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舰在云层中穿行七日,最终悬停在苗疆十万大山上空。阿燕捧着星纹罗盘跪坐在甲板上,九枚珍珠绕着羊皮卷上的冠冕图案旋转不休。朱云峰望着脚下翻涌的毒瘴,左手无名指突然传来刺痛——戒指虚影正与某处山峦共鸣。
\"东南方三十里,毒龙潭。\"阿燕指尖珍珠突然爆裂,血珠顺着罗盘纹路渗入冠冕图案,\"但星象显示大凶,有九阴之气盘踞。\"
朱云峰擦拭着镇墟剑上的铜锈,剑柄处新浮现的蛊虫纹路正微微发烫。昨夜梦中,他见到蓝小蝶站在万蛊窟前,银饰上停着一只碧眼金蝉。
\"暗夜的人比我们快。\"他忽然抬剑指向云层,剑气搅碎一只伪装成秃鹫的青铜机关鸟,\"这些探子跟了三天了。\"
毒龙潭比想象中更诡谲。千年古树遮天蔽日,藤蔓上挂满风干的蟾蜍,潭水泛着诡异的翡翠色。阿燕刚触到水面,整座山谷突然响起密集的振翅声。
\"退后!\"朱云峰揽住阿燕的腰暴退三丈。原先站立处炸开丈许深坑,九具缠着银链的尸骸破土而出。她们戴着苗疆圣女的银月冠,腐烂的胸腔中爬出血色蜈蚣。
阿燕的玉佩突然发烫:\"这是...九阴尸蛊阵!\"
尸骸脖颈突然扭转一百八十度,口中喷出紫黑毒雾。朱云峰挥剑斩断最先扑来的尸蛊,剑锋却被银链缠住——那根本不是银链,而是万千细如发丝的蛊虫!
\"用火!\"阿燕咬破手指在掌心画符,碧色火焰瞬间包裹两人。毒雾触到火焰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潭水开始沸腾。
朱云峰突然按住心口,镇墟剑上的蛊虫纹路疯狂游动。他福至心灵地割破手掌,星纹血液滴入潭水——无数金蝉虚影破水而出,在空中组成蓝小蝶的轮廓!
\"跟着金蝉...\"虚影消散前,蓝小蝶的残音在潭底回荡。
金蝉引着二人潜入潭底,穿过布满人面鱼的石缝,竟来到一处青铜地宫。墙壁上嵌着九百九十九盏人油灯,火光中浮现历代圣女受刑的壁画。
\"冠冕碎片在蛊神像手里。\"阿燕指着大殿尽头。九头十八臂的青铜蛊神像掌心,悬浮着半块镶嵌孔雀石的冠冕,其下镇压着具水晶棺椁。
朱云峰刚要上前,地面突然塌陷。十八具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上刻着相同的星纹——与蓬莱青铜舰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三百年前失踪的蓬莱卫...\"阿燕脸色惨白,\"原来是被炼成了尸傀!\"
棺盖轰然炸裂,十八具身披青铜铠的尸傀踏出。他们手中的断戟沾染着黑血,铠甲缝隙中钻出猩红藤蔓。朱云峰挥剑斩向最先扑来的尸傀,镇墟剑竟被反震脱手!
\"用这个!\"阿燕扯断颈间珍珠项链。珍珠落地化作十二枚青铜钉,精准刺入尸傀关节。朱云峰趁机捡回镇墟剑,星纹血液顺着剑脊流遍全身。
剑招陡然变化,竟使出苗疆刀法中的\"回风舞柳\"。尸傀关节处的青铜钉应声爆裂,黑血喷溅在蛊神像上,水晶棺椁突然震颤起来。
冠冕碎片突然飞入水晶棺,棺中男子猛然睁眼。他额生三目,皮肤上布满金色蛊纹,抬手便吸干了十八具尸傀的精血。
\"三百年了...\"男子嗓音如同万千毒虫振翅,\"本尊的肉身终于...\"
话未说完,镇墟剑已穿透其咽喉。朱云峰眼中星纹流转:\"装神弄鬼。\"
男子喉间伤口瞬间愈合,反手握住剑锋冷笑:\"本尊乃初代蛊神蚩离,区区...\"
剑柄云篆突然亮起,蚩离掌心冒起青烟。阿燕趁机掷出玉佩,青光化作锁链缠住其四肢:\"他不是复活,是有人在用血祭维持残魂!\"
朱云峰旋身劈向水晶棺,棺底赫然刻着暗夜图腾。冠冕碎片被黑气污染,开始反向抽取蚩离的力量。整个地宫剧烈震颤,九百九十九盏人油灯同时炸裂。
\"快走!\"阿燕拽着朱云峰跃入暗河。身后传来蚩离癫狂的大笑:\"拿了我的冠冕,就要承受万蛊噬心...\"
二人从瀑布冲出时,整座苗疆已被血月笼罩。山林间回荡着苗笛声,无数寨民如行尸走肉般走向万蛊窟。他们胸口插着青铜钉,眼中爬出七彩蜈蚣。
\"是摄魂蛊。\"朱云峰割破指尖,星纹血液化作金蝉群扑向蛊虫,\"暗夜在制造活尸军队!\"
阿燕突然闷哼跪地,心口玉佩裂开细纹。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万蛊窟顶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女人——她手中权杖顶端,赫然镶嵌着另外半块冠冕!
\"把碎片交出来。\"女人权杖轻点,朱云峰脚下钻出九条尸蛊巨蟒,\"或者成为蚩离新的容器。\"
镇墟剑突然自主飞向空中,剑身蛊虫纹路与冠冕碎片产生共鸣。朱云峰福至心灵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锋:\"以我之血,祭请蛊灵!\"
被污染的冠冕碎片突然净化,蓝小蝶的虚影在血月中浮现。万蛊窟中所有蛊虫同时转向,如潮水般扑向面具女人!
\"小蝶姐...\"阿燕伸手去触虚影,指尖却穿过一片星光。
蓝小蝶的残魂抚过朱云峰侧脸,银饰在月光下泛起涟漪:\"冠冕碎片需用情蛊温养,小心暗夜的...\"
话未说完,权杖突然射出血光击碎虚影。面具女人扯下面具,露出与蓝小蝶七分相似的面容:\"我的好妹妹,当年你为这男人叛出苗疆时,可想过今日?\"
朱云峰如遭雷击。记忆碎片突然涌现:五年前考古队遇险,蓝小蝶为他挡下毒箭时,锁骨处确有同样的蝴蝶胎记!
\"你不是死了吗?\"镇墟剑发出悲鸣。
\"我们蛊神一脉,最擅长的就是借尸还魂啊。\"女人权杖轻挥,整座万蛊窟开始坍塌,\"游戏才刚刚开始...\"
朝阳刺破血雾时,朱云峰抱着昏迷的阿燕逃出毒瘴。冠冕碎片在掌心发烫,其中封印着蚩离的一缕残魂。昨夜那女子消失前的话在耳畔回响:
\"想知道蓝小蝶怎么死的吗?去问周衍长老啊...\"
阿燕忽然剧烈咳嗽,吐出三只金蝉蛊虫。蛊虫落地组成箭头,指向北方雪山——羊皮卷上第二个标记正在发亮。
\"去天山...\"她攥紧朱云峰的衣襟,\"那里有镇压蛊神的...\"
话音未落,林间惊起群鸦。十八具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上暗夜图腾泛着血光。朱云峰握紧镇墟剑冷笑:\"来得正好。\"
剑风卷起满地落叶,每一片都沾染星纹血珠。当第一具尸傀扑到眼前时,他忽然想起蓝小蝶教过的苗疆谚语:
\"最毒的蛊,往往生在至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