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政赞同,认为此地确实适合驻扎,不宜冒险前行。
此时,天空骤然阴沉,比预想的夜幕降临得更早。
营地搭建完毕,寒风呼啸而至,如刀割面。
见此情景,马政兴奋地说:“瑞雪预示丰年,若能下场雪,对行军倒是个好兆头。”
潘渭附和,一场雪确实能成为拖延行程的理由。
潘渭笑言:“确是喜事一桩,只是青州城近在眼前,咱们须得留神。
今晚定要严加防范,莫让贼人钻了空子。”
孤鹰岭上,鲁智深与栾廷玉正率军潜伏,见官军于岭前安营扎寨,二人皆微露疑惑。
鲁智深低语:“莫非他们察觉到咱们了?”
栾廷玉摇头道:“想来不会,若真察觉,他们早该退走,怎会在此扎营?依我看,他们是过于谨慎。”
鲁智深道:“既然官军止步不前,咱们得另寻对策。
今晚不如劫营如何?”
栾廷玉略作思索,说:“今夜若去劫营,官军必然有所防备。
不如我带一路人马正面进攻,大师可率邓飞、时迁等人从侧面接近营垒。”
鲁智深探头望向官军大营,虽有充足时间,却发现营寨搭建得极为简陋,似未曾料到会有敌袭。
“好,就依你所言行事。”鲁智深当即应允。
夜幕降临,官军大营渐渐归于寂静,仅有零星灯火闪烁,巡逻士兵亦神情倦怠。
中军大帐内,马政刚结束洗漱,正欲歇息,忽闻外面马蹄声轰然作响,吓得他猛然起身。
随即,一名亲兵急匆匆闯入帐中,额头满是汗珠。
马政心头一紧,沉声问:“何事慌张?”
亲兵忙道:“大人,大事不好!贼人来犯了!”
马政深吸一口气,镇定地说:“速传孙立,召集兵马,切莫让贼人攻破营地。”
下达命令后,马政不敢拖延,立刻披挂整齐,迅速走出营帐。
此时,整个官军大营的人全被马蹄声吸引,无人想到鲁智深已带领邓飞、刘唐、李逵等人悄然接近营垒。
时迁早已探明路径,此处并无壕沟、拒马等防御设施,连竹签、蒺藜也未见踪影,仅剩一道脆弱的木栅栏。
夜幕降临,一根手臂粗的木桩显得格外脆弱。
即便是鲁智深这样的豪杰,只需稍加用力便能将其折断。
然而此刻,他正率领着刘唐、邓飞和李逵等人,在黑暗中悄然行动。
“冲进去!”鲁智深一声令下,众人迅速向敌营发起突袭。
刀光剑影间,箭矢如雨点般射来,却因数量稀少而显得无力。
身披重甲的他们毫不畏惧,持盾前行,直至接近栅栏。
李逵挥舞双斧,将障碍一举摧毁。
随后,鲁智深与刘唐等人合力,用手中武器砸开缺口,带领精锐部队成功闯入。
与此同时,周围守卫仓皇逃散。
鲁智深果断下达指令:“四周 ** !”部下立即分头行动,整个营地很快陷入火海之中。
另一侧,马政与潘渭目睹火光,意识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正当此时,栾廷玉率骑兵疾驰而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让二人焦虑不已。
凭借经验判断,这支骑兵队伍规模不小,隐藏于暗处的敌人或许更多。
危急关头,马政命令孙立迎战:“立即组织精锐,阻止贼寇进犯!”孙立毫不犹豫领命而去。
待其离去后,马政催促潘渭撤离。
面对疑惑的潘渭,马政只留下一句:“形势紧迫,速行!”
贼兵攻入大营,马政未组织反击,反而仓皇撤离。
如此领军,岂非荒唐?
马政跃上马背的同时喊道:“贼军骑兵至少四五百人,现已突破营寨,以我们登莱的兵力,如何抵挡?”
潘渭反应迅速,随即上马,在亲兵保护下跟随马政向外突围。
马政边疾驰边高声下令:“全军听令!莫要慌乱,随我迎敌!斩杀一名贼寇,赏银十贯!”
潘渭随即附和:“贼众不过数百,大家随我冲锋!”
此时,孙立尚不知自己陷入埋伏,正率五百将士奔赴战场。
途中,他奋力冲到起火之处,忽见一人迎面杀来。
“祝家庄已失守,梁山贼寇,我孙立在此,谁敢来战?”孙立挥舞虎尾竹节钢鞭,纵马直逼对方。
那人急呼:“孙立贤弟,且慢动手,我是栾廷玉!”
孙立闻言一震,借火光细看,果然是同门师兄栾廷玉。
孙立疑惑问道:“先前听说祝家庄沦陷,师兄下落不明,莫非你已投靠贼寇?”
栾廷玉答道:“此事容后详述,眼下形势危急,贤弟不如放下干戈,随我加入梁山。”
“大胆叛徒,竟敢蛊惑于我!”孙立勃然大怒,舞鞭直取栾廷玉。
栾廷玉无奈应战,两人激战数十回合,难分胜负。
孙立急于取胜,却发现周围登莱士卒节节败退,愈发心急。
正当孙立全力出击时,数条套索从暗处飞出,猝不及防地缠住他的身体。
他怒吼一声,挣扎间却被拖落下马,众多梁山士卒蜂拥而至,将他牢牢压制。
栾廷玉,咱们不妨光明磊落地较量一番,凭真实本领决出高下。
你背后偷袭,使这种卑劣手段,又怎能称得上英雄豪杰!
孙立奋力反抗一阵后,见局势已无法挽回,索性停止挣扎,依旧怒目而视,狠狠瞪着栾廷玉。
周围的人见孙立被制伏,原本就缺乏斗志的他们,纷纷扔下武器投降了。
这一仗打得轻松至极,梁山军只需收拾俘虏即可。
“都散开吧!”
栾廷玉下了马,让手下退开,扶起孙立并解开了束缚他的绳索。
“何必如此虚伪。”
孙立心中愤懑,推开栾廷玉,恨声道:“胜者为王,败者寇,我既已被你擒获,任你处置便是。
念在昔日情谊上,给个痛快!”
“若你心中不满,尽管发泄在我身上,我绝不会皱眉。”栾廷玉说完,直接向孙立行礼。
孙立脸色稍缓,叹了口气,上前扶起栾廷玉,刚要说话,只见一黑脸大汉冲来,双手各持一把板斧,双眼如铜铃般盯着自己。
“栾教头,这等败将竟还如此嚣张,待我劈了他!”李逵见孙立毫无降将应有的态度,当即大声喊道。
孙立斜眼瞧了瞧李逵,不知他是何许人也,转头冷哼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栾廷玉急忙制止道:“铁牛兄弟,莫要冲动。
这位便是病尉迟孙立,我的同门师弟。”
李逵听后仔细打量孙立,说道:“原来你就是孙立,你的妻子和兄弟都在我们这儿,何不加入我们梁山?”
孙立闻言一愣,看向栾廷玉问道:“此话怎讲?我家人怎么会出现在你们那边?”
栾廷玉简述了事情经过,原来顾大嫂等人救出了解珍、解宝,恰巧邹渊、邹润叔侄与杨林、邓飞相识。
众人商议后,带着孙立的妻子一起来到青州投奔梁山队伍。
虽然孙立一行人先出发,但途中拖延时间,反而是顾大嫂等人先行抵达。
孙立听完栾廷玉的话,不禁长叹一声,一时无语。
栾廷玉劝慰道:“贤弟且放宽心,收拾完这里,我们就前往青州城。
到时候,你是留下还是离开,全由你自己决定。”
孙立苦笑着点点头。
这时,鲁智深走近,栾廷玉向他介绍:“鲁大师,这就是我的师弟孙立。”
鲁智深打量孙立一番,点头道:“病尉迟果然名不虚传,那马政、潘渭早就溜了,你倒是有几分胆量,竟敢带人来攻。”
孙立苦笑拱手道:“孙立拜见鲁大师,败军之人,不敢言勇。”
李逵在一旁嚷道:“哥哥为何让那两人跑了?给我一百人马,我去把他们抓回来!”
孙立急忙说道:“鲁大师,马政是我上司,请高抬贵手放过他这次。
我愿意加入梁山。”
鲁智深听后笑道:“你倒是条硬汉,却被利用了还帮对方说话。
我问过俘虏,马政让你挡住我们,自己却提前跑了,分明是拿你当炮灰,何必为他求情?”
孙立闻言愣住,脸色变幻不定。
栾廷玉拍拍他的肩说:“此事暂且不提,你久居官场,该知道做官的哪里有什么义气可言。”
“待会到了青州城外,见了家人再作打算。”
孙立点头道:“一切听师兄安排。”
这一战因马政、潘渭的逃跑,四千登莱军迅速溃败,战死者不过一二百人,当场投降的却有一千多人。
其余士兵趁乱逃出营地,梁山军队忙碌至天明,才捕获千余人,总计俘虏两千多人。
鲁智深与栾廷玉清点人数,押着两千俘虏,带着缴获物资,直奔青州。
青州城外。
“哈哈,劳烦大师和众位兄弟,四千登莱官兵全军覆没,诸位功劳不小,回山后必有重赏。”
徐悟锋听说鲁智深和栾廷玉带兵归来,心中大喜,立刻出门迎接。
“多谢哥哥!”
鲁智深等众头领齐齐拱手致意。
栾廷玉拉过孙立介绍:“大哥,这就是病尉迟孙立。”
“好一个病尉迟!”
徐悟锋打量着孙立,微微点头,说道:“早就听闻孙提辖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孙立拱手答道:“不敢当,败军之人不敢谈勇。
徐寨主大名,我早已仰慕已久,此次败于梁山好汉之手,心悦诚服。”
徐悟锋说道:“不多赘言,先进营帐歇息,你的夫人和家人已在等候。”
众人进入中军大帐,孙立一眼便看到了孙新、顾大嫂等人。
大家纷纷上前问候,乐大娘子急切地问:“官人可有受伤?”
“并无损伤!”
孙立摇头回答,接着道:“我已经知晓你们的事,接下来有何打算?”
顾大嫂说道:“伯伯,我们闹了登州,杀了众多官府之人,即便与伯伯无干,官府也不会轻饶您。
更何况,您这次损兵折将,回去后难辞其咎,我们已决定投奔梁山,伯伯为何不一同前往?”
孙新附和道:“兄长莫再犹豫,除了梁山,我们别无去处。”
其实无需他人劝说,孙立早已有此想法,当下他向徐悟锋行礼道:“寨主,孙某虽是一介武夫,若寨主不嫌弃,愿加入梁山,听从指挥,生死与共。”
“提辖不必客气,今后咱们便是兄弟。”
徐悟锋笑着扶起孙立,安排众人坐下。
刚入伙的孙立想要立下头功,便说道:“寨主若想攻下青州,小弟愿为先锋。
昨夜登莱之兵惨败,慕容彦达或许尚不知情,也许能趁机骗开城门。”
徐悟锋摇摇头道:“那慕容彦达谨慎得很,我军就在城外,他不会轻易上当。”
青州城头。
慕容彦达苦等数日,仍不见登莱军来援,心中早已没了最初那份从容。
正午刚过,探子来报,称城外有一名叫孙立者,自称登州兵马提辖,正在城外叫阵。
慕容彦达听罢大惊,这登州提辖怎会出现在梁山?莫非登莱军已被梁山击破?
不及多想,慕容彦达急至城头,只见城外一人手握钢鞭,怒目而视。
孙立认出慕容彦达的服饰,高声说道:“慕容知府,我乃登州兵马提辖孙立。
登莱军败北,徐寨主仁义为怀,我已投奔梁山。”
“若知府肯归还崔提辖家人的 ** ,我们即刻退兵,何必固执至此。”
慕容彦达听闻登莱军惨败,顿时心生恐惧,虽早有悔意,却因颜面难舍,始终不愿示弱。
此时魏虎臣上前劝道:“大人,崔家老小已亡,何必因些许恩怨,招惹匪徒。”
“不如先让其退兵,待朝廷大军到来,再一举清除青州境内的乱党。”
魏虎臣话音刚落,慕容彦达顺势而下,转身吩咐道:“既如此,此事交由你处置。”
说罢,转身离去。
魏虎臣大喜,待慕容彦达走远,忙向孙立喊道:“稍候,我这就派人取回崔家 ** 。”
片刻后,城墙上放下一个大篮子,内里隐约可见一具无头 ** 。
上下晃动良久,魏虎臣高声喊道:\"崔家五口的尸首都在下方,你们应当依约退去。”
崔猛早已来到阵前,望着城下已被斩首的家人,忽然间失去了勇气靠近。
见到崔猛痛不欲生的模样,徐悟锋立即命人带兵下去,将崔家老小的 ** 取回。
天气寒冷,尽管过去了几天,但 ** 尚未 ** 。
当 ** 被抬到眼前时,崔猛已痛苦地闭上双眼,竟不敢看上一眼。
这时,宋江和花荣也走近了,见到崔家人都已身首分离,花荣也不禁露出不忍之色。
宋江则哀号一声,冲向那些尸首,跪地叩头道:\"都是我疏忽大意,害得你们丧命,我罪责难逃!\"
看着宋江虚情假意的模样,徐悟锋顿感厌恶,转身策马走向路边。
宋江嚎啕一阵后,花荣上前安慰他。
崔猛心中满是怨恨,若非花荣在场,他早就动手掐死宋江了。
虽说是慕容彦达杀了人,可若非宋江构陷自己,家人怎会遭此厄运?
崔猛默然不语,将一家老小安放进事先准备好的棺木中。
午后,梁山大军收拾营帐,先行撤至清风山脚下,在一处僻静之地,将崔猛的家人安葬。
看着五个小小的坟丘,崔猛磕了三个头,狠下心转身离开。
徐悟锋也拜了三拜,对崔猛说道:\"记住这个地方,如今风声正紧,若立碑恐又引官府注意,打扰他们的安宁。
待风声平息,我们再来这里立碑。”
崔猛默默点头,牢记各人的坟头位置。
当晚,宋江找到花荣,说道:\"贤弟,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害了崔猛的家人,我心里十分不安。”
\"我反复思索后,想到一个弥补崔猛的办法,请贤弟应允。”
花荣并未多想,听后说道:\"哥哥但说无妨,即便倾尽家财赔偿崔猛,我也毫无异议。”
宋江握住花荣的手臂,哽咽道:\"多谢贤弟。”
宋江凝视着花荣,目光满是诚意,令花荣颇为窘迫。
他连忙说道:“兄长但说无妨。”
宋江缓缓开口:“我观崔猛武艺超群,年纪尚轻,而令妹温婉贤淑,两人堪称佳偶。
我想为他们牵线搭桥,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花荣本以为宋江欲以财物安抚崔猛,未曾想竟是要将妹妹许配给他。
他立刻答道:“公明兄台,非是小弟推辞,若有别的事,小弟能够答应,但这事绝不可行。
小妹早已倾心于悟锋,此乃事实。”
宋江闻言大惊:“竟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
花荣叹道:“当年在济州,他们就互生情愫。
若非悟锋投奔山寨,小妹或许已嫁至徐家了。”
宋江额头渗出冷汗,说道:“是我的疏忽,还望贤弟莫怪,此事就此作罢。”
花荣安慰道:“兄长不知实情,我又怎会责怪?此事我会守口如瓶,不会告知悟锋。”
宋江这才放下心来,庆幸未在悟锋面前提及此事,否则局面定会难以收拾。
次日清晨,徐悟锋召集兵马,气势浩大地回返梁山,毫不畏惧沿途州府的官军。
巡逻捕盗的差役,偶尔得知梁山大军动向,无不避之不及,无人胆敢招惹。
梁山水陆并进,数日后进入济州境内。
某日午时,众人看见路边一家大酒店。
徐悟锋提议道:“众兄弟赶路多日,想必劳累。
我们就在这家店稍作休息。”
平日行军严格禁止饮酒,如今战事结束,众人早就盼着畅饮一番。
一听此言,众人欢呼雀跃。
随即,喽啰们原地休整,取出干粮进食,而徐悟锋与几位首领则入内用餐。
酒店的小二听到喧哗声,出门查看。
因靠近梁山且曾得其恩惠,看到这支千人队伍打着梁山旗号,不仅没有逃避,反而热情迎接。
进店后,徐悟锋等人发现店内只有三张大桌,其余全是小桌。
此刻店内仅有一人,却独占了一张大桌。
此人身材高大,约有八尺,肤色偏黄,不留胡须,桌上放着一根短棒。
店小二瞧见徐悟锋一行人,除去外面的大队人马,也有二十多人,于是走向那壮汉,笑说:\"麻烦您移个位置,让这位几位官人在这桌落座如何?\"
壮汉不明外间情况,闻言便急躁回应:\"俺花钱吃饭,讲究先来后到,不换!\"
小二赶紧赔礼:\"兄台,成全小店生意,换个座位又有何妨?\"
壮汉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们这些无知之辈,竟敢轻视孤身一人的我,要换座?便是赵官家来了,我也不会换。
再啰嗦,休怪老夫拳头开口!\"
酒保见状无奈道:\"我只是没说什么。”
那壮汉却不罢休,大声呵斥:\"你以为你能说什么?\"
秦明听至此,哪里还忍得住,喊道:\"喂!你这莽汉,何必如此嚣张?不换也就算了,何必恐吓他人?\"
见徐悟锋一方人数众多,壮汉却丝毫不惧,反因秦明多事而站起,手中握紧短棒,说道:\"俺骂他是他的事,关你屁事!\"
\"俺行走江湖多年,只服三人,其余皆如脚下的尘土。”
一听对方对自己无礼,秦明便欲上前教训。
徐悟锋想到一人,急忙拦住秦明,笑着问壮汉:\"你可说说,江湖上谁让你服气?\"
壮汉打量徐悟锋一番,见其似为首之人,才道:\"说出来怕吓着你。”
徐悟锋笑道:\"不妨,你且说说。”
壮汉说道:\"其一是沧州横海郡柴**的孙子,人称‘小旋风’的柴进柴大官人。”
徐悟锋点头道:\"柴大官人名震江湖,不知另外两人又是谁?\"
壮汉接着道:\"第二位是郓城县押司,唤作及时雨宋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