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集东镇,陈母一看到他,就上前问,“把阿宁送到机场了?”
“嗯。”陈川冷淡的应了声。
陈母看他这模样,想安慰点什么,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说阿宁还会回来吗?
还真说不好。
陈川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302先别收。”
说罢,便径直上了楼,刷开302的房门,放眼望去,里面少了很多他熟悉的东西。
不过他买的情侣拖鞋和洗漱杯,牙刷毛巾之类的东西都还在。
她没有带走。
他嘲讽的扯了下唇角,收回视线时,不经意扫到垃圾桶里有几样他很眼熟的护肤品。
他愣了下,弯腰将东西捡起来。
不论是精华液还是水乳,里面至少都还有一半的样子。
在去看房间里的垃圾桶,里面有两双她的鞋子。
一双单鞋,一双半拖。
她扔得倒是干脆。
陈川叹息一声,认命的把鞋子捡出来,就看到里面的烟盒和打火机,他皱了下眉,抬头就看见烟灰缸里十几个烟头,唇瓣顿时抿成了一条直线。
当天晚上,他就睡在302的房间里,灯一关,还没闭上眼,就下意识去搂旁边的人。
可他现在伸手过去,旁边空无一人。
哦,虞宁走了。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
虞宁是当天下午四点多到的金兰市。
等到酒店,已经是五点多了,她洗漱了下,叫了个外卖,就联系了曹律师,两人商量好明天的见面地点后就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对她来说仍旧是个失眠夜,她也没有喝药,就这样硬抗到早上六点多,然后去外边溜达了一圈,吃了个早餐回来,补觉到中午十一点左右。
曹律师的电话打来,说已经下飞机了,但从机场到酒店还要一个小时。
她又眯了半个小时才爬起来洗漱,在酒店对面的餐厅点好饭菜,没多久,曹律师就到了。
曹政看到她,神色恍惚了下,随后笑道,“好久不见,虞经理。”
“好久不见。”虞宁笑了笑,“早就从深蕉离职了,可别叫我虞经理了,叫我名字吧。”
曹政坐下来,打趣问道,“哦,离职了?那现在在哪里任职?”
虞宁无奈摊摊手,“无业游民。”
曹政笑起来,“像虞小姐这样的精英人才,都是大公司争抢的对象,不怕没工作,没了你,那是深蕉的损失。”
虞宁挑了挑眉,“嗯,确实,深蕉肯定损失了一个亿。”
“还别说,深蕉上个月股市下跌,虽然没有一个亿,但五六千万肯定是有的。”
“下跌?什么情况?”
“被告Fc家告侵权了。”
虞宁震惊,砸吧下嘴,“不好评价。”
曹政又笑,点头说,“确实,这事,也确实不太好扯。”
没多久,菜就上了,两人闲聊过后,就开始说起正事。
下午要先去警局那边调取当年那些报警记录和笔录,以及虞平写过的悔过书,还有各种欠条副本。
明天再去医院调取她母亲和她以前的住院记录。
后天曹政会独自去虞宁家附近去打听虞家的事情,录证词。
等吃过饭,曹政先去酒店房行李,也没有修整,就随虞宁搭乘计程车去了新雅镇。
一路上,熟悉又陌生的景象一一从她眼帘里掠过。
曹政问,“多久没回来了?”
“好多年了。”虞宁淡声回。
真的好多年了。
从高中毕业开始,时间晃了晃,十二年就过去了。
这个一直被她当成枷锁噩梦的地方,到底还是回来了。
她轻蔑的笑了下,“变化还挺大。”
司机是本地人,也是个热情的,听她这样说,便乐呵的说起这些年大的变化。
虞宁没搭话,神色依旧有些冷淡,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迸发出来的情绪都是事不关己的。
倒是曹政好司机聊了几句。
等车子到了派出所后,曹政让司机等会他们,承诺等会回市里的时候,给他多加一百块钱。
司机高兴的应下了。
进了派出所,曹政表明自己的律师身份,虞宁表明自己的当事人身份,想调取十几二十年前有关虞平家暴伤害妻子、女儿一案的档案。
派出所的警察仔细询问了他们的目的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
他看了一眼虞宁,随后叹气说,“毕竟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档案了,需要花时间调,你们稍等一下。”
虞宁颔首,“好,多谢。”
半个多小时后,那位警察抱着一沓文件走过来,“这些都是关于虞平的报案记录,还有拘留档案,你们看看。”
曹政看那么多,还有些诧异,但虞宁却很平静自然。
她随手拿起一个看,就是她初中时,虞平喝醉了酒回来,把她母亲宁红梅拖在地上打,还把宁红梅的头摁进水缸里,差点把宁红梅溺死的档案。
里面还夹杂了一些老式的照片,好似历历在目一般。
不对,她的心态还是不够稳。
看到这些东西,她仍旧无法平静淡然的揭过去。
翻涌在胸腔里的,全都是对虞平无尽的恨意。
曹政从业刑事、民诉律师也有十一二年了,看到这些档案里的记录和照片,他都忍不住心颤。
虞平到底是怎样的畜生,居然能对她们母女俩次次下此毒手?
虞平写过的保证书没有八百十张,那也有十多章,每一张里都是痛心悔过,保证会改,可下次仍旧会犯。
他被关过无数次,可就是次次不长记性。
都这样了,宁红梅都不知道带着女儿,真的太难评了。
曹政看了一眼虞宁,见她手在轻微颤抖,叹息一声,取完这些证据后,又问起一位老警察。
这位警察正好接过虞平其中几个案子,曹政在问过后,打开了录音笔,开始录证词。
说了没几句,虞宁就先起身出了警察去,点燃一根烟,靠在墙上,有些缥缈虚无的眸子眺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什么。
十多分钟后,曹政从派出所里出来,看着她抽烟的样子,面上的心疼不言而喻。
“虞小姐。”
虞宁回头看他,将烟头湮灭,“走吧,回市里。明天上午去医院,下午你去录证词吧,后天就回京海市,时间有点赶,还请见谅。”
这金兰市,她是多一刻都不想呆了。
曹政当然理解她的心情,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