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警惕之际,古战场上空突然降下一道青光。一位身着灰袍的老者踏空而来,袍角绣着北斗七星,腰间挂着一把缠着红绸的菜刀。刘士虎瞳孔骤缩——那老者正是失踪百年的天乙法师,他的师父曾说,此人掌握着龙虎山最隐秘的“拿法”传承。
“五百钱的规矩,你们可听过?”天乙法师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他抬手一挥,菜刀竟自行飞向坟地。众人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片乱葬岗,月光被乌云遮蔽,唯有坟头的磷火幽幽闪烁。
法师突然转身,菜刀架在最近的徒弟颈间:“身后有人吗?”黄小风刚要开口,却见师父刀刃一转,一道血痕划过他的脸颊。“犹豫者,不配学拿法。”法师冷笑,刀背重重砸在他天灵盖,黄小风眼前一黑,却在昏迷前看到坟头的骷髅突然睁开眼,朝他眨了眨。
“拿法,不是打穴这么简单。”天乙法师拎起一只野猫,指尖如电,在猫身上连点七穴。那猫瞬间直立而起,眼中闪烁着人类的狡黠,“符咒炼手,指力炼魂。剑指太招摇,不如用这。”他屈起食指和中指,关节凸起如铁,在墓碑上轻轻一敲,石碑竟裂成蛛网。
真正的授徒仪式比传说更骇人。天乙法师让徒弟们赤手空拳钻进乱葬岗,每人需带回一具完整的骷髅。任珊摸到一具女尸时,那尸体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刺入肉里:“把我的头盖骨……带回去……”而刘士虎遇到的骷髅更诡异,头骨上布满针孔,每一个孔里都插着写有生辰八字的符纸。
“记住,拿法讲究‘三不打’。”法师用菜刀劈开一具棺材,棺中尸体的穴位处都贴着黄符,“孕妇不打,幼童不打,将死之人不打。但若是邪修……”他指尖轻点,尸体突然坐起,七窍流血,“就像这样,点其‘死穴’,让他魂魄永困地狱。”
更恐怖的是“夜练指力”。法师让徒弟们把手伸进蚁穴,任白蚁啃噬皮肉,同时要保持指力稳定,在沙地上画出完整的符咒。黄小风的手指被啃得见骨时,竟看到蚁穴深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那是一只人形的大蚁后,头上戴着道士冠。
当众人习得初步拿法时,古战场的异变已无法遏制。地脉中的邪咒开始反噬,那些被血蝶种下的讳令化作黑色藤蔓,从地底钻出,缠绕在众人身上。任珊的伤口流出的血变成了黑色,黄小风的瞳孔里长出细密的鳞片,而刘士虎的龙虎山令牌裂痕中,竟渗出与血玉真人心脏相同的漆黑液体。
贵生的情况最为诡异。他眉心的朱砂痣变成了紫色,夜里睡觉时,魂魄会离体漂浮在房梁上,口中念念有词,说的却是太乙法的梵文咒语。李大贤请来的阴阳先生刚靠近孩子,就七窍流血而亡,死状与中了夺舍咒的人一模一样。
天乙法师望着青铜罗盘下沉的方向,突然掏出一枚刻着“五百钱”字样的铜钱。铜钱落地的瞬间,周围的坟头竟传来整齐的拍手声。“该去会会那位藏在暗处的‘师叔’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腰间的菜刀发出饥渴的嗡鸣,“带着拿法,还有这阴阳罗盘的秘密,咱们的账,也该清一清了。”
此时的高粱地里,狐狸精正用罗盘残片在地上绘制大阵,她身后的九颗头颅分别结着不同的法印。而在更远的暗处,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正在把玩着另一块罗盘碎片,手背上的符咒与天乙法师腰间的菜刀如出一辙——那是失踪多年的龙虎山叛徒,也是血玉真人的真正幕后推手。
乌云中九个头颅虚影越发清晰,每一道闪电劈下,都能看到虚影口中的讳令与地脉中的咒文产生共鸣。刘士虎握紧天师剑,发现剑柄上不知何时爬满了微型人脸,那些人脸都在重复着天乙法师授徒时的冷笑。他知道,这场关于太乙法、拿法与阴阳罗盘的较量,才刚刚拉开血腥的帷幕。
血玉真人黑袍猎猎作响,九颗头颅从脖颈处的伤口中探出,每颗头颅的瞳孔都流转着不同的邪光——有的泛着幽绿鬼火,有的布满血丝,还有的瞳孔呈针状,倒映着古战场中众人惊恐的面容。他手中的残缺罗盘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渗出的黑血在空中凝成梵汉合璧的咒文,每个字符都像活物般扭动,钻入地底。
“龙虎天罡,万剑归宗!”刘士虎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天师剑上。剑身爆发出的金光如银河倒悬,万千剑气斩向黑色触手。但触手被斩断的瞬间,断口处竟长出无数吸盘,每个吸盘里都嵌着半张人脸,正是被他们斩杀的恶鬼残骸。这些人脸发出尖锐的哭嚎,反向缠住天师剑,腐蚀得剑身“滋滋”作响。
任珊的天蓬尺已被邪煞之气侵蚀得漆黑,铜铃每响一声,就有黑血顺着铃舌滴落。她念咒的声音开始发颤,却仍咬牙催动音波攻击。那些被铃声震碎的恶鬼残肢落地后,立刻化作蛆虫般的黑虫,顺着她的裙摆往上爬,所过之处,皮肤泛起青紫的尸斑。
黄小风脸色惨白如纸,天罡印上的符文正在剥落。他拼尽全力举起印玺,金光与一只扑来的恶鬼相撞,却见恶鬼张开血盆大口,喷出的不是腐臭之气,而是密密麻麻的黑眼钉。钉身刻着太乙法的讳令,针尖泛着暗红血光,正是传说中能钉住人影、吸人魂魄的绝杀邪术。
与此同时,李大贤背着贵生在高粱地中狂奔。深秋的月光泛着青灰色,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贵生眉心的紫色印记如同一团燃烧的鬼火,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口中喃喃念着听不懂的梵文。突然,李大贤感觉背后传来刺骨寒意,像是有无数冰针贴着皮肤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