们手中腐朽的法器闪烁着幽光,口中发出非人的嗬嗬声。
“动手!”刘士虎眼中厉色一闪,猛地拔出鞘中天师剑!
嗡——!
布满裂痕的青铜古剑发出一声高亢悲怆的剑鸣!剑身黯淡无光,但在刘士虎全力催动下,那一点源自剑魂深处的金光骤然亮起!虽然微弱,却带着龙虎山千年传承的煌煌正气!他不再追求剑气的宏大,而是将全部意念凝聚于剑尖一点,身随剑走,剑光如同游龙惊鸿,精准地点向扑来道士的手腕、脚踝!剑尖所至,金光虽弱,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灼烧得那些道士身上的黑气“滋滋”作响,动作也为之一滞!
任珊同时出手!她没有召唤仙家——也召唤不了。她猛地将萨满权杖顿地!
咚!
一声沉闷的震响,杖头符文骤然亮起土黄色的光芒!一股无形的、带着大地脉动般的震荡波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地面上的黑冰寸寸碎裂,那些扑来的被控道士如同喝醉了酒般东倒西歪,阵势瞬间大乱!紧接着,她左手探入怀中,握住天蓬尺!尺身白光瞬间暴涨!虽然依旧被裂纹分割,但那白光却带着净化邪祟的凛冽星威,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狠狠刺入被震荡波扰乱的人群!
“噗嗤!”白光过处,几名道士身上的黑气如同遇到克星,瞬间溃散,身体软软倒地,虽未清醒,但侵蚀暂时被阻断了!
老猎人的枪也砰!砰!砰!
枪声在死寂的山林中炸响!老猎人如同磐石般立在原地,手中那杆老旧的猎枪每一次轰鸣,都精准地打断一名试图绕过刘士虎和任珊、从侧翼偷袭的道士的腿骨!子弹并非特制,但枪口喷出的火光和那强大的动能,以及老猎人身上那股百战余生的惨烈煞气,竟也令那些被幽冥操控的行尸走肉本能地感到畏惧!
三人配合默契,刘士虎剑如游龙点穴,任珊权杖震荡、天蓬尺净化,老猎人枪火压制,竟在数十名被控道士的围攻中硬生生撕开一条道路,冲过了牌楼!
然而,当他们冲入天师府前广场时,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广场中央,原本供奉三清祖师的位置,此刻竟被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黑色符咒和污秽骸骨搭建而成的邪恶法坛所取代!法坛之上,九根由幽冥黑气凝聚而成的、扭曲的柱子直插天际,与天空中一个缓缓旋转的、散发着令人心悸吸力的巨大黑色漩涡相连!那漩涡深处,隐约可见无数怨魂的哀嚎和冰冷死寂的星辰!
这正是大祭司临终所言——由九虎一龙之力扭曲形成的“伪·天门”!
更令刘士虎目眦欲裂的是,法坛正中央,那柄曾被他插入九虎一龙阵眼、此刻却被无数污秽黑链缠绕封印的天师剑,正悬浮在那里!剑身剧烈震颤,发出绝望的悲鸣,金光被死死压制,而它本身,却成了这个邪恶天门汲取龙虎山道韵、接引幽冥之力的关键枢纽!
在天师剑的下方,一个庞大的、覆盖着幽暗鳞甲的身影正盘踞着,疯狂地吸收着从伪天门中倾泻而下的、粘稠如墨汁的幽冥之力!正是怪物化的张景云!他的体型比在东北时更加庞大狰狞,周身鳞甲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头顶甚至冒出了两根弯曲的骨角!那对黄色的竖瞳,此刻已完全转化为燃烧着幽冥鬼火的惨绿色!
感受到刘士虎等人的闯入,怪物张景云缓缓转过头,惨绿的鬼火之瞳锁定了他们,喉咙里发出沉闷如雷的咆哮,充满了戏谑与极致的恶意:
“蝼蚁…终于…爬回来了?正好…用你们的血…祭奠…新世界的…大门!”
它张开巨口,一股远比在东北时更加凝练、更加恐怖、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毁灭性能量在口中疯狂汇聚!目标直指刚刚冲入广场、立足未稳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