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权将手中的炸药小心翼翼地放在边上一块较平的石头上,青灰色的岩石表面被晒得发烫。他的手指微微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惊恐地问道:“你就这样把炸弹放在营地里,不怕误燃?”
刘三正蹲在溪边洗手,浑浊的溪水从他指缝间流过。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水珠在阳光下划出几道晶莹的弧线。他漫不经心地摆摆手:“我虽然比不上你们这些小年轻聪明,但至少见过世面。”他走回安权身边,粗糙的手指点了点炸药上的金属部件,“这东西现在老高科技了,遥控引爆的,我又不是没见过。”说完,他又从裤兜里翻出一个沾着油污的遥控器,随手丢给安权,“诺,遥控在这,没装电池。\"”
安权慌乱接过,遥控器冰冷的金属外壳让他指尖一颤。他心里暗骂这个刘三真是心大,再怎么样这也是炸弹,那么随意处置,真是不怕死。虽说是遥控的,那万一出现意外了呢?远处,一只乌鸦落在枯树上,歪着头盯着他们,漆黑的眼珠反射着诡异的光。
刘三继续回到小溪边处理那条刮了一半鱼鳞的鱼,鱼鳞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他头也不回地喊道:“让你的人过来,大家认识一下吧。”他手中的刀在鱼腹上划开一道口子,内脏滑落到石板上,“午饭就算了,晚饭可以一起吃。”
“那您等着,我去去就回。”安权将遥控揣进口袋,布料下凸起的形状让他心跳加速。他转身离去,靴子踩在碎石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马路上,热浪扭曲着空气。一行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着,艾尔靠在车门上抽烟,烟灰被热风吹散。安权去了有段时间了,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凯尔不断摩挲着腰间的刀柄,林雨则不停地用手扇风,汗水浸湿了她的鬓角。但让几人比较安心的是,担忧中的枪声并没有出现。
就在几人不知该干什么的时候,安权出现了。他的身影从热浪中渐渐清晰,衬衫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怎么样,有什么情况吗?”凯尔迎上前去,眉头紧锁。
安权抓起自己的水壶猛猛喝了一大口,喉结剧烈滚动,几滴水顺着下巴滑落。他抹了抹嘴,才说道:“他们一共七个人,但没什么什么战斗力,都是些妇女孩童,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他指向远处的河滩,阳光下溪水泛着粼粼波光,“如果他们说的是实话,那么镇子上应该有一只特殊感染体。”
凯尔点点头:“那你决定怎么办呢?”
安权猛的吞咽下一口口水,喉结滚动着,像是要把紧张也咽下去:“他们给了我一个炸药,说是爆破用的。”他从口袋里掏出遥控器,金属表面已经被他的汗水浸湿,“我想,我们可以稍微设置一个陷阱来干掉它。”
“会不会很危险。”林雨有些担忧地看着安权,手指绞在一起。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皮肤上,显得格外脆弱,“万一炸药不小心爆炸了怎么办?”
“不知道。”安权摇摇头,视线扫过远处荒芜的公路,“总之,我们先去他们的营地。”
两分钟后,几人的车子缓缓驶到了河滩旁的公路上,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嘎吱声。看见被改装成这样的公交车,刘三也是一惊,他直起腰,眯着眼睛打量,随后不禁夸赞:“看来这小子队伍里有能人啊!”他的声音洪亮,惊飞了溪边的几只水鸟。
两方人马会面,开始了相互介绍。凯尔和刘三握了握手,刘三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纸。令安权惊讶的是,刘三和凯尔似乎说话很投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刘三说着说着还拍了拍凯尔的肩膀,爽朗的笑声在河滩上回荡。
林雨也比较兴奋,因为之前队伍里的人都是大老爷们,她做什么都比较拘谨。但现在对方有两个妇女,虽然年龄大了些,但也让林雨有了倾诉对象。她小跑着过去,帮其中一位妇女拧干衣服,水珠滴在石头上很快就被蒸发了。
“三爷。”安权喊了一声,“你派个人带我去镇上看看那怪物到底是什么名堂,可行?”
刘三正和凯尔聊的起兴,被安权这么一喊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喊来了葱子——那个瘦高个。
“葱子,你带他去镇上看看,”刘三用还残留着鱼腥味的手指了指葱子,“注意安全第一,别离太近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安权一眼,“他要进去让他自己进去。”
葱子点点头,转过身面向安权:“走吧,跟我来。”
安权跟在葱子后边,走到几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前。车筐里还装着些野果,引来了几只苍蝇。
“我们当时就是靠着这几辆自行车跑出来的。”葱子笑道,拍了拍车座,扬起一阵灰尘。他跨上车,链条发出生涩的声响,“不像你们那车子那么好。”
安权挠了挠头,手指触到被晒得发烫的头皮:“能救人命的就是好载具。”他小心翼翼地跨上自行车,坐垫已经被晒得烫屁股,“走吧。不过,我很久没骑过自行车了,你得慢一点。”
两人沿着公路骑行了大概四里左右,便看见了小镇的建筑物。
小镇环绕着一片小湖泊,上游便是刚刚他们看见的那条小河。
碧蓝的湖面倒映着苍翠山影,上游的小河如银链般蜿蜒而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湖畔芦苇丛中,几只白鹭悠闲地踱步觅食,远处的松林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诉说往日的宁静祥和。
然而镇子内,主街道两侧商铺门窗支离破碎,玻璃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光芒。锈蚀的汽车横七竖八地堵在路中央,车门大开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褪色的广告牌在风中吱呀作响,咖啡馆的遮阳棚半垂下来,在龟裂的人行道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触目惊心的血迹到处都是,像一幅幅诡异的抽象画铺展在路面和墙面上。几只乌鸦站在歪斜的电线杆上,不时发出刺耳啼鸣。微风卷着废纸和塑料袋在空荡的街道上打转,最终卡进某扇破碎的橱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