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景。”
“嗯？”
因为这声呼唤，正和谁在说话的少女转过了头。
一张脸漂亮得惊人，在布置华丽的场内，比璀璨的、闪着亮光的水晶灯还要吸睛。
“你送了什么拍品过去吗？透露一下嘛~”
“那个……保密。”
她竖起手指在面前摇晃，尽管没有在笑，眸中浅浅的笑意也已经足够醉人。
“啊——那看来只能看运气了。”
“不过要是我拍到了，那简直就幸运过头了欸。”
“喂喂，这个有什么好争的，反正也只是走个过场。”
“是咯，但是拍到柔景送去的拍品就是很幸运啊。”
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论。
围在席柔景身边的人，眼中都只有善意。
即使她现在只是一个c级，但没人会觉得她一直会是c。
更何况……
有人一边说话一边把视线投向远处。
那个人在哪里，就好像有聚光灯也在一样。
西装、马甲，深色暗纹领带，发型好好打理过，完全露出深邃眉眼。
贵公子一般站在那，和季淮月说着什么。
如果说季淮月表现出来的对席柔景的关照还能被理解为是柳夫人嘱咐过。
那江迟意呢？
他为什么会来？
这是在表明什么态度吗？
这种宴会，明眼人都知道来了就是对席柔景的示好，尽管席柔景在学校里的人气越发高涨，但似乎还没有到让S级也下场的程度吧?
宋予、池景珩、江煦，那些人都没来，为什么反而是比他们还要让人惊讶的江迟意来了。
他在想些什么呢？
江迟意在那些偷偷看过来的视线之中岿然不动，眼神落在季淮月身上。
两人的氛围并不如外界看起来那样平和，反而暗潮涌动。
“清露白茶，这是她的香水味。”
季淮月微微皱眉，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
他喝了一口酒，眼瞳如蕴着一汪深潭，谁也看不透。
季淮月，是这样的人吗？
在宴会上和席柔景装不熟，却还是在看似无人注意的角落抱着她和她接吻。
他知道那双唇有多软，她身上就像有让人失控的魔力，所以哪怕季淮月都不能幸免。
席柔景喜欢季淮月吗？
江迟意又喝了一口酒，那酒苦涩辛辣。
他不喜欢。
嗡——
手机又在不停震动。
他放下酒杯，说了句失陪。
“阿迟！你去哪里了？我和你爸都很忙，不是说让你在医院好好陪陪弟弟吗？”
“我在宴会。”
“在什么宴会啊，季家的那个？很重要吗？比你父亲的展览剪彩仪式和我的百亿项目还重要？”
“我都说了要好好看着阿煦的，他正脆弱呢，要是醒过来看到身边父母都不在，哥哥也不在，会有多难过？”
“阿煦和你不一样，你不能用自己的状况对待他啊。”
不假思索的指责在夜风之中被吹散。
江榆平时对敏感多思的小儿子绝不会这样凶，却放心指责他。
以为大儿子绝不会放在心里的言语，实际上却如同利刃将他刺穿。
但江迟意回答的声音却依旧冷静。
“母亲，我这边结束就会赶过去。”
“好了，我知道你做事一向有分寸，但记住任何事都没有阿煦重要，知道了吗？”
“……知道。”
远远的，席柔景透过树枝之间的缝隙看到了几乎要和夜色相融的江迟意。
他平静讲着电话，浑身却透露出痛苦。
什么都难不倒他的江迟意，也会这样痛苦吗，这让她也忍不住想要看见他因为她而痛苦的模样。
席柔景静静看着，眼眸倒映那个人，深情得如同看着自己的全世界。
同样的夜里，她站在那，如洁白的花朵。
室内的拍卖正在进行。
从窗外就可以看到极其漂亮的山水，不过宴会的主角却在刚刚被叫了出去。
她离开以后，大家才敢放开谈论。
“今晚的席柔景简直耀眼到不可思议。”
“比瑞斯克杯那天还要漂亮啊，从那天以后她就变了，变得很讨人喜欢。”
“我开始期待下一次出榜了，她绝不可能只是c级。”
“你们说传言有可能吗？如果柳夫人真的收她做干女儿的话……”
“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了吧。”
“公主会怎样想？我记得她以前就和席柔景挺要好的，应该会很开心吧。”
“欸？不过公主呢？”
大家的视线在场内各种逡巡，但是都没有找到。
因为正是她把席柔景叫了出去。
“我向你道歉！席柔景。”
假山旁边，没人在意的角落，一身粉色礼服的季妤希直直下跪。
然而低下头时，她脸上的表情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
“对不起，我真的、真心向你忏悔！我在瑞斯克杯上想要对你不利，都是我的错！”
“你想要对我怎样都好！”
她哭泣、磕头，把额头都磕出了血。
为了让哥原谅她，她要“真心”道歉忏悔，为了维护在母亲面前的美好形象，她绝不能让哥把那些事情告诉母亲。
所以，只是皮肉之苦，无所谓。
“我要怎样弥补你才好？我还带了锤子呢，你打我吧，让我断手断脚都可以，这样能平息你的怒气吗？”
“你不忍心的话，我就自己来。”
温柔的公主怕是对自己也毫不留情，直接砸中自己的手臂。
她痛得闷哼，但流了眼泪却不是因为这痛，而是因为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自己不能再输了。
“你原谅我吧，席柔景。”
“只有这些吗？”
“什么？”
季妤希抬头，“我都这样了还不够你解气？”
“我是说，你犯下的罪，只有这些吗？”
席柔景俯视她，眼神冷漠。
“全部都说出来，全部忏悔。”
“这样你就能原谅我？那我说。”
“我故意授意苏淡他们针对你，故意让人霸凌你，还让人把你的猫残忍杀害丢到你的更衣室。但那些事不是我一个人干的，而且韩言霏也不是我的人！”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推卸责任，因为所有事情里面自己不是唯一主谋，就可以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哪怕说着这些忏悔的话，她都觉得自己没错。
她只觉得屈辱。
席柔景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是装出来的歉意，眼底却只有尊严被她踩在脚底的屈辱。
无论是道歉还是忏悔，她都不是真心。
所以，她要感到痛苦。
真正的痛苦。
“柳夫人，您听到了吗？”
这句话让季妤希瞬间全身的血液凝固。
她想要欺骗自己这是席柔景吓她的而已，明明自己去找母亲的时候她都避而不见。
但是，身后却如实传来了脚步声。
在她转头以前，她先听见了母亲失望的话语：
“小妤，你……怎么会这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