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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码头的夜风裹着咸腥气,我攥着密函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沈砚之带来的死士正在暗处布防,林婉清的暗桩混在搬运工里,楚汐则守在医馆调配解药。子时三刻,幽冥阁的船本该靠岸,可江面上却连个鬼影都没有。

“不对劲。” 沈砚之突然按住腰间佩刀,他官服上的补丁还沾着上次打斗的血迹,“情报说船上有二十箱青鳞草,这么大动静,不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炸开三枚信号弹。林婉清脸色骤变:“是学堂方向!有人袭击我的暗桩!” 她转身要走,却被楚汐拦住。

“等等。” 楚汐的指尖还沾着药汁,锁骨处的青色已经蔓延到脸颊,“码头这边不能撤人,万一是调虎离山......”

“都什么时候了还争这个?” 沈砚之的刀刃擦着楚汐耳畔划过,削断几缕发丝,“上次药铺遇袭,就是情报出错!” 他突然转头盯着我,目光像淬了毒的箭,“苏姑娘,你父亲昨夜是不是去了城西?”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春桃今早慌慌张张送来的消息,父亲书房暗格里消失的密函,还有那个黑袍人模糊的背影在脑海里不断闪现。“你什么意思?” 我摸到靴筒里的匕首,却摸到张陌生的字条 ——“相府已与幽冥阁合作三日”。

“沈大人不妨把话说清楚。” 林婉清的竹簪抵住他咽喉,月白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每次行动前,都是你在部署人手。”

楚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溅在地上冒出青烟:“够了!现在不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死死盯着我袖中露出的衣角。我下意识去挡,却已经来不及 —— 那是庆安王府的密信,上面赫然印着父亲的私章。

“果然是你!” 沈砚之的佩刀出鞘,却在离我咽喉三寸处顿住。林婉清的竹簪同时抵住他后心,楚汐的银针已经夹在指间,我们四人形成诡异的对峙。

“听我解释!” 我扯开衣襟,露出贴身藏着的账本,“这是阿七用命换来的证据!” 可当我翻开账本时,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 原本记录交易的页面,被换成了我的生辰八字。

楚汐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好一个相府千金!我们在前面拼命,你却......” 她突然捂住心口倒下,药箱里滚出的瓷瓶碎了满地,刺鼻的气味混着血腥味弥漫开来。

“楚姑娘!” 沈砚之收刀去扶,却被林婉清拦住。竹簪指向远处的火光,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她的药箱里有冰蚕蛊的解药,却一直不肯用。沈大人,你敢说自己身上没有幽冥阁的印记?”

我望着他们相互猜忌的眼神,突然想起父亲常说的话:“在这朝堂上,怀疑是最锋利的刀。” 暗处传来乌鸦的怪叫,我摸到袖中那张伪造的密信,指尖触到纸角特殊的纹路 —— 那是庆安王府独有的暗纹,却和沈砚之腰间玉佩的刻痕一模一样。

“分头找!” 沈砚之突然抱起楚汐,“林姑娘去学堂,苏姑娘......” 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蛇,“最好别让我再见到你。”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里。江面上终于出现黑影,船帆上的 “幽冥” 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光。而我手中的密信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出父亲的脸,还有他身后那个黑袍人 —— 那人的玉佩,和沈砚之的如出一辙。

我站在码头上,看着沈砚之和林婉清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手里那封密信还在滋滋燃烧。火光映着江面上缓缓驶来的黑影,船帆上 “幽冥” 二字被月光镀上一层惨白,像极了楚汐脖颈上蔓延的青色纹路。

风突然变大了,卷起我散落的发丝。我下意识摸向怀里的账本,却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 —— 不是阿七用命换来的证据,而是块冰冷的玉牌。借着信笺燃烧的光,我看清上面刻着的鬼脸纹路,和父亲书房暗格里那些密函上的印记一样。

“小姐!” 春桃突然从暗处冲出来,手里攥着半片烧焦的布片,“这是从相府...... 从相府书房灰烬里找到的!” 布片上用朱砂画着幅舆图,庆安王府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还写着行小字:“青鳞草入血,可控百官。”

我的心猛地沉下去。青鳞草...... 怪病...... 操控人心...... 这几个词在脑子里炸开,突然想起楚汐说过的话:“那些患者发病时,瞳孔会缩成针尖状,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 难道幽冥阁不仅要杀人,还要把整个京城变成他们的傀儡?

江面上的船已经靠岸,十几个黑衣人抬着密封的木箱下船,木箱缝隙里渗出墨绿色的汁液,在石板路上留下蜿蜒的痕迹。我拉着春桃躲进废弃的渔网堆里,看着为首的黑袍人掀开箱盖 —— 里面不是青鳞草,而是密密麻麻的陶瓮,每个瓮口都堵着沾血的布团。

“都准备好了吗?” 黑袍人的声音隔着面具传来,有些失真,“子时一到,把这些‘养料’倒进护城河。” 他旁边的人点点头,举起火把照亮瓮里的东西 —— 竟是些蠕动的黑色虫子,每只都有手指长短,在瓮里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捂住春桃的嘴,指甲几乎掐进她胳膊。那些虫子...... 和楚汐医馆里患者呕吐物里的碎屑一模一样!护城河连通着京城所有水系,一旦这些虫子顺水而下...... 我不敢再想下去,摸出袖中仅剩的信号弹,却在拉引线时顿住了 —— 沈砚之会信我吗?林婉清呢?他们现在恐怕正把我当成幽冥阁的奸细。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兵器碰撞声。沈砚之带着死士冲了过来,佩刀在月光下划出寒光:“幽冥阁贼子,拿命来!” 可他刚靠近木箱,那些黑衣人突然齐刷刷掀开面具 —— 竟是平日里在衙门当差的捕快!

“沈大人别来无恙?” 为首的捕快笑着吐出枚毒牙,脖颈上浮现出和楚汐相似的青色纹路,“您的师爷...... 托您的福,已经成了我们的‘养料’。”

沈砚之瞳孔骤缩,刀刃差点脱手。而另一边,林婉清带着学堂的女学员们杀到,竹簪直指黑袍人:“柳如烟临死前招了,你就是当年杀害我全家的凶手!” 她的声音在颤抖,发间的竹簪却稳得惊人。

黑袍人突然大笑起来,拍了拍手。那些抬木箱的黑衣人纷纷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鬼脸刺青:“告诉你们个秘密 ——” 他指向沈砚之,“当年你师傅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想当阁主!” 又指向林婉清,“你父亲通敌的证据,可是你亲手交给我的哦。”

林婉清如遭雷击,竹簪 “当啷” 落地。沈砚之的佩刀深深插进地里,指节捏得发白。而我躲在渔网后,看着黑袍人走向最后那口木箱,突然明白过来 —— 他不是要颠覆政权,他是要把所有人都变成没有思想的傀儡!

“把这个给苏姑娘送去。” 黑袍人从箱底拿出个精致的木盒,递给旁边的捕快,“就说...... 她父亲在我这儿过得很好。”

我看着捕快朝我藏身的方向走来,手里的信号弹 “啪” 地掉在地上。木盒打开的瞬间,我看见里面躺着母亲的玉簪,簪尖还沾着新鲜的血迹。远处,沈砚之和林婉清正被无数 “傀儡” 围攻,而护城河的方向,已经传来了虫子入水的 “滋滋” 声。

黑袍人站在船头,举起个镶满宝石的酒杯向我示意。月光照亮他面具下的半张脸,那道从眉心延伸到下颌的疤痕,和父亲书房密函上的火漆印竟然相同。

我拿着母亲的玉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黑袍人面具下的半张脸,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密函不断在脑海中重叠。沈砚之挥刀砍翻最后一个 “傀儡”,刀刃上的黑血顺着纹路蜿蜒而下,他转头看向我时,眼神里带着我看不懂的复杂:“苏姑娘,那木盒里到底是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林婉清拾起竹簪,月白裙摆沾满泥浆,“护城河的水已经变色了,再不想办法,整个京城......”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伴随着指甲抓挠砖石的刺耳声响。

楚汐突然撕开衣襟,露出锁骨处已经蔓延到心口的青色纹路:“我研究出了暂时压制蛊虫的法子,但需要青鳞草的根茎。” 她将一包药粉塞进林婉清手里,“你们去藩王府,我和林姑娘去幽冥阁的据点,那里或许有......”

“不行!” 沈砚之的佩刀重重劈在石柱上,“你们两个去太危险!”

“沈大人是觉得我们女人拖后腿?” 楚汐冷笑一声,药箱里的银针发出细微的碰撞声,“还是说,你怕我们查出更多真相?” 这句话让空气瞬间凝固,我注意到沈砚之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最终我们还是兵分两路。我和沈砚之翻墙潜入藩王府时,更夫刚敲过二更。王府里静得可怕,只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规律地回荡。沈砚之突然拽住我手腕,将我抵在假山后 —— 一队穿着黑衣的侍卫正抬着个不断挣扎的人走过,那人脚上的镣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脚踝处赫然是楚汐医馆特有的草药膏痕迹。

“是楚姑娘的学徒。” 我压低声音,摸到袖中短刃。沈砚之却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先洒这个,能掩盖我们的气味。” 他往我身上倒药粉时,我瞥见他后颈处隐约的红色印记,和那些 “傀儡” 发作前的征兆一模一样。

同时,林婉清和楚汐那边也不顺利。当她们摸到幽冥阁据点时,发现整座宅子被藤蔓覆盖,那些藤蔓上长满倒刺,每根都沾着墨绿色汁液。楚汐刚掏出药剪,宅子大门突然 “吱呀” 打开,柳如烟的 “尸体” 直挺挺立在门口,眼白翻着,嘴里不断涌出黑色虫子。

“小心!是尸蛊!” 楚汐猛地将林婉清推开,银针却在触及柳如烟身体的瞬间,被腐蚀成了黑水。宅子深处传来阴森的笑声,黑袍人拄着龙头拐杖缓步走出,他身后密密麻麻站着的,全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官员,每个人脖颈都缠着发光的蛊虫。

在我和沈砚之好不容易摸到密室,却发现里面堆满了写着官员把柄的账本。当沈砚之翻开最上面那本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 第一页赫然是他师父叛国的 “证据”,而落款日期,正是他师父遇害的前一天。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 我握紧短刃,却在这时听见外面传来震天响的喊杀声。沈砚之突然将我护在身后,佩刀出鞘:“苏姑娘,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他的话被爆炸声打断。密室顶部开始坍塌,无数带着蛊虫的藤蔓从裂缝中钻进来。沈砚之拽着我狂奔,却在出口处撞见了黑袍人。那人慢悠悠摘下了面具,露出父亲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他手中把玩着母亲的玉簪,对着我们笑出了声:“乖女儿,好久不见。”

几乎同一时间,林婉清和楚汐被逼到了悬崖边。楚汐的药箱已经空空如也,林婉清的竹簪也断成了两截。黑袍人的手下步步紧逼,楚汐突然抓住林婉清的手:“跳!蛊虫怕水!”

我和沈砚之被困在王府的火海中,父亲带着幽冥阁众人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沈砚之的后背已经被藤蔓划伤,鲜血滴在地上,竟引来了更多蛊虫。他转头看向我,眼神里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苏姑娘,你信我吗?”

远处传来护城河方向的惨叫声,整座京城仿佛都在震动。我们四人,分别被困在不同的绝境里,而幽冥阁的阴谋,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火势在王府上空肆虐,热浪卷着灰烬扑面而来。父亲手持龙头拐杖立在火光中,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上挂着陌生的笑容,仿佛我只是他棋盘上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沈砚之将我护在身后,染血的刀刃却在微微颤抖 —— 他后颈的红色印记愈发明显,像条随时要噬主的毒蛇。

“父亲,为什么?” 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母亲的玉簪在父亲指间转动,折射出刺目的光,恍惚间我又回到十岁那年,母亲倒在血泊中,手边散落的也是这样细碎的光。 父亲还未开口,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竹哨声。林婉清拽着浑身湿透的楚汐从假山后冲出,林婉清的竹簪只剩半截,楚汐的裙摆还在往下滴水,两人身后紧追着数十个缠着蛊虫的黑影。

“小心!” 沈砚之突然将我扑倒,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头皮飞过,钉入身后的石柱。楚汐趁机甩出一把药粉,那些黑影吸入后痛苦挣扎,脖颈的蛊虫竟开始互相啃噬。父亲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挥动手杖,四周的藤蔓突然疯长,将我们困在中央。

“当年你母亲......” 父亲的声音混着火焰爆裂声,“她发现了幽冥阁的秘密。” 我的心猛地一缩,十岁那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母亲出事前,确实总在深夜翻看父亲的书房,还偷偷让我背下一串奇怪的符号。

楚汐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已经变成深紫色的蛊虫咬痕:“这些虫子怕雄黄,更怕......” 她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藤蔓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孔洞,“更怕至亲之人的血!”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林婉清突然举起半截竹簪,指向父亲身后的黑影:“苏相,你身后那位...... 似乎比你更怕这个秘密曝光。”

顺着她的指向,我看见阴影里缓缓走出个身披黑斗篷的人。那人抬手摘下兜帽的瞬间,沈砚之的刀刃 “当啷” 落地 —— 是本该死去的沈砚之的师父,那个被记载为叛国贼的前刑部尚书!

“沈大人别来无恙啊。” 前尚书笑眯眯地把玩着蛊虫,目光扫过沈砚之颈间的印记,“当年那道疤,还疼吗?” 沈砚之浑身紧绷,我这才注意到他脖颈的旧伤形状,竟与蛊虫的纹路完全吻合。

楚汐突然掏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半凝固的黑血:“这是从你‘尸体’上取的。” 她盯着前尚书,眼中闪着寒光,“三年前那场大火,根本没烧死你,对不对?你才是幽冥阁真正的阁主!”

火场突然陷入死寂,只有藤蔓生长的 “簌簌” 声格外清晰。钱尚书鼓了鼓掌,父亲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我握紧母亲的玉簪,冰凉的触感突然变得滚烫 —— 簪尾那个隐秘的机关被触动,弹出一卷泛黄的纸,上面赫然画着前尚书与父亲密会的场景,落款日期正是母亲死去的前三天。

“原来如此。” 林婉清的竹簪指向父亲,“苏相夫人发现了你们勾结的证据,所以......”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父亲突然抽出袖中软剑,直刺前尚书咽喉。

“你以为我会一直当你的傀儡?” 父亲的剑在火光中泛着血光,“当年要不是你用蛊虫控制我......” 他的话被前尚书的笑声打断,只见前尚书抬手打了个响指,父亲的动作突然僵住,脖颈浮现出与那些 “傀儡” 相同的青色纹路。

沈砚之突然冲向师父,却在半途被藤蔓缠住。我看着手中的玉簪,又看向父亲逐渐失去焦距的双眼,终于明白母亲为何至死都紧攥着这个簪子。而此时,前尚书已经走到悬崖边,望着被蛊虫污染的护城河放声大笑:“整个京城,很快都是我的傀儡!”

楚汐突然抓住我的手,将一瓶药粉塞进我掌心:“用你的血激活它!这是唯一的......” 她的话被爆炸声淹没,整座王府开始坍塌。沈砚之挣断藤蔓的瞬间,我看见父亲最后看了我一眼,然后猛地扑向钱尚书,两人一同坠入火海。

烟尘散尽时,我们四人浑身浴血地站在废墟中。沈砚之握着师父遗留的玉佩,指节发白;林婉清捡起半张烧焦的舆图,上面新添了个陌生的标记;楚汐的蛊虫咬痕已经蔓延到心口,却还在研究着父亲遗留的软剑。而我攥着母亲的玉簪,上面的秘密才刚刚揭开一角 —— 簪头的凤凰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血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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